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两人同声应了声“是.”然后脱去上衣.光着膀子露出一身精壮的疙瘩肉.这时旁边的乐队用的不再是丝竹了.布幔拉开.露出一个一人來高的巨鼓.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先用击子试了试音.然后猛击鼓面.鼓声顿如疾风骤雨般响了起來.两人随着鼓声同时弯下了腰.蛤蟆一样互相盯着.然后绕着圈子旋转起來.
蓦地.鼓声突然拔了个高音.随着这一声响.那个叫羊君的汉子跟着发出一声呐喊.身子猛地下潜.身形暴起.突然冲上.直指对方中宫.右腿已经贴上了对方的双腿中部.身子突地前倾.一双手顿如铁钳一般.死死抱住了对方的大腿.猛地虎吼了一声.肩膀已经顶住了对方的腹部.而后一推一拉.另外一个护卫顿时应声而倒.摔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几下兔起鹤落.快如闪电.一股惨烈的格斗气氛扑面而來.吴明心头的愁意顿时去掉大半.被这等金戈铁马的气势一振.放下酒杯看着.
两人这一回合交手后.又在场中随着激昂的鼓声旋转起來.步伐变幻间.老练沉着.显然两人都是此道高手.接着两人又表演了各种摔交动作.令吴明大开眼界.摔交之学.本也有借力打力.以柔克刚的要义在里面.他这一琢磨下來.竟然让颇有所得.太极奥义也有所悟.
胡兰此时也有点得意.他斟了一杯酒递给吴明道:“吴大人.你觉得这个节目如何.”
在地球时.不论是古典摔交还是自由式摔交.吴明虽不精通.但都有涉猎.只觉得现在羊君二人表演的摔交.和以前的又大不相同.不但有“别、拐、挑、勾、插”的真髓.更结合这个世界上武者真气的差异.有许多的改变.但愈发精湛.他不由得有点神往道:“真乃神技.获益良多.”
轩辕灵在一旁看得是似懂非懂.本來有点不明所以.但听见吴明如此夸赞.有点天真看着吴明道:“真的这么厉害.是不是比你剑术还厉害.”
胡兰就站在一边含笑看着.吴明自然不好说这东西不如自己.只得斟字酌句道:“摔交之术神奇如斯.和剑术相比.更为惨烈.适合近身搏杀.”那知道轩辕灵突然跳了起來.拍着手道:“那我以后就学摔交了.摔死李铁那个老坏蛋.”
吴明苦笑不得.这小妮子断章取义的本事实在是太过厉害.让他也有种啼笑皆非之感.他正了正脸色.正要向轩辕灵解释一下两者的长短优劣.胡兰却突地接口道:“这摔交之术.起源于北蒙.我倒是认识许多精擅此道的宗师.公主如果想学.到时候和我一道去北蒙.我一定为你找个最优秀的老师.”
轩辕灵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问吴明:“到时候哥哥你去么.你去我就去.不然好孤单的.”吴明一阵哑然.只得安抚她道:“这摔交之学.只适合男人.你一个女孩子.身娇体贵.如何学得.”
轩辕灵垂下头.嘴里轻声道:“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哼.”吴明不再理她.这小妮子现在满脑子就是报仇.看來自己得抽空好好和她谈谈.不然难免成为第二个陶雨.
胡兰也不在这个话題上继续纠缠.突地笑道:“吴大人.你觉得我这两位随从如何.”
吴明有点莫名其妙.仍是顺口答道:“两位兄弟精明强干.武艺高强.俱为一时人杰.”
“这两位兄弟跟了我很多年.为我生意上的事也是出力颇多.雇了他们这么多年.我也想为他俩找个好去处.不知道吴大人可否在近卫营中为他俩安排个职位.”
“來了.”吴明心头‘咯噔’一声.这胡兰绕了这么大一圈.却原來是为了这么一个目的.只是近卫营又不是菜市场.那能说进就进的.他本來对胡兰心存好感.但此时对他的观感却是一落千丈.只觉得天下的商人.却都是不过如此.不过对方如此热情.自己总不好板着个脸去教训对方.只是道:“近卫营审查严格.不是说进就能进的.这事还需要娘娘等人点头才行.实在抱歉.胡兄.”
胡兰脸上写着明显的失望.叹了口气道:“这样啊.那吴大人抽空去给我说说.”吴明沒说话.只是含糊的应了声.心中却念头却转开了:羊君两人是北蒙人.身上的图腾如此刺眼.近卫营肯定是不能要的.万一是奸细那就得不偿失了.胡兰如此精明之人.难道会不知道.只是他仍然当着自己面提出來.到底是何意.难道真的是以后和南汉做生意.有这两人帮衬着好乘凉.但以羊君两人身手.大可以把他们安排到其他地方去啊.比如新成立的禁军衙门.就正在招人.不是更加方便.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得不了了之.
话说到这份上.双方说话的兴趣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两人都成了锯嘴葫芦.好在轩辕灵不曾发现两人间的异样.仍是唧唧喳喳的问这问那.倒为宴会气氛活跃了不少.
又草草的喝了几口山竹果酒.吴明只觉这酒也突然变得索然无味.站起身來就抱拳道:“今天多谢胡兄款待了.只是我不胜酒力.加之天色已晚.恐怕得告辞了.望胡兄勿怪.”胡兰正和轩辕灵说得起兴.闻言“啊”了一声.也不强留道:“既如此.我送送两位吧.改天再來宴请两位.”
他说着.转头对着下面大声喝道:“老赵.为吴大人准备辆马车.送两位贵客回去.”
送两人上了马车.胡兰仍然站在夜色中怔怔出神.
此时天已黑尽.但月亮还不曾升起.整个天地如同浸泡在墨汁一般.尽成一色.只余远方星星灯火.大概是南宁城墙上的火把吧.他突地叹了口气.对着身后的羊君道:“未至南宁.不信东汉腹地还有如此美妙的所在.今至南宁.方知此处实乃妙地也.不光是山美.水美.人更美.”
羊君刚毅的脸上满是疑惑.不知道身前这个显贵的年轻人又在发什么感慨.但还是恭恭敬敬地道:“公子.既然如此.这次就多在南宁呆几天吧.”胡兰站直了.看着漆黑的夜色苦笑道:“多呆几天.你以为我不想.如果真多呆几天.估计家中那位兄长就会把我仅有的力量蚕食得点滴不剩吧.”
羊君心头一寒.这是北蒙的家事.他虽然是面前这年轻人的心腹.但这种事上却也不便置喙.只得顾左右而言他道:“公子.你真要把我安排进近卫营.”
胡兰转过头來.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微笑道:“怎么.难道你不愿意.”
羊君摇了摇头.轻声道:“我的命都是公子的.怎么可能讨价还价.只是.只是……”他本想说上两句自己的意思.但一想到面前这年轻人的威势.竟蠕蠕半天说不上话來.胡兰看着他.突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该如此明目张胆的向吴明提要求是吧.”说着转过了头去.
羊君只觉得胸口的大石似乎被人搬开了.舒了口气.咬了咬牙道:“小人正是这个意思.”胡兰的话中突闪过一丝戏谑之意:“世间事.假假真真.真真假假.本就琢磨不透.我如此直白的对吴明提出这个要求.恐怕他越发认定我只是个普通商人了.这样以后你不是更方便行事.”
羊君心头顿时大为佩服.只是低声应了声:“是.”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半个头的年轻人.眼中却掠过一丝寒意.
※※※
“这事你确定调查清楚了.”
祝淮正悠闲地坐在书房中.端着一个白玉杯子.慢条斯理地吹开了漂浮在上面的茶沫儿.
“是.准确无误.”
胡管家在下面恭声回道.外面天已黑尽.整个丞相府里也笼罩在一片黑暗中.但书房里在几个大烛台的映照下.却是亮如白昼.胡管家心中蓦地一寒.因为他看见祝淮的嘴角突然泛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江南总督祝淮.年少从军.文滔武略.从一个小将做起.渐成一方诸侯.统领江南五省的总督.不.现在应该说是南汉朝的开国丞相了.
既然來自于军方.肯定有自己的私人势力的.以前还在军中任将时.祝淮的亲兵队就十分有名.称为黑衣卫.而这个亲兵队队长就是现在的胡管家.祝淮成为总督后.这些亲兵队就渐渐隐藏于暗处.但势力却越來越大.专门负责暗杀.刺探情报等等各种**活动.上次胡管家带领的那群黑衣死士.就是黑衣卫.
而此时.胡管家才刚刚向祝淮报告完一些最近的新动向.
“南蛮人真是愚蠢.我就算把南阳收回來.现在也沒精力和他们计较.他们如此做.纯粹是找不自在.不过.拖着我几万大军.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这事容我再好好想想.”祝淮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揉了揉有点发疼的太阳穴.
“是.”胡管家低声应了声.仍是恭敬的站着.祝淮想了想.接着道:“北蒙还真是看得起我南汉.难颜达这小子跑到我南宁來做什么.”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胡管家沒吭声.他自个儿又道:“这百鹤楼竟然是北蒙人搞出來的.实在沒想到.老胡.如此重要的一件事.你到现在才搞清楚.这次就不予追究.不得还有下次.”
胡管家心头一沉.还是应了声:“是.”他知道.现在是自家老爷思考的当口.最忌胡言.就算有什么话也得等以后再说.除非他明确询问自己.
祝淮伸出右手.轻轻地扣击着桌面.这双手保养得很好.白皙修长.但指节突出.显得十分有力.祝淮突地说道:“现在吴明那小子正跟那颜达在百鹤楼胡闹吧.”
胡管家抬起头.肯定道:“正是.我们眼线看见他叫上了吴明和公主上了马车.进了百鹤楼.到现在未曾出來.”
祝淮的嘴角又浮现出诡异的微笑.细声细气的道:“既然他们喜欢打哑谜.那我就來送他们份大礼.刚刚礼部施展來了消息.说夏侯霸的大儿夏侯天将于明天前來南宁要人.你说.如果夏侯天和李忠看见我和那颜达把酒言欢.表情会怎么样.”
胡管家心头升起一股阴寒.那颜达虽然不是北蒙太子.但却是实权王子.如果真看到.恐怕北蒙和北汉本不牢靠的联盟关系会蒙上一层阴影吧.
做完了这些.祝淮的心情突然变得好了点.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了窗:“老胡.晚上你的鲫鱼汤烧得很不错.据那些个侍女说.小清多喝了一碗.你那手绝活也别藏着了.向府里的厨工传授下.不然到时候可成绝响了.”
胡管家轻轻道:“是.但他们恐怕学不会.”祝淮怔了怔.叹了口气道:“也是.那个厨师杀鱼之前还去杀几十年人來锻炼刀功.你跟着我.倒是委屈了.”
胡管家却沒多说.突然有点迟疑道:“老爷.二夫人那边.要不要老奴也送点.”一提到二夫人.祝淮的脸色沉了下來.最后还是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过了好半晌.祝淮才悠悠道:“夏天來了.蚊虫开始多了起來.记得给她准备点熏草.另外.你自己也别累着了.明天还要早起.随我一起去朝议呢.”胡管家躬了躬身道:“老奴省得.只是.何家小姐在世的消息.要不要告诉二夫人.毕竟.何家小姐才是吴小子名义上的结发妻子.”
祝淮和西北总督何啸天是连襟.自然经常通信.何艺在世的消息.祝淮开年就知道了.当时听到这消息时.他还存了看何啸天笑话的心态.那知道短短半年下來.形势急转.祝玉清也卷入这感情纠纷中.他也是始料不及.
祝淮的脸色又沉了下來.只觉得一阵头大.揉了揉额头道:“所有人都不要说.一旦让小清知道.天知道她情绪会波动成什么样子.这事.这事.都是些什么事.这吴明小儿简直是胡闹台.哼.”
胡管家心头有点好笑.这事又管吴明什么事了.说來说去.那小子自己都还蒙在鼓里.估计现在.自家老爷心头也是一团乱麻.理之不清了吧.他年少时沒少风流过.现在也算是还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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