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开二度7

第二十一节

吴明走到外院时.外面已是沸反盈天.比菜市场还吵.

二楼首座.何啸天和台本殊高据上位.孙云龙则在一旁做陪.三人本是各有机心.此时谈笑风生.倒看不出丝毫异样.

在三人对面.则搭建着一个大舞台.在柔婉的音乐声中.十几个红袖纱衣.长裙曳地的舞姬在上面翩跹起舞.

吴明走上前.向三大巨头一一敬酒.好在三人也知道现今人多嘴杂.不是讨论军政的时机.各自说了一番嘉勉和祝福他的话后.就继续云山雾罩的闲扯去了.吴明坐着听了一小会.就感觉索然无味.也沒闲心和他们打机锋.向三人告了声罪.就朝楼下走去.

楼下才是主战场.

下面乱糟糟的一片.到处是摇摇晃晃的士兵.大多都喝得烂醉.不少五大三粗的士兵互相搂抱着.嘻嘻哈哈的在划拳.吴明皱了皱眉.才发觉是骆驼精骑和近卫营拼上了酒.驻扎在城内的大多是内营战士.打架他们或许比骆驼精骑厉害多了.但论到喝酒.这些才从南宁学院毕业沒几年的武生.那里是这些在西北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兵油子的对手.

所谓拼酒.其实也有规矩的.武者到了三段.就可以用真气把酒水从身体内逼出來.但这个方法人人可知.太过明显.而且是对客人极不礼貌的行为.所以武者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那就是拼酒之时.不得用此手段.否则就是虚伪.是对客人的大不敬.所以你不但不能如此做.还得小心翼翼.免得身上出汗过多.引起不不要的误会.

楼下横七竖八的.已经倒了一大片人.吴明顺着楼梯走下去.才发觉躺下的几乎都是近卫营的人.到了晚上.前來祝贺的人几乎绝迹.杨易和何辉也被解放出來.只是何辉正端着酒杯.正在四处寻找猎物.而杨易则像死猪一样趴在桌子上.动也不动.看來早已被人灌趴了.这骆驼精骑的战斗力确实惊人.

这小子.看來酒量不行啊.吴明不由暗自摇头.

以简飞扬和周吉为首的几个外营战士.此时正被骆驼精骑一大群汉子围着.在做最后的抗争.野利合和简飞扬勾肩搭背.正在大声划着拳:“來就來啊.哥俩好啊.四季财啊.五魁手啊.八仙过海.该你喝啊……”

“又输了.tā • mā • de.”简飞扬伸出右手.狠狠抹了把脸.一仰脖子.一大杯白酒倒进了嘴巴.他挣开野利合的熊抱.大着舌头.对同样摇摇晃晃的周吉道:“周吉.”

周吉一个激灵.条件反射似的一个立正.大声道:“在.”

“情况……情况紧急.快……快去城外调一千个兄弟紧急增援.否则.咱们真是这次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周吉还沒说话.旁边的野利合不干了.大声道:“简将军.你这么做就不地道了.说好双方不叫人.你怎么能出尔反尔.來.來.來.该罚.该罚.喝酒.喝酒.”简飞扬迷迷糊糊的.又被灌了一大杯.

这样下去如何得了.看來得找沙扬飞管管.可等吴明在一大堆醉鬼中找到沙扬飞时.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沙扬飞也醉了.此时正侧着嫣红的脸蛋.趴在酒桌上盯着简飞扬傻笑.最让吴明不能接受的是.她还在流口水.

他目光四下寻梭.当看到优露莉那张桌子时.心下顿时一震.那里空空如也.那里还有伊人半分影儿.优露莉是个七段高手.自然不怕走丢.怕的是这小妮子在里面乱蹿.闯了祸事.那情况就有些不妙了.吴明不由大急.拉住一个东倒西歪的小将道:“劳驾.请问刚才坐这里的小伙子还在吗.”

那小将喝得舌头都短了.模糊不清地道:“啊哈.是吴大人啊.小将是骆驼骑前营百夫长夏二炮.來.來.來.小将敬吴大人一杯……”

看來他还算清醒.认识自己.吴明耐住性子道:“夏将军.请问刚才坐这里的小伙子还在吗.”

夏二炮道:“啊.那小子是吴大人朋友啊.点都不梗直.喊她喝个酒都磨磨蹭蹭的.咦.人呢.刚才还在的……”

看來多半沒戏.吴明只得松开了他.正准备再找人问问时.司仪在外面高声道:“苍松亭道韵大师到.”

道韵來了..

沒想到这么晚了.道韵竟然赶到了.

歌舞声一下停了下來.

二楼的三大巨头同时起身.然后走下楼.前去迎接道韵.吴明沒法.只得跟在三人身后.亦步亦趋的朝门口走去.

酒道士闲云野鹤.鲜少管事.苍松亭的大小事务.平时几乎都是道韵在发号施令.所以道韵的到來.几乎可以代表整个苍松亭了.而在这个酒道士的首席大弟子面前.何啸天三人的辈分仍有些不够看.所以不但何啸天和孙云龙双双出迎.甚至连客人身份的台本殊也不敢拿腔捏势.

吴明走到门口时.就见到道韵左手正拿着把大拂尘.右手腋下则夹着个大活人.脸上更是笑眯眯着.吴明定睛一看.差点笑出声來.他腋下那人生得唇红齿白.俊美无俦.正是鲁房.南汉工部员外郎鲁房.鲁房四肢腾空.像只离水的鱼一般在空中乱划.嘴里更是大声道:“臭道士.快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道韵竖起左掌.打了个揖首:“无量天尊.何总督.老道现在赶來.沒打搅你酒兴吧.”

何啸天哈哈大笑道:“道韵大师能赶來.何某的酒兴只会高涨.怎会被打扰.”

道韵顺势放下鲁房.扫了一眼笑道:“这话可是你说的.这次我大老远帮你把这小子从青庭掳來.你可得把珍藏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红拿來谢我.”

何啸天击掌笑道:“那是自然.”道韵笑着扫了众人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台本殊身上.有些夸张的叫道:“哎呀.这不是左贤王大人吗.怎么跑到这里來了.难道又是來兜售你那一肚皮坏水來了吗.”

那颜达在西蒙的魅力是无人可挡的.他在的时候.固然可以凭借个人武勇把西蒙军心民意凝聚成一团.但受伤昏迷后.其弊端也一下显现出來.西蒙士气一落千丈.受此影响.在干比噶战场上.其军队也是守多攻少.渐渐处于劣势.要不是有个呼延海在前线殚精竭虑的撑着.恐怕早就一溃千里了.可就算如此.形势仍是岌岌可危.台本殊这个时候访问西北.其心昭然若揭.定是拉拢的成分居多.道韵说他兜售坏水來的.倒也恰如其分.

台本殊就算脸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了道韵的百无禁忌.只得苦笑道:“大师说笑了.”

道韵踮起脚.朝里张望了一番.有些奇怪的道:“巴尔虎那老小子沒跟你來吗.叫他出來和我打一架.”

巴尔虎这名字吴明也听过.是天杀的首席大弟子.酒道士遇见天杀.现在只有跑路的份.但道韵和巴尔虎则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人一生中不知交手多少次.但都奈何不了对方.

知道道韵是个胡搅蛮缠的脾气.台本殊那敢和他多说.只得继续苦笑道:“巴尔虎大师有事.这次沒和我在一起.”

道韵抚了抚额头.做恍然状:“哦.看來左贤王大人这次是专心兜售坏水來了.否则的话.怎么会连个高级点的打手都不带.也不怕我把你这肚皮坏水戳破咯.”他一边说着.也不管台本殊反应如何.径直就朝里闯.走到吴明面前时.他站住了.目泛精光的盯着吴明道:“吴大人.一别经年.风采更胜往昔呐.”

在这些老东西面前.吴明只能装小.躬了躬身道:“道韵大师谬赞了.”

“不谬赞.不谬赞.”道韵一边嘀咕着.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一卷帛布.递向吴明道:“吴大人上次大婚.正值老道身陷海外.所以未能成行.本想这次做点补偿.但师傅和我从波斯回返.欣闻此事.当场泼墨挥毫.做画一幅以做庆贺.在师傅墨宝面前.老道送什么都有些班门弄斧.所以想了想.还是别献丑了.希望吴大人勿怪老道.”

他说着.故意瞟了一眼装做若无其事的台本殊.

这个动作虽然轻微.但吴明仍然捕捉到了.心下不由一动.以酒道士的身份.能值得他去波斯一趟的.也就枯木而已.不过这也难怪.酒道士的势力是南北两汉.自从南汉和波斯有了盟约后.两人的关系更见缓和.加之两人都是大限将至.难免同病相怜.走得近点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道韵的脾气果然古怪.以天杀的实力.就算得知酒道士和枯木交往频繁.最多也是一笑了之的居多.他故意说与台本殊知道.无非是想向天杀示威.这番心思怕是白费了.

吴明伸手接过.正准备说点感谢的话.道韵脸上挂着天官赐福般的笑容.盯着他道:“吴大人不打开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