第4章 回忆

陆则译看到许嘉的样子,知道她不禁逗,站直身子,嘴角微勾:“好了,跟你开玩笑的。”

“嘉嘉,哥,你们说什么呢?”林兮兮看着落在身后一大截站着的俩人,喊话道。

许嘉没再跟陆则译说话,绕开他,小跑着赶上林兮兮他们。

陆则译视线看着许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领,然后快步走上前去。

几个人来到了海底捞吃火锅,林兮兮将ipad递给许嘉,让她点自己喜欢吃的。

许嘉没有接过来,她摇了摇头:“你们点吧,我不太会点菜。”

许嘉没有来海底捞吃过饭,但她知道这里价格并不便宜,她靠打工和奖学金挣来的那些钱也只能勉强维持许正年的医药费,在外面吃火锅在她看来是件很奢侈的事情。

林兮兮把平板递还给陆则译,陆则译洋洋洒洒地点了一堆。

锅底很快被端了上来,不同口味的四宫格,林兮兮搓搓手,眼神里充满了期待:“真的好久没吃火锅了,还有点想念呢。”

周驰笑着看着林兮兮说:“就你吃货一个,你看看人家许嘉,文文静静的多好。”

“今天本小姐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说着林兮兮拉了一下许嘉,“嘉嘉,咱们去拿小料。”

许嘉跟着林兮兮来到小料台,四个人里只有她自己是南方人,所以许嘉只装了油碟蘸料。

一旁的林兮兮倒是舀了满满的麻酱,再配上其他的小料混合。

他们回到座位上,周驰也刚拿着自己和陆则译的小料回来,看见许嘉碗里的油碟蘸料,倒是有些好奇。

“许嘉妹妹,你是南方人啊?”

许嘉点点头:“嗯,我是南塘人。”

“完全看不出来唉。”周驰将刚端上来的肥牛卷下进锅里,“不过也是,北方哪有像你这样连说话都温温柔柔的女孩子。”

说完还看了一眼林兮兮,不过好在林兮兮一颗心全扑在火锅上面,没理会周驰。

也不怪周驰疑惑,许嘉虽然性格温婉,但个子高挑,足足有一米七,如果初次见面,光看外表,大家是绝对不会想到许嘉会是来自江南水乡的南方人。

林兮兮几块肥牛下肚,便放下筷子,端着倒满了酸梅汤的杯子说:“来,让我们庆祝我哥又重新回归单身。”

“是啊,这是得庆祝一下。”周驰也端起杯子附和道。

许嘉看着他们俩,有些犹豫,她跟陆则译并不熟,也并不喜欢他这恋爱作风,实在是祝贺不起来,她的手在杯子璧上来回搓着。

陆则译余光看到了许嘉的小动作,他放下筷子,整个人向沙发后仰着,挑了一下眉:“你们俩还有完没完了?”

“哥,你怎么突然想明白了?”林兮兮放下杯子,单手托着腮,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陆则译。

“想明白什么,她太粘人了,不喜欢。”

林兮兮耸耸肩,锅里的肉都熟了,她便也不再继续探讨这件事,什么都没有吃饱肚子事大。

许嘉本来也没什么胃口,但是林兮兮一个劲儿的往她碗里夹肉,许嘉也不好意拒绝,只能默默地吃掉。

一顿饭下来倒是吃的很撑,饭后,林兮兮本想着跟许嘉一块回宿舍,可陆则译坚持要送她们到楼下,林兮兮拗不过也就同意了。

不过这次回去的路上,许嘉和林兮兮在前面挽着手说话,陆则译和周驰跟在后面。

到了宿舍楼下,林兮兮和许嘉说了再见就上楼了,她们其实并没有看到,沈怡人就在她们后面,而且陆则译送她们回来的那一幕全被她看见了。

两人回到宿舍,刚在椅子上坐下,沈怡人就进来了,许嘉她们都没有说话,倒是沈怡人,站在她们俩面前,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陆则译送你们回来我都看见了,别以为他跟我分手了,你们就有机会……”

沈怡人还没说完就被林兮兮打断:“沈怡人,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我也不怕告诉你,陆则译他是我表哥!”

这下倒是惊的沈怡人半天说不出话,她以为自己被陆则译甩了,她们肯定等着看自己笑话,却没想到林兮兮竟然是陆则译的妹妹。

许嘉并不想跟沈怡人争论,她拿着洗漱的东西进了洗手间。

等许嘉出来,林兮兮去了洗手间,许嘉还没有将手上拿的东西放下,沈怡人便开口对着许嘉说:“林兮兮是他妹妹就算了,许嘉,我以过来人身份奉劝你,最好离陆则译远一点,他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许嘉第一次觉得沈怡人被甩是活该,她转头盯着沈怡人,一字一顿地说:“沈怡人,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喜欢陆则译。”

沈怡人一连两次碰了钉子,她瞪了许嘉一眼,直接回了床上。

熄灯之后,许嘉很快进入了梦乡,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以前的事情了。

“嘉嘉,你怎么睡在这里了,也不怕着凉。”

许嘉缓缓睁开眼,面前站了一个男人,她努力的想要看清眼前的人,可面前的人五官模糊不清,但声音却是那么的熟悉。

“裴渊哥哥……”许嘉的声音有些颤抖。

话音刚落,那人的脸渐渐浮现清晰,许嘉看的出神,一时间她竟分不清面前的人到底是裴渊还是陆则译。

“嘉嘉乖,等你长大了,哥哥就娶你做新娘子。”

许嘉的眼眶渐渐红了,鼻子一酸,自从裴渊去世,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他了。

人们都说一个人真正的离去不是离开这人世间,而是这世上再也没有了牵挂他们的人,她很怕自己会忘记裴渊,忘了那个从小陪着她保护她,说要等她长大娶她做新娘的裴渊。

许嘉早晨醒来的时候,脸上都是泪痕,自己的心脏被扯得生疼。

她想不明白,明明裴渊和许正年都是那么好的人,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

许嘉在床上坐了很久,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陆则译只是陆则译,他不是裴渊。

即使长得有几分像,他也不是裴渊。

裴渊对自己的好,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许嘉想明白后,便下床洗漱准备去上课。

她决定以后要离陆则译远一点。

周一的课几乎是满课,连让人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课间的时候,许嘉收到了翔子发来的微信。

翔哥:【今晚七点别忘了来上班。】

许嘉:【好的,翔哥。】

晚上一下课,许嘉从食堂买了俩包子,边走边吃,到了烈日酒吧的时候,才刚刚开始营业。

许嘉去更衣室换好工作服出来,来到收银台旁,娴熟地帮着客人点单结账。

可能是周一刚开学的缘故,今晚酒吧里的人并不多,零零星星的只有一楼坐了几桌。

没什么客人,许嘉也没有什么活干,大成在仓库搬完酒也坐到了收银台附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许嘉聊着天。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的服务员说“欢迎光临”的声音传来,许嘉知道是来客人了,她起身准备点单,目光却落在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是陆则译。

他今晚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灰色卫衣,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拿着一支点燃的烟,他站在门口跟翔子不知道说着什么,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陆则译跟翔子一定认识。

许嘉见陆则译缓缓抬手,吸了一口烟,低头浅笑了一下,偏头便一眼看见了站在收银处的许嘉,他的笑愣在了脸上几秒,随即恢复如初,缓缓将烟圈吐出来。

陆则译没有过来点单,而是径直走到了正对着收银台的那一桌坐下,这个位置,许嘉正好可以看到陆则译,而陆则译一抬眼也能看见许嘉。

许嘉怀疑他是故意的,今晚酒吧里明明没什么人,可陆则译偏偏选这个位置坐。

翔子走了过来,对着许嘉说:“妹妹,拿两瓶架子上面的那个酒来,账记我那里就行。”

许嘉转身取了酒递给翔子,便又回到收银台里面坐下,她实在是不想看着陆则译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陆则译看到翔子拿着酒回来,将手里的烟掐灭,他接过酒,直接问:“你什么时候招了一个收银?”

翔子愣了一下:“哦,你说许嘉啊,就上个周末,我看人小姑娘挺好的,就留下了。”

陆则译娴熟地打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目光投向许嘉那里,翔子看他这反应,试探着问:“你不会……看上她了吧?”

陆则译没吭声,翔子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阿则,人家一个乖乖的女学生,你还是别招惹……”

“谁说我看上她了?”陆则译晃着杯子里的酒,似笑非笑地着看翔子。

“你吓我一跳。”

陆则译将杯里的酒喝尽,放在桌子上,拍了下翔子的肩膀:“走了。”

“唉,你刚来就要走?”翔子看着陆则译离去的背影,又看看自己手里的酒,喃喃自语道,“只可惜了我这好酒。”

许嘉看陆则译离开,倒也轻松了不少,终于等到晚上十一点下班,跟翔子说了再见后,许嘉提着自己的帆布包走出酒吧大门。

刚出门,许嘉就看见了靠在酒吧门口墙上,正在吸烟的陆则译。

许嘉愣了一下,随即又注意到陆则译脚下满地的烟头,心里不免犯嘀咕:陆则译原来是跑出来吸烟了。

她抿抿唇,没打算跟陆则译打招呼,抬腿就要走。

陆则译好像预判到了她的想法,快步走过来将她拦了下来,嘴角扯出一抹浅笑:“怎么还装作不认识呢?”

陆则译挨着许嘉有些近,满身的烟味,许嘉皱了皱眉,微微后退一步。

这一动作让陆则译仿佛明白过来了什么,他将手里的烟扔到地下,用脚碾灭,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抱歉。”

“有什么事吗?”许嘉的声音带着些疏离感。

陆则译直接了当地说:“太晚了,我送你回学校。”

许嘉有些惊讶,陆则译没有走一直在门口等着,难道就是为了送自己回学校吗?

“是兮兮拜托我送你的。”陆则译好像怕许嘉误会,专门解释道。

许嘉拿出手机,果然有林兮兮的未读消息。

兮兮:【嘉嘉,你下班一个人回来太不安全,我让我哥晚上送你回来,他跟酒吧老板认识。】

“我没骗你吧。”

许嘉将手机收起来,微微仰头看着陆则译说:“谢谢,不用了,我不怕黑,也不怕走夜路。”

说完就径直绕过陆则译走了,也没有等他的回答。

回学校的路的确很安静,这个点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只有昏暗的路灯,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许嘉走在前面,虽然她都说了不需要,可陆则译还是一路跟在她身后,但又保持着一些距离。

许嘉知道陆则译在跟着自己,虽然是林兮兮拜托的,可她心里还是涌上一股很久都没有的安全感。

自从许正年受伤,裴渊去世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了能保护她的人,她也失去了撒娇的权利,很多事情就算再害怕,也要硬着头皮去做。

就像眼前这漆黑看不到尽头的小路,她只能一个人佯装坚强的走下去。

可今晚身后的陆则译,让许嘉感受到了那种久违的安全感。

许嘉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离自己不太远的陆则译,缓缓开口:

“陆则译,我们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