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节
石制的大门像幕布一样缓缓拉升。刺眼的光明像是利剑。劈开了黑暗。也照亮了石壁后的宏伟建筑。这已不能算是墓室了。而算是一个广场。极目望去。远方五百步距离。都是平整方砖铺成的地面。四下里。是约合抱粗细的楠柱以及雕刻着各类图案的门窗。和大殿的朱漆金粉不同。这里的木材全是原色的。更为这个森严的大殿增添几分肃穆和庄严。大殿正中。一张数十丈长宽的巨大布匹挂在大殿的正面。它上面花花绿绿的。以靛蓝和深绿为主。被石门打开而透进的风掀起。仿佛活了一般。像海浪那样震荡着。透着一股子诡异。
沙扬飞半天才适应这刺目的光。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喃喃道:“天。这就是墓室么。怎么看都不像。倒像是个宏伟的大殿。对了。和沙城何总督的待客大厅差不多。”
简飞扬道:“这是自然。何家在沙城经营几千年。其主殿结构也是有讲究的。都是按照一方诸侯的制式建造。”
沙扬飞怔了怔:“这么说來。这欧桑把自己当成个诸侯了。他就一部落大首领。野心倒不小。”
简飞扬摇了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天尸峒首领历受东汉封赏。其地位和一路诸侯差不多。他这么修阴殿。其实也不能算是违制。”
沙扬飞啧啧叹道:“原來这就是阴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怪不得点了这么多长命灯。把整个大殿都照亮了。对了。那上面的布是什么。”
简飞扬沒回答。小江在一旁颤颤的道:“那是幡。又叫镇魂幡。挂了这东西。镇魂用的。传说这东西越大。表示镇着的邪物越厉害。这幡怎么会这么大。”说到这里。他似想起了什么似的。叫道:“简将军。咱们快进去吧。别在这呆着了。”
这家伙一向怕死。遇见事也是藏头缩尾。这次却反常的要求快进去。实让人觉得奇怪。沙扬飞有些不解。正待问些什么。就听到后面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响声。
声音很奇怪。细细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翻土。也似有人在喘息。随即传來了磨牙的声音。第一时间更新想到刚才的异状。沙扬飞猛的想起了什么。三步并做两步冲进了阴殿。隔了十几米才敢回头去看。一见之下。她几乎惊呼出声。
他们的立身之处。已被密密麻麻的尸体填满。恐怖的不是那些尸体。而是那些灰黄色的干尸缓缓地坐了起來。他们已经干枯的眼睛也在缓慢地转动。最后转向了有光的方向。他们缓缓地站了起來。然后像个瘸子一般的朝这边移动。脚步慢而沉重。和甬道内见到的那具尸体一样。这些尸体手上都拿着武器。刀和剑都有。只是武器大多断裂。上面还生着铁锈。走在最前的那具尸体大概是领头的。拖着把巨大的铁枪。尽管枪尖锈迹斑斑。但拖在地上。仍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这鬼东西怎么钻出來的。”沙扬飞擦了擦眼睛。惊叫了起來。
简飞扬一个箭步冲上。在石门边四处找寻什么:“别管那么多了。快把门关上。”
小江跟着冲上。眼见简飞扬还在翻找。他顿时急了:“简将军。你倒是快关门啊。行尸马上冲上來了。”
那些行尸缓缓地逼上來了。已经能够看清他们干瘪的嘴唇。泛着落叶一般腐黄的肌肤。以及如同死鱼一般的眼白。简飞扬也毛了。喝道:“关毛的门。沒找到机关。怎么关。”
“都闪开。让我來。”
沙扬飞叫了一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转头朝后疾冲。两人还沒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她奔到那张巨大的镇魂幡下。在旁边的墙壁上一拍。像只灵巧的猴子一般。一个纵身就够到那镇魂幡的一角。
此时小江已明白了沙扬飞之意。连忙叫道:“沙将军。不可……”
他话刚喊出半截。就见沙扬飞抓出那张巨大的镇魂幡一拉。那幡顿如断线的风筝。被她整个的扯了下來。四处的墙壁上。每隔几步就有一盏长命灯。落下的时候。沙扬飞右手扯着镇魂幡的一角。左手则顺势收走了一盏。人一落地。就把上面的灯油全泼在了阴幡上。
这些长命灯挂在墙壁上。每盏都有人头大小。第一时间更新因为墓室新修。所以里面的油水也足。沙扬飞只打碎了一盏。上面的灯油已把镇魂幡打湿了老大一片。
小江扑了上來。叫道:“沙将军。镇魂幡不能动啊。一动就麻烦了……”
他捏着一角。站在那里犹豫不决。似乎想重新挂回去。可这幡实在太大。扯下來容易。要想挂回去。却是千难万难。沙扬飞那里管他。喝道:“都火烧眉毛了。还这里不能那里不能的。废话真多。”
说话的时候。她拖着镇魂幡到了门口。将正在燃烧的灯芯朝镇幡面一杵。其中一角已熊熊燃烧起來。为首的行尸提着杆具大的铁枪。已经到了门前。踩在了火焰上。仿佛意识到了疼痛。它退了几步。撞上了后面的行尸。滚倒了一片。火焰蔓延起來。把周围的行尸都点着了。
眼见小江站在原地。一脸的痛心疾首状。沙扬飞气得不行。朝他踢了一脚:“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灯油。多找点。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小江被他踢得在地上翻了个跟头。也知道现在耽搁不得。连忙爬起來朝后面跑去。边跑还在嘀咕:“沙将军。我们现在麻烦大了。”
“哈。我找到了。”
旁边的简飞扬突然叫了起來。他摸到了门边的一个圆形突起。猛的朝左边一转。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随着一阵“轧轧”声响。刚刚拉起沒多久的石门。又开始缓缓的合上了。沙扬飞不由松了口气。可还來不及欢呼。就听见“砰”的一声响。一根巨大的长枪像一根杠杆一般。猛的一下伸进來。卡在了正欲闭合的石门下方。正徐徐下降的石门顿时卡住了。露出一个半人高的入口。
门无法闭合。
简飞扬站在门边看不见。但沙扬飞正在石门当面。此时早已吓得失声。沙扬飞结结巴巴的道:“飞。飞扬。它们。它们加快速度朝这边涌來了……”
“喝……”
简飞扬一声厉喝。一把拔出长刀。顺势一刀砍向枪杆。那铁枪虽然看起來巨大。第一时间更新但早已锈迹斑斑。那经得他如此折腾。只听“噗“的一声。火星四射中。枪杆当场断为两截。可石门并未就此落下。当头那行尸已探进半个身子。整个身子都卡进了这道矮小的缝隙中。他干瘪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空洞的“呜呜”声。似在召唤同伴。更多的行尸明白了当前处境。纷纷朝底下钻了过來。一时间。这个半人高的石门前。挤满了大群行尸。
他们争先恐后的朝里直挤。一时间反而进不來。简飞扬上前一步。一刀斩断了当先那具行尸的胳膊。他转头向沙扬飞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來帮忙。”
这时小江也赶了回來。把找來两盏灯油朝行尸泼去。第一时间更新这些尸体本來就燃着的。这一泼出去。当场就有更多的行尸燃了起來。门口更乱得不成样子。到处都是翻滚的行尸。两人拔出武器。同时上前。对着卡在门口的行尸一阵乱砍。一时间枯肢乱飞。行尸进入之势缓了一缓。简飞扬转身在旁边的机关上一扳。那石门终于重新合上了。到了此时。三人才感到了恐惧。疲惫地靠在门后喘着粗气。直觉后怕。
稍顷。沙扬飞才面色煞白的道:“我们。我们竟然是从尸堆里趟过來的。天。当时这些行尸要是也这样。我们老早沒命了。”
小江背靠在墙壁上。心头直如擂鼓。解释道:“这些东西见了活人。沾了生气才能活过來。总要需个过程。其实当时就已经醒了……”
简飞扬忍了很久的汗忽然全部流了出來。额头上全是汗。像是泡在水里。他喃喃道:“当时我就被其中一具行尸拿住了脚踝。所以才摔了一跤。”
简飞扬不淡定了。一把翻转身子。对着小江结结巴巴道:“那。那刚才踩我后跟。摸我腿的人不是你了。”
小江大感委屈。应道:“我都说了不是我。你还不信。是行尸干的。”
“啊。”沙扬飞只觉全身汗毛倒竖。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
石门外传來了沉重的敲击声。不知道多少只手在轰击石门。石门也震颤起來。簌簌地落着灰尘。不知道何时会崩溃。简飞扬一拉两人。叫道:“快走。这石门估计也挡不住多久。早晚会被这些行尸撞烂的。”
沙扬飞仍是后怕。有些六神无主的道:“往。往那里走。”
简飞扬一指大殿。道:“继续往里走。看能不能找到另一个出口。”
三人互相拉着。几乎脚不沾地的朝里狂奔。只跑了一小段距离。就站住了。因为他们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块镇魂幡已落下。露出了大殿后半截真容。与前殿的肃穆不同。后殿几乎可用一片狼藉來形容。正中停着一具巨大的石棺。以这石棺为中心。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各类尸体。他们手上拿着各类武器。还穿着甲衣。看衣服和武器的成色。应该有段时间了。可奇怪的是。这些尸体就是保持不腐。
地面上。干涸的血迹仍保持着一股妖冶的红。似乎才涂抹上去的。纵横交错的血迹触目惊心。在平整的地砖上。构成一道诡异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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