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那杨金花不就是终日打鸟,反被鹰啄了吗?!
那我们的饺子怎么办?!
不是说一份饺子最多只能维持返老还童七年吗?
她都已经两年没有卖饺子了,这两年间,有多少人的时间到了,有多少准备等饺子的人,你知道吗!!!”
“我呸!你和我置什么气,你有本事和杨金花说去!
我早看那个一把年纪还卖弄风骚的老贱人不爽,她要是有本事,把饺子卖到望城,卖到杭城,卖到上京去才好,她做不到就算了,就知道待在舒城里面扭屁股,紧巴巴的凑着男人”
张缝家鬼两张原本滔滔不绝的嘴巴顿时一闭,犹豫着用第四张嘴巴开始配出一个画外音——
“啪!”
“啊!你打我!”
张缝家鬼收回刚刚不停说闹的两张嘴巴,拿着另一只一直没有说话的嘴巴,说道:
“您二位请冷静一些,现在杨姐死了,肯定是不能再有饺子了,请问现在是应该怎么办”
张缝家鬼和在表演布袋戏一样,将三只嘴巴通通收回,终于切换回了原本的声音:
“大概就是这样。”
“仵作问那两个人应该怎么办,但那对面的一男一女,男人非常生气,女人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候,哭哭啼啼的压根没有人理会他。”
“男人估摸着是怒火攻心,直接就晕了过去,而另一个女人在反应了一会之后,才说道:
‘要不去问问陈爷,李爷’”
“然后仵作就又打了个好几个电话,我勉强去了好几个地方”
“他们都记住了你的名字,屠留白。”
“有一个人说,先不管是不是你,但你来,杨金花就死,肯定有问题。
所以,哪怕是为了和那些嗷嗷待哺可以这么说吗对不起,我不太懂,总之就是哪怕给那些等饺子的人一个交代,也得把你弄死。”
“我看到了你的照片,穿着一身白裙子的照片,在这群人的手里流传”
“那群人,那群不是人,要来了,要来杀你了。”
张缝家鬼艰难的吐出最后几句话,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作,门中之鬼似乎有些惊奇:
“你怎么,不知道跑呀?”
“不会是觉得自己天命加身,所以和刘文叔一样,准备请来陨石,给自己护体吧?”
刘文叔,刘秀。
门中之鬼说的应当是刘秀的天意陨石助阵,击退王莽大军的事情
这只鬼,还真的挺博学的,甚至还极重原则。
只可惜,这鬼的手手眼眼嘴嘴,拆的着实有些吓人。
而且这一次的‘消息’,看上去就已经损坏了他大部分的元气。
以后再想‘交易’,估计也难。
我收拢心中的想法,轻声回答门中之鬼的问题: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他们说要杀我,给我带来的惊讶程度,甚至还没有”
我顿时住口,因为我发现我的后半句话是——
甚至还没有余佳佳跳楼给我带来的惊讶多。
余佳佳,又是余佳佳。
其实,我不怕死,一点儿都不害怕。
因为很多人都在地府等我,死亡或许是团圆的一种方式。
我尽力而为,却无能为力的事情着实是太多了。
人世如果总是那么痛苦,死在当下,以免除之后可能遇到的诸多痛苦,或许是个好选择。
我现下只会担心寻不回二叔的骸骨,以及以及某些让人追悔莫及的事情出现。
现在的我,已经比从前在事情发生后追悔莫及的我,好太多太多了。
但我还是错过了一部分的东西。
我永远不会后悔杀掉杨金花,因为我救了好多潜在的人。
只是,只是难免还在感慨——
这世事纷杂,我终究救不了所有人。
张缝家鬼又咳嗽了两声,他似乎有些纠结和犹豫:
“为什么我告诉你这个消息,你会看上去那么难过”
“可这样是不对的,你得开心起来。”
“你不是只是像真命天女而已不必担心他人的追杀,也请你务必快乐起来”
“或许,我能再帮帮你,让我再帮帮你好吗?”
“我想有一句可能有些冒昧的话,我可以说出来吗?”
总所周知,说出‘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的人,永远是要讲出来的。
哪怕是鬼,也不例外。
张缝家鬼想了想,说道:
“我有两个办法可以既让你脱离俗世,不会受到什么追杀,也可以无忧无虑。”
“第一个办法就是,只要和我们融为一体,和我们成为家人,你就可以免除任何的烦扰。”
这话,属实是有些冒昧了。
此鬼有记录的名称为‘张缝家鬼’,说是‘鬼物’,但实则可以吃香火供奉,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神通广大’。
张缝是个人名,肯定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
但是这个‘家’,却是非常值得探究。
联系对方能被称作是温和,敦厚的性格,身上数之不尽的器官,以及称呼肢体为‘家人’的这个习惯,‘开所有门’的能力,还有互利互惠到甚至可以说是‘有求必应’的特性
其实,看起来真的很像是‘家人’。
没错,家人。
因为一个家,会有很多人,所以必定会很多的手,很多的器官。
只要家中有人,永远就可以安心。
家里永远会有人开门,家里人也永远会和声细语,有求必应
所以,名为家鬼,假以时日,实则更像是‘门神’。
毕竟,许多的门神,都是赫赫有名的将军。
这也和此鬼言语中对军伍生活信手拈来的部分暗合。
他是尚未成为门神的‘门神’。
或许在漫长的以后,他能镇宅伏煞,成为象征家庭昌晟和煦之神。
门神当然可以保护门内之人,只要他所认为的家人在家中,他便可以庇佑对方。
张缝家鬼提出的这个建议,实际上,也算是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
这样的鬼,又是这样的品行,应当不会骗人。
但问题就是,在见过对方乱把眼睛鼻子胡乱舞动的模样后
这‘融为一体’,就尤为可疑。
只要是个人,听了都有些害怕。
哪怕是我,亦是有些不敢细想到底经过怎么样的流程,才会算着对方的‘家人’。
我沉吟几秒钟:
“那第二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