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疯批斗野狗只能活一个。」
靳斯则双手插着大衣口袋，冷淡回应，“一位。”
视线瞥向窗边的郗雾，她穿了件驼色长款大衣配了条同色系半裙。
落日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淡淡的浮了层光。对面絮絮叨叨的说了些话，郗雾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思绪都在想靳斯则怎么来了？
与郗雾短暂的对视后，靳斯则收回了视线移向郗雾对面的男子。
靳斯则没见过臧芜商，只是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
几年前，臧家刚从国外寻回次子时他还在国外，关于臧家这么多年后才寻回次子的原因不得而知。只听闻臧家准备大办宴席亲自对外介绍臧芜商身份时他彻底玩了个失踪。靳斯则当时年少轻狂不喜欢一板一眼的人，只觉得这人挺痞挺有性格的。
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甚至有些失望。
郗雾对面的人带着副金丝边眼镜，眼镜松垮时不时的需要推拉。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西装也有些刻意的严谨，整个人也紧绷着毫无松弛感可言。
反倒是——
靳斯则的视线落向他们桌后的另一角，思绪又被来往让道的服务员打断。
店员老爷叔的老花眼镜顺滑塌到鼻梁，环视了一圈，“今天额头碰到天花板了，哪能今天生意会这么好的啦？真是奇了怪了！”
目视了一圈后，唯一的空位也被后者捷足先登，仅剩郗雾身后还空着一个单人位。
老爷叔抱着水单，二话不说朝靳斯则扬手，“先生，跟我来。”径直把靳斯则带了过去。
“先生，介意拼桌伐？”老爷叔躬下身问。
见对方没反应，老爷叔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光倾泻下来，男人抱着双臂身影被浮光所覆盖，形散意懒地靠着座椅闭目养神。听到声音不疾不徐的撩开眼皮，漆黑眉眼闲散倦怠。他的表情很淡，视线看向老爷叔停顿了几秒后又幽幽的移向靳斯则。
“不介意”，男人下巴轻点在那个座位上，“请…”
靳斯则与男人微微颔首致谢。
店员为两人用玫瑰隔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
“先生，需要喝点什么？”
靳斯则向店员道谢，点了杯和郗雾一样的黑咖。
他浅尝了一口，高压蒸汽从咖啡豆中萃取带着豆子本身的酸味。路过郗雾时看了一眼，她这么热衷嗜糖的人在黑咖里竟不放方糖实属罕见。
或许是话术过于沉闷无聊，也或者是最后无话可聊，郗雾继续搅动着杯中的咖啡，抬腕看了眼表，“要不…”
对面的男子抬眼看了眼手机，“郗雾小姐，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郗雾感觉无奈，敢情之前聊的都是些务虚？刚想脱口而出的话又被吞咽了回去，“您请说。”
“郗雾小姐，那我就最后问您几个简单的问题，您谈过几次恋爱。”
“十多次吧。”郗雾拉长了尾音，语气中带了点不确定。
靳斯则抱臂靠着椅背，松出一只手支撑着下巴，指关节虚浮着抵着高挺的鼻骨，随意就遮住了低眸的半张脸，他侧了侧额发出了声闷笑。
对方明显被郗雾糊弄住，愣了几秒又继续发问：“恋爱时长多久呢？”
“平均一个月不到。”她掰着手指，“那也就差不多加起来一年吧。”
“您放下前任了吗？”
郗雾指尖一滞，刚拿起的杯子停在了半空中，“这个必须要回答吗？”
“有必要，我想确认下郗雾小姐有没有做好与臧家联姻的打算。”
见郗雾迟迟不给回应，男子推了推镜框反问，“那就是没有咯？”
“当然放下了。”咖啡杯与话音同时落下。
靳斯则和郗雾背靠着，最远的距离也不过几厘米之间。
她的话一字不差的悉数落进了靳斯则的耳里。
郗雾陪着谄笑准备勺糖，手机微震屏幕上显示出靳斯则的微信。她手一抖，意乱中洒落了半勺糖，嗫嚅开口：“抱歉啊，我去次洗手间。”
茶廊与酒店大堂做了割离，洗手间独立在了二楼。
靳斯则目光跟随着郗雾，紧接着也跟上了楼。
通往洗手间狭小的廊梯内仅够侧身通行一人，室内燃烧着玫瑰香薰大抵是维持老牌酒店仅有的格调。
郗雾从洗手间出来就对上了靳斯则的视线，他倚靠在墙边烛光的微光在摇曳，将他的侧影拉得极长。
她偏头打开了水龙头，轻按了几下洗手液。
水流声哗哗作响也盖不住靳斯则清冷的声线，“谈过十多个？每个还不超过一个月？”
郗雾未抬头自顾自的说道，手上的泡沫已被打湿，“相亲不都得夸大其词一点？”
“那相亲对象呢？你觉得怎样？”
“还行。”郗雾扯了几张擦手纸，仰头细想了一下，“就觉得挺…”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靳斯则猛然垂首的吻给吞没，才开始心就像决了堤。
郗雾的喘/息声被靳斯则悉数吃掉，像场旷日持久的角逐彼此都乱了一寸的呼吸。
靳斯则指腹划过她后腰的那件打底衫，揽着她纤细腰线跌跌撞撞的转上了一格又一格台阶。他吻带着疯狂的占有欲，他不喜欢她提别的男人，就连接吻也只能想他一个，即使是想以前的他都会吃醋。
她仰头接受着他的吻，直至到了半层平台才挪步不前，空气中就像玫瑰被雾气打湿沾了水汽。
靳斯则喉结微动，温热的喘/息声扑在她耳廓，“郗雾，那我重新问一遍。阿雾谈了几个？”
她不回答，靳斯则又再次落下一个吻。撬开唇齿偏要与她缠绵不休，吻到她心猿意马。
“一个。”郗雾喘着大气，努力平复着胸前的起伏。
“很好。”
他的头埋在她颈侧，仰头在她耳尖的力道加重不少，问她：“和谁？”
靳斯则的指尖摩挲着郗雾的腰窝打着圈，酥痒的触感连声线带着颤音，“和靳斯则。”
“靳斯则是谁？好好看看我，回答我。” 他身体微微前倾，将她的手带到自己脸庞边，温热的呼吸声卷在她的手腕间。
郗雾在一片幽暗的微光中看着靳斯则，他的目光缱绻带着温存后的絪缊，唇瓣间被迫染上了唇色。
靳斯则指腹擦着她的唇，冷不防的说了一句，“阿雾，以后这个牌子唇膏别买了，我不喜欢。”
郗雾被他吻的意乱情迷，一时没有想明白就定定地看着他，为什么要你喜欢？
大概是在郗雾的眼神里读懂了些什么，他也不追究又继续问：“阿雾，我们谈了多久？”
“一年吧。”
“这么短吗？”他笑了起来，捻起她贴在额前的一缕碎发捋到耳后，勾颈贴近，“怎么感觉像和你认识了半辈子。”
“所以，阿雾真的放得下我吗？”低磁的声线顿了顿，由上而下传进郗雾的耳中，“反正，我是既忘不了也放不下。阿雾，你信不信以后你相一个我撬一个，你相一百个我撬一百个。”
靳斯则刚刚的话狠狠灌进她的耳朵，仿佛陷落进了过去与现实的罅隙里。
楼是靳斯则先下的，他三指扯松了领带迈着长腿径直走向了茶廊前台，到了饭点时间店里的客人已经不多了，国营酒店旗下的咖啡厅买单的速度总要比一般的长，等待的间隙靳斯则漫不经心的滑着手机，微微抬头就与刚才拼桌的男子视线对上。
靳斯则说不清楚这种眼神代表着什么，只是眼风扫过来的时候感觉到寒意，他这性格也必当回敬之。
等靳斯则走后又过了几分钟郗雾才从楼上下来，两颊和唇瓣都带着些许绯红。
落座了几分钟后，问金丝边眼镜男，“没什么问题就先走了。”
金丝边眼镜男递了张名片给郗雾。
等郗雾走后，金丝边眼镜男在后桌的男人身旁站定，“少爷，您看和靳家联姻这桩事该怎么答复老夫人？”
臧芜商的视线跟随着郗雾离开了咖啡店，微微扬手，“老先生，这桌买单。”视线却定在窗外。
他看着郗雾把名片揉碎丢进了两个间隔不远的垃圾桶，漫不经心的拆了糖果的糖衣送进口中，“她好像还挺…有教养的。”
原本想说挺有意思的，说到一半思忖过后又咽了回去。
老爷叔看了眼桌号，扭头和其他店员絮叨了一会，慢悠悠的躬身走到臧芜商身边，“先生，你这个单子买过咧。”指了指刚才靳斯则的位置，“这位先生刚刚一起买了。”
臧芜商颔首感谢，视线偏向窗外快被乌云笼罩的最后一缕夕阳，问：“你刚才说什么？”
“和靳家联姻的事现在怎么办？”金丝边眼镜男重复道。
臧芜商眸色倏尔变得深邃， “找到了个比和靳家联姻更有意思的事。”
指尖依次点着靳斯则、自己和郗雾的座位，“你、我、她。” 目光沉沉的看了眼身旁的金丝边眼镜男，轻笑起来，“你不觉得这个游戏从现在开始才变得更好玩了吗？”
才刚出店门不久，老爷叔跑出来喊住了金丝边眼镜男，“小伙子，你落下东西了。”
摊开掌心是一个钥匙扣，反面是一张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