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布斗粟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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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节

“砰”的一声,骆小川满头大汗的从里屋冲了出來,吴明见他冒冒失失的样子,心下已有些不悦,皱眉喝道:“做什么,慌里慌张的,”

骆小川抹了把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侯爷,二夫人,二夫人好像要生了……”

何艺要生了,吴明面色一白,怎么早不生,晚不生,这个时候來生,可真把人急死了,他急匆匆朝里直走,问道:“二夫人沒事吧,”

见吴明面色吓人,骆小川吓了一跳,反过來安慰吴明:“沒事,几个夫人都在,听二夫人说,现在只是胎痛,就算要生,也还得等个一两天呢,”

还要等一两天,不过何艺既然有反应了,他也呆不住了,急急忙忙朝里直走:“快些,叫医师稳婆就位,先等着以防万一,”

骆小川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嘴里连道:“候爷放心,已经遣人去叫了,”

前院热闹非凡,后院却阒无人声,一到这里,仿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雪越來越大,漫天皆白,万物尽被白色掩盖,就连那细细地的树枝和窄窄的竹叶上也裹上了白雪,白茫茫的雪夜,空灵灵的只有风在喘息,两人紧赶慢赶,刚进后院,就听得二楼传來一阵喧嚣,艾丝特怒喝道:“贼子找死,”

他怔了怔,还沒反应过來,就听得“砰”的一声,屋顶已破了一个大洞,劲风四射中,裹挟着瓦片碎屑与雪沫儿,四下飞散,紧接着,一长串黑影糖葫芦似的从大洞里接连冲出,这些人轻身功夫俱是一绝,尽管大雪漫天,但他们在瓦面上疾行,脚步均匀细碎,整齐划一,风刮着细密的雪片儿飘洒下來,落在大地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那“噗噗”的脚步声掺杂其中,却连贯无比,几乎成了一条直线,

吴明心头一凛,这都是些什么人,竟是如此训练有素,可现在却沒时间多想,旁边就有一棵泡桐树,枝桠横生,上面已堆满了白雪,如同一根根面棍,吴明纵身一跃,已如一只猴子般吊在了枝桠上,他轻喝一声,双手用力,人已趁势上冲,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大树上,旁边就是屋顶,他轻轻一跃,已到了瓦面上,正准备有所动作,就听“砰”的一声,转头一看,就见骆小川四仰八叉的摔在了地上,狼狈不堪,

骆小川轻身功夫较之吴明远远不及,泡桐树本來就滑,被雪水打湿后,更难受力,他本想跟吴明一起冲上,但力不能及,脚下一滑,一下摔落下來,吴明喝道:“别跟來了,快去前院叫人,”

前院还有道韵在,只要挡上一阵,这些人就算再厉害,面对两个九段高手,肯定也吃消不住,

骆小川虽也是五段,但轻身功夫却非所长,他就是再笨,也知道留在这里帮不上忙,应了声:“是,”从地上一跃而起,飞也似的朝前院搬救兵去了,

遣走了骆小川,吴明轻轻一跃,再次上了瓦面,只这一小会,屋顶已沒了人影,只是黑衣人轻身功夫虽好,却似扛了重物,在瓦面上留下了极深的脚印,吴明不敢大意,循着足迹在屋顶全力飞奔,一路朝前而去,

后院占地甚广,单以院子面积而论,可说冠绝南宁,总督府是祝玉清委托工部承建,刘泽于建筑一道上,却为一绝,屋檐衔接之间极是精致小巧,吴明翻过几个屋角,耳听得前方打斗声渐响,他心下一急,脚下一错,速度更快了,又转过一个檐角,就见前面白雪中,有一行脚印向西面逶迤而去,而在东边,艾丝特娇喝连连,正和几个黑衣人缠做一团,

几个黑衣人身手极高,艾丝特虽非弱者,但在几人围攻下,已是岌岌可危,好在这敌人似有所顾忌,并未下死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吴明大叫道:“小艾顶住,我來了,”一点瓦面,人如蜻蜓点水,几乎脚不沾地的朝几人扑了过去,

艾丝特本已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听得吴明喊声,心头一松,手上也轻快了几分,这才堪堪稳住,今日大宴宾客,以她活泼的性子,自然也闲不住,正在后院闲逛,不料却遇见了柳慧,一问之下,才知柳慧准备去向何艺请安,柳慧认为,虽然二夫人并未亲至现场,但新进府门,怎么也得拜访一番,艾丝特左右无事,于是随行,两人到了何艺处,才发觉祝玉清也在,正与何艺叨着家常,外院吵得沸反盈天,但几人在后院清谈,其乐融融,却也安闲自在,

可祸从天降,一大群黑衣人从黑暗中杀出,这些人一出來,也不多话,其中一人身手高明,缠住了艾丝特,另一人二话不说,制住了祝玉清,还有两人则打晕了了何艺,然后用麻袋裹了,把人往肩上一扛,就欲跳出窗外,柳慧大惊失色,拼死阻拦,可她无缚鸡之力,如何拦得住,到得最后,亦被黑衣人顺手牵羊,一并带走了事,

碰见劫人的了,艾丝特吓了一大跳,好在她虽是圣女,却得枯木一身真传,这几年为度神教东奔西走,也经历了颇多争斗,并非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公主,见状那里肯依,凭着小巧功夫,一路缠着黑衣人不放,可对方身手不弱,上了屋顶后,留下三人缠住自己,其余几人却扛着何艺与柳慧从另一个方向退走,艾丝特急得想哭,偏生毫无办法,好在这时,吴明赶到了,

艾丝特叫道:“阿明哥快來,这些人劫走了何姐姐和小慧妹妹……”

什么,吴明心下大急,脚下一点瓦面,顿时冲得更快了,眼见一个黑衣人丢下艾丝特,朝自己直直迎來,他再不客气,身子略略一侧,一招手挥琵琶,朝那人手腕拂去,

这是太极拳法中的一式,按道理讲,对付歹人,用赤宵來得恰当些,但今天大喜日子,身上佩个武器终究不喜,所以吴明未带兵器,但他从小浸淫武道,拳脚更是不弱,这一使出來,快若疾风,整只右掌都化成了一片幻影,

迎上來的这人是胡管家,丞相府黑衣卫,最厉害的为七人,分别为黑大,黑二、黑三、一直到黑七,黑衣卫以胡管家打头,黑大自然非他莫属,这七人身手俱都不弱,最低的黑七,也是五段后期,其中胡管家为八段后期,黑二为八段初,黑三为七段中期,黑衣卫以这七人为核心,而三人身手高绝,更是核心中的核心,

虽然迎上了吴明,但胡管家心下却不住价叫苦,依照丞相吩咐,夜深人静之时,吴明肯定还得陪客,正是动手的好时机,可千算万算,却沒料到祝玉清会跑去陪何艺,祝玉清是他一手带大,这可如何下得了手,可等來等去,人却越來越多,莺莺燕燕济济一堂,想到丞相吩咐任务,胡管家有些急了,等吴明送走所有宾客,到时再想动手,势必难度倍增,当下把心一横,直接跳出來硬抢,

何艺临产,不但出乎吴明意料,也让胡管家措手不及,眼见柳慧來阻,他灵机一动,直接顺手牵羊,把柳慧也一并带走,在他看來,反正柳慧也是下人,就算何艺产子,有个女人服侍,总比他老头子瞎琢磨要强些,可真要走,艾丝特却成了麻烦事,她本以轻功飞刀见长,一见贼人欲走,也不硬拼,只是在身后放暗器,拖延几人速度,

胡管家本待不理,可艾丝特飞刀神乎其技,黑四一不留神,肩膀上中了一刀,吃痛之下,差点从屋顶失足跌落,胡管家气得无法,只得兵分两路,让黑四等人带着人质先行离开,而他和黑二,黑三留下來阻敌,以三大高手狙击艾丝特,他本打的速战速决的主意,可刚交上手,吴明就追了过來,

这几年南征北战,吴明进步神速,一举突破九段,胡管家对吴明实力,自是一清二楚,所以上來就全力以赴,可两人刚走两招,胡管家就吓了一跳,这小子剑法不弱,拳脚竟也如此变态,只一愣神,吴明右手迅若闪电,已然临近手腕脉门,

太极手法,看起來软绵绵的,真要被击实了,暗劲勃发,他的手腕就算是铁做的,也得脱一层皮下來,虽在惊愕之下失了先机,但胡管家身经百战,却是慌而不乱,手腕如蛇头般一曲,吴明手指抚到了他脉门,却觉得肌肤滑腻,几如蛇蜕,根本使不上劲,暗劲自然也吐不出來了,

这家伙是个老手,

虽然蒙着面,但吴明依稀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容不得他多想,胡管家轻喝一声,又贴了上來,他手腕被拂了一下,虽及时化去,却如断了一般疼痛,右手既使不上力,他把长刀交于左手,脚下一错,以刀为剑,一刀朝吴明当胸刺來,

对方变招之速,让吴明大吃一惊,好在胡管家身经百战,他也不见得就是弱者,眼见对方一刀劈來,吴明脚下一错,身子不退反进,左手上探,就要去拿敌人手腕,右手后发先至,一拳朝胡管家面门击出,可胡管家变招更快,一见吴明如此应招,右手刀势一收,身子一侧,让过吴明一拳,连鞘带剑刀砸向吴明面门,

两人缠战在一起,以快打快,虽只短短一瞬,但招式却变了十來变,高手过招,自该全力以赴,胡管家以八段后期对战吴明九段,更是不敢稍留余力,只一小会,他就猛的跳开,喝道:“你是胡老,”

他一开口,三人身体一震,黑二丢下艾丝特不管,长刀一展,直直冲向吴明,欲与胡管家双战吴明,吴明心头一凛,对付两个八段高手,肯定力有未逮,一个不好就要阴沟翻船,正待拉开马步死战,这时却听有个人喝道:“大胆贼子,竟敢在总督府行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随着喝声,屋角处转出一大群人,却是道韵带着一大群人赶到了,

今天镇西侯大喜,文臣來得多,武将自也不少,骆小川跑到前院,只喊了一嗓子,前院就如被捅了马蜂窝一般沸腾起來,竟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连镇西候的媳妇都敢劫,这不翻了天么,不用骆小川再说什么,众人摩拳擦掌,群情激愤,由道韵打头,一大帮人直朝后院杀來,

举目望去,前面呼呵酣骂,后面衣袂翻飞,仍有不少人翻上屋顶,朝这边冲來,胡管家脑子一晕,那敢多做停留,对黑二喝道:“快走,”两人同时发力,刷刷刷连砍五六刀,逼得吴明连退几个大步,三人再不恋战,同时轻喝一声,拔足飞奔,

刚才艾丝特能拖住几人,全赖何艺小慧拖累,如今三人轻装简行,全力施为之下,速度更是飞快,只几个起落,已到了另一间屋顶上,眼见就要消失在风雪中,吴明大急,喝道:“快追,”

当下一展轻功,直直的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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