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莉娜穿上紧身裤,感到大腿之间有一种美妙的要求。怎么她从来也不会厌倦性事,甚至过了这么多年仍然如此?似乎许多像她这样年龄的人对性生活都有不适,可为什么对她从来就没有影响?
罗伯特。
这就是罗伯特。
她从上面看了看床上的罗伯特,又一次看了看。如果有什么情况,那就是从年轻时候起,她的性欲有增无减。现在她要得更多,并且渴望更多的花样。
罗伯特提供了这种机会。
她回忆起了在麦多维羽浴室里第一次看到他的情况。甚至服了许多镇静药,他的勃起仍然坚强有力;当奥蒂斯在给他洗时,他正在自己玩这个东西。
这是一见钟情。
她模糊地意识到,禁止与病号发生性关系。她想那也许是违法的——她似乎回忆起对另外一个机构里的一名医生的听证会,这名医生恐怕是与患紧张症的妇女发生了性关系而被判监禁——但是法律从来不是针对她的。更甚至,她就没有关注过它。
她要罗伯特。
她站在浴室的门道里,看他用手抚摸阴茎,根本没有理会奥蒂斯正在给他作护理。他目光迟钝、张口结舌、胡言乱语,但是,他的双手有自己的生命力,把他的器官按摩得令她着迷。她看着,当他的动作加快达到高潮时,她被强烈地吸引住了。她看见了他的射精,看着护理员给他洗干净,然后才转身离去。
她从奥蒂斯那里打听到了病人的姓名,在接着的一周里,她几次对他进行检查,特别注意打听他在哪个病区,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锻炼,什么时候洗澡。护理员中没有人知道他在麦多维羽已经呆了多久——当老资格的护理员吉姆·卡尔德维尔开始在这里工作时,他就已经在这里,但是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他是一名没有期限的病号;他是一个严重智力迟钝的人,并且不能说话;他明显地不能识别他的医生和一般护理员,尽管他每天都看见他们;甚至他还没有学会上厕所。
她能够找一名管理人员或医务人员问一问有关他的问题,问一问他的情况,但是她害怕这样做。她不想引起大家对她的注意。很清楚,她对这名病人的兴趣不是临床方面的或博爱方面的。
她的兴趣在性方面。
那是一件其他护理人员没有谈论过的事情。罗伯特的性欲令人惊奇。这就是他总是受到限制或服用镇静药的原因。有一次,他明显地攻击了另外一名同院病人,那是一个爱寻衅的女人,即使身强力壮的护理员也很难驯服她。他在她身上完事以后,她默不作声,孤独离群,几乎像昏迷了一样;此后一连几天,她都不得不接受营养性的静脉注射。他真的几乎把她强奸致死。
在那以后,他就被置于经常性的药物治疗之下,尽管甚至药物也不能减轻他的淫欲或者抑制他的性欲。埃玛。霍尔报告:有一次,她正在给他喂饭,监禁也解除了,而他却企图强奸她。有人向她保证,已经给他服了足够的镇静药使他冷摸,甚至使他头部麻醉,但是,他的勃起仍像以往那样强壮有力,他企图用它来撕破她的制服裤。只是由于比尔·科特陪伴着她,锁上了门,就站在门外这样一个事实,才使她免于被强奸。
“那是我最后一次与他打交道,”她告诉卡特莉娜,“后来我就被调走了,再也不会接受这样的任务。这个家伙几乎把我吓得屁滚尿流。”
“他现在是半独居生活,”奥蒂斯说,“在他的食品里仍然有足够的镇静药来使这头骡子老实一些,但对他似乎也不是没有一点用。哎呀,看来他并没有注意。自从他不能戳弄别人以来,就只能整天折腾自己。”
果然,她每次窥视他时,他总是在手淫。
她通过单向玻璃看他。
她在晚上一个人的时候想他。
回顾起来,卡特莉娜回忆不起来她脑海里是什么时候形成了一个计划,什么时候最后下定决心去实施它。在她看来,这是一个自然的过程;要办这样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可她不能回忆起是否真的制定了步骤或策略。这一计划实施得完美无缺。她只是简单地重新安排了时间表,因此,她的主管就很容易把她安排去与罗伯特工作。她请了病假,提前回了家,只来上部分时间的班,巧妙地处置她的工作时间和班次,以便在他吃饭、洗澡、上厕所的时候来上班。她明确表示,她不在乎这项工作——结果就得到了它。
她回忆起了她第一次给他洗澡的情况。他先把自己弄湿,而她小心地脱下他的裤子,用湿布给他洗阴茎。像往常一样,他是硬硬的,给他擦这个器官时,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激动地在哆嗦。摸起来比她想像的要更好,有弹性,温温的,富有生命力。
她一直都信教,她发现她对罗伯特的感觉有点近乎她对上帝的感觉:敬畏、祟敬、热爱、渴望。她的信念升高了,就像孩子一样,教会在选择照顾精神病者的家庭时满足了她的要求;在她需要工作的时候,教会也曾帮助她在麦多维羽找到了一个职位。
也许她是古怪,但是,在她看来,她为上帝所做的事情要比她周围的人多,也比教会里的其他人多。他们——神父、教区居民、志愿者——都热爱上帝,但与她不一样。她对上帝的感情不是他们那种有距离的、理智的热爱。那是她在灵魂里所经历过的感情,探刻的感情,甚至就是确确实实的感情。
那就是她对罗伯特的感受。当她看见他手淫,看见他熟练地用手摆布其器官,而让它令人惊异地长久勃起时,她的心里充满了尊重、敬畏和着迷的感觉。他是她所遇到的人们中最为惊奇的一位,虽然他看起来有点智力迟钝,但是她知道他是一位特别的受到上帝保护的人,她能从他那里学会很多的东西。
她发觉自己越来越多地和罗伯特一起度过光阴,不能离开他,尽管她知道这样会使她在医院里的职位受到危害,其他护士和护理员开始议论,她收到了院部的警告。又是一次。她知道她在麦多维羽的日子是屈指可数了,然而,她知道她不会离开罗伯特。
最后,事情很简单。她没有提出两周前辞职的通知,她没有在其计划里提到谁。一天,她只是额外多带了一件衣服来上班,当她的班次结束工作,午夜过了一会儿以后,她让罗伯特服用了一剂名为内姆布达尔镇静药,解除了他腿上的监禁,把那件衣服罩在他的病号服上,和他一起走出去,坐上汽车。通过门房时,柯蒂斯·洛韦尔向她挥了挥手,但没有提出任何问题;索尼·帕科卡特也没有让她在前门把车停住,当她驶车过去时,向她点了点头,微笑示意。
这是一个愚蠢的计划,既简单又经不起捉摸,她设想那就是制定这一计划的原因。她把罗伯特留在汽车里,而她自己返回公寓,打好了手提箱,然后他们一起走了,向西驶去。
他们在芝加哥六号汽车旅馆把他们的做爱推到了高峰。
两天以后,她的信用卡在丹佛的假日旅馆遭到了拒绝,她知道这是在找她的岔子。她让罗伯特服用了随身带来的超量的镇静药,用旧车折价换了一辆新的二手车,改换了她的姓名,染了头发,驱车朝切耶尼驶去。
就是那回事。她从来没有被抓住,警察也没有找过她麻烦。
当然,她不得不放弃护士工作,为了微薄的报酬,被迫去干过卑贱的工作,但这也是值得的。她和罗伯特从来就没有按照法律结过婚——她没有办法让他无限制地到外面去,不让他服用镇静药——但是,他们在上帝的眼里已经以实际的惟一方式结婚,而且他们也享受了传统婚姻的一切果实。
然而,他们的性事远远超出了传统婚姻的框框。
当她穿上了宽大便服时,天真地朝罗伯特微笑了一下。她往后走过房间,在他的前额上亲了一下。他狂乱的挣扎突然停止,抬头用那双杏状眼睛看了看她,这种交流要比任何词语都明白。她听到了唔呀唔呀下面他那粗声粗气的呼吸声——
还有别人的呼吸声。
卡特莉娜强硬了起来,倾听着,仍然能听到噪声。她冲过去,抓住了倚靠在墙上的鞭柄,她紧握着双手,她说话时,可听到她的声调。“谁在哪里?”她查问道。
没有回答。罗伯特又一次在床上跳了起来,而那个噪音淹没了所有其他声音。
盥洗室。不管是什么,不管是谁,肯定是在盥洗室。
卡特莉娜冲过房间,把鞭柄提起来,采取攻势。“出来!”她把盥洗室的门猛地拉开。
那是从街对面过来的贱女人,蜷缩着跪在板条门后面。
卡特莉娜站起来,凝视着凯茜,完全不再提防,但是她没有放下手里的鞭柄。“你在这里干什么?”她尖叫着说,“你到底想在这里干什么?”
凯茜站了起来,畏缩着,准备避开打击。“不干什么,”她低声说,“我不是——”
“你在盯梢我!”
“没有。”凯茜摇摇头。她在出汗,汗珠从她那潮湿的头发往下滴。
“出去!现在就出去!”
凯茜从盥洗室出来。她的眼睛掠过床上的罗伯特,她好像直了直身,得到了力量。她转过身来看着卡特莉娜。“吉米在哪里?”她问。
老女人的脸上现出了理解的表情。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往后退了一步。“兰迪,”她低声地说,“你要找兰迪。”
“我要找吉米。我知道兰迪已经对他干了点什么事。”
卡特莉娜放下了鞭柄。看来她突然惊慌起来。“这不是你所想的事情。”她后退着说。她的左手找到了球形捏手,笨手笨脚地开了门。她步人门廊。
凯茜跟着往前走。“吉米在哪里?”
“兰迪是一个特殊的孩子——”
“他是一个凶手。”
“不是!”卡特莉娜猛一摇头,几乎要哭了出来。“他不是!”
“他是,而且你也知道。你一直在保护他。”
“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
“但是你知道,”凯茜说,“吉米在哪里?”
“他是一个特殊的人。他是——”
在卡特莉娜背后,兰迪步入了门廊。他在咧嘴大笑,他的脸颊被口水弄得湿湿的。他的脸上、衬衣上和头发里全是血。他满手血腥,一只手还握着一把榔头。
凯茜停住了,她要说的话被堵在喉咙里。她想尖叫,但她不能。吉米死了。如果以前她这样怀疑,那么现在是确实无疑了。兰迪用不可言语表达的方式杀死了他,然后又把这当成游戏,在血中玩耍。她凝视着他,望着他那愉快的傻瓜笑容;她明白了,她自己想活着从这座房子逃脱的可能性极小,甚至没有。
卡特莉娜看见了凯茜脸上的表情,转过身去,脸朝着她的儿子。看见兰迪手上的血时,她喘息得把鞭柄也掉了下来。“你怎么出来啦?你干了什么?”她猛地向后一回头,转向凯茜。“我把他关在房间里!我把他锁起来!”
“哈!”兰迪得意洋洋地举起榔头,“哈!哈!哈哈哈哈!”
“把那东西给我!”卡特莉娜严厉地说,又转了一次,孩子就很快把榔头递了过来。她一把夺过榔头,本能地拉起便服的一角擦了擦,去掉了那上面的指纹。她眨了眨眼,仿佛突然对她所在的地方或她所做的事没有把握。她摇了摇头,然后抓住兰迪的一只手,又一次转向凯茜,“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他不是……他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事。”
“只要让我出去,”凯茜平静地说,“让我走。”
卡特莉娜的语调带有惊慌:“答应我你不会告诉任何人。兰迪不是一个坏孩子。他只是有点……特别。他控制不住自己。答应我。”
“让我走。”凯茜把话对着卡特莉娜说,但是,她的眼睛仍然死盯住兰迪。
“不!”卡特莉娜突然说,并且说得有力、确信。凯茜明白,她是应该跑的,应该强迫她把自己放出去,但是,现在逃跑的时间已经过去。“你不关心兰迪。你不关心我的孩子,我的儿子。你只是要报告警察。”
“是!”凯茜说,而她自己的确信使对方大为惊奇。“他是危险人物,我将去报告替察并把他所做的事弄清楚。他是一个杀人犯。我知道,在第一次看到他时,孩子就有些不正常,而现在我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是一个白痴专家。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
“不是!”卡特莉娜尖叫道,她盯着凯茜,“他只是生得不同,像他的爸爸一样。大家都认为他智力迟钝,但是他不是这样。助产婆告诉我,说他迟钝,然而我知道她错了。我知道,即使在那时他也特别。我知道他有他自己的天才,像他爸爸一样。当他杀死自己的哥哥、本人也才一岁的时候,我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天才。”
凯茜后退一步。
“哎,那件事碎了我的心。的确是这样。我喜欢小贾森。他是我的头生,我用我的整个心灵去爱他。然而,不知怎么的,我知道即使在那时,我也是更喜欢兰迪。我也为兰迪生气,可同时我又有几分为他骄傲。你知道吗?他用儿童小床的侧边弄断了贾森的脖子。当我看见他躺在那里,小脑袋被扭断转向一边,双眼望着天空,我是多么悲伤,但我又不禁想起,如果上帝不让发生这样的事,那他就不会让兰迪这样做。也许我们现在不明白,但它完全是上帝计划的一部分。你信上帝吗?”
凯茜没有回答。
“你信上帝吗?”卡特莉娜查问道。
“信,”凯茜说,“信的。”她在想如何从卡特莉娜手中把榔头夺过来或者从地上把鞭柄捡起来,但是她未能找到一种方法来做其中一件事,而又不让卡特莉娜和兰迪有攻击的时间。“上帝所做的事不可思议。如果上帝没有在这个时候把兰迪派到这里来,大概我会让你回家。但是,上帝知道你的计划,而他又不想让你对兰迪造成伤害。”
“咔!”兰迪说,“咔!”
“是的。”卡特莉娜告诉他。
“如果你不立刻让我从这里走出去,你们两个的麻烦将比现在更大。”凯茜说。
“上帝对兰迪,对罗伯特,对我都有专门的安排。”
凯茜模模糊糊地听到远处传来警笛声。卡特莉娜抬起了头,显然她也听到了警笛声。
“我叫来了警察,”凯茜骗他们说,“我看见你们进入车道时,我就给他们打了电话。”她努力使自己显得勇敢一点,采取了攻势。“现在你们出不去了。”
卡特莉娜笑了。她笑得紧张,但很坦率。“你办不到。”她说。她的声调听起来又一次合理适度。
她松开了兰迪的手。
凯茜往后退。兰迪仍然在咧嘴而笑,他用一个带血的手指擦了擦前额,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一条粉红色的汗纹。他咯咯地笑着,明显地很高兴,很激动,而且他的笑听起来不像一个傻孩子的笑,这种笑似乎更深刻、更像大人、有意识,完全是魔鬼的笑。他向前走了一步。
“不!”凯茜用阴惨的声音说。
卡特莉娜把一只充满爱心的手放在她儿子的肩上,纵容着他。“兰迪,”她柔声柔气地说,“杀死她。让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