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箭将以垂直姿态发射,然后沿着与地平线成四十度夹角的轨迹升空。在动力飞行中,第一节将由空气动力学尾翼和发动机排气管处的碳制舵制导。
路克一系好安全带就立刻睡着了,根本没有察觉到飞机从纽波特-纽斯起飞的瞬间。飞机在高空中时,他睡得很沉,但每次在弗吉尼亚和北卡罗来纳的几处小机场上的简易跑道降落时,他都会被惊醒。每当他睁开眼,都会感到一阵紧张,然后马上盯着手表,看看离中午还有几小时几分钟。这架小飞机在停机坪上滑行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坐立不安。少数几个人会离开,一两个新乘客又上来,然后再次起飞。跟坐公交车差不多。
飞机在温斯顿-塞勒姆加油,乘客们趁此机会下机休息。路克在候机楼给红石兵工厂打电话,联系到他的秘书玛丽格尔德·克拉克。
“卢卡斯博士!”她说,“你还好吗?”
“我很好,但我只有几分钟的时间。火箭还是安排在今晚发射吗?”
“是的,十点半。”
“我在去亨茨维尔的路上——我的飞机下午两点二十三分落地。我想搞清楚星期一那天我为什么会去那里。”
“你还没有恢复记忆?”
“没有。你仍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那儿。”
“我已经说过,你没告诉我。”
“我在那里做了什么事?”
“好的,我看看。我开着一辆陆军的汽车在机场和你见面,把你带到基地。你去了计算实验室,然后自己开车到南边去了。”
“南边有什么?”
“静态测试台。我猜你去了工程楼——你有时在那里工作——但我不能肯定,因为我没有和你一起。”
“然后呢?”
“你让我开车送你回你家,”路克听到她换成一本正经的语气,“我在车里等你,你进去待了几分钟。然后我送你去机场。”
“就这些?”
“我就知道这些。”
路克沮丧地嘟囔着。他本以为玛丽格尔德会提供一些线索的。
失望之余,他不甘心地问:“我当时什么表情?”
“看上去还不错,但你有些心不在焉,我只能说你有心事。我猜你在担心什么事。你们这些科学家总是这样。我就不会为了工作烦心。”
“我穿着平时的衣服?”
“你常穿的那种高级花呢外套。”
“我带着什么东西吗?”
“就一个小手提箱。噢,还有一个文件袋。”
路克屏住呼吸。“一个文件袋?”他咽了一下唾沫。
一位女空乘打断了他:“该上飞机了,卢卡斯博士。”
路克一只手捂住话筒,对她说:“就一分钟,”他接着问玛丽格尔德,“是什么特别的文件袋吗?”
“标准的陆军文件袋,薄纸板,浅黄色,足够大,装得下商务信函。”
“你觉得里面有什么?”
“看上去就是一些纸。”
路克努力保持正常的呼吸频率:“有多少张纸?一张?十张?一百张?”
“大约十五到二十张,我猜。”
“你看到纸上写着什么了吗?”
“没有,先生,你没把它们拿出来。”
“你送我去机场的时候,我手里还拿着这个文件袋吗?”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女空乘又走过来。“卢卡斯博士,如果你还不登机,我们就丢下你起飞了。”
“我就来,我就来,”他向玛丽格尔德重复刚才的问题,“我手里还拿着那个文件——”
“我听到你说的了,”她打断他,“我在回想。”
他咬着嘴唇:“别急。”
“至于你是否把它放在了家里,我不清楚。”
“那么在机场呢?”
“我不认为你那时还拿着它。我在回想你从我旁边走向候机楼的情景,我看到你一只手拿着你的包,另一只手里……什么都没有。”
“你确定吗?”
“是的,现在我确定。你一定是把文件袋留在什么地方了,要么在基地,要么在家。”
路克的大脑高速运转。那个文件袋就是他到亨茨维尔去的原因,他肯定地想。那里面有他发现的秘密,安东尼拼命想让他忘记的秘密。也许是一些复印件,他打算把它们送到安全的地方藏起来。所以他不让玛丽格尔德告诉任何人他去过亨茨维尔,虽然看似过于谨慎,但毫无疑问,他是在战争中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现在,如果他能找到文件袋,就能发现那个秘密。
女空乘已经放弃了他,他看到她跑着穿过停机坪。飞机的螺旋桨已经转起来了。
“我认为那个文件袋可能十分重要,”他告诉玛丽格尔德,“你能找一下,看它是否在基地吗?”
“我的上帝,卢卡斯博士,这里是陆军!你不知道这儿有几百万个浅黄色文件袋吗?我怎么知道哪个是你的?”
“你就随处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文件袋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我一到亨茨维尔就去基地。”路克挂断电话,朝飞机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