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局势对我来说着实不算好。
我深呼吸几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口嘱咐道:
“好,我都知道了。”
“你回坛子里吧。”
怕小鬼头不明白,我特地用双手比了个圆形的手势,又重复了一遍。
小鬼头这才点点头,依依不舍的消失不见。
居然有些可爱
我看着小鬼头消失的方向,一时之间只觉身上的疼痛都没有那么强烈了。
只不过现在放松还为时尚早,我沉了沉气,就着微薄的月光摸着山道,缓慢往镇上走去。
镇上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但对现在受了伤的我来说,足足花费了三四个钟头,才在天亮之前堪堪走到镇上。
小镇上天还未亮,便有许多商贩出摊,多的是热气腾腾的早点裹挟着晨露而来,不说吃,便是一闻,就让人精神一振。
我咽了咽唾沫,正想摸出手机来看看这地方是否已经有了信号。
怀中一摸,好嘛,用了近三年的手机已经接近粉身碎骨。
尝试了好几次没有能开机,我只能放弃手机,转头另想别的办法。
好在我放钱的内兜很深,还加缝了一层布料,所以在昨晚的奔跑中也没有掉钱,我立马摸出钱,在早餐店以买包子的名义,换了几个硬币,顺便打听了公共电话的位置。
随后直接拨打了镇上的报警电话。
这老旧的电话亭已经满是剥落的油漆,令人十分怀疑是否能够播出电话。
但就在我投币几秒钟后,听筒中立马传来了一道男声:
“喂,您好。”
我正咬着满口包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接通,顿时一噎,含糊说道:
“报警,灵溪镇下属的石壁村,有人拐卖妇女,情况非常紧急,村中族长也和他们有勾结”
我艰难的咽下口中的包子,正要继续讲述鲁娜的事情,便听见到对面短暂的沉吟了一声,重复道:
“石壁村是嘛?五个不通村里面的一个?”
不通村?
好像是有这个说法,之前似乎从哪里听过,说是这有这五个村庄,没有通讯号,没有通网络,仿佛活在上个世纪
我脑子里正想着这些东西,对面也许是见我许久没有搭话,在轻喊了几声没有回复之后,竟是换了个人和我对话。
新接电话的也是个男人,只是声音要更加的粗糙沉厚:
“举报拐卖妇女是吧?哪家的拐卖妇女?”
“报警得提供受害者信息,你详细说一下受害者是谁家的媳妇,我们会为你解决的。”
“对了,我刚刚看到你这电话好像是座机对吧?”
“我们这边报警的话是需要实名的,如果可以的话,你先报一下你的个人信息,留个自己的电话姓名也行,我们这边一定会快速出警,拯救被拐卖妇女们于水火之中”
“喂?在听吗?人呢?”
“你这是报假警还是———嘟。”
我听得冷汗直流,瞬间挂断电话。
这,这明显就是不对啊!
清晨的冷风令我稍稍回了些神智,哪有警察是这样问话的!
而且像这样举报信息的电话,怎么可能反复追查报警人的信息!
我只觉心中一凉,这种情况,不是假警察,就是——
那些拐卖妇女的腌臜货,在局子里有人!
我重重咽了口唾沫,整夜的疲惫感与脑中的混沌几乎将我吞没。
现在怎么办?!
谁还能帮我?
已经过去整夜,二叔回家了吗?
可恶,明明都已经到镇上了,明明都已经答应鲁娜救她出来
我捂住脸深深的喘着气,无数的念头在我的脑中翻转,有一条早已被我忘却的信息恰在此时被我从脑海里搜检了出来——
鲁娜!
鲁娜的个人信息!
我心中一震,立马在兜里重新掏出硬币塞入电话机内,按照记忆中的号码重重的按下了电话号码
一,三,九
等等,最后一位是什么来着。
我脑内一白,随即立马镇定下来,莫慌莫慌,这里不是电视剧,只差一位数字,完全可以试出来。
我稍稍松出一口气,连着试了五个号码,其中两个空号,三个不认识鲁娜,直到第六个——
“您好,认识鲁娜吗?”
“我有一些关于她的消息”
漫长的等待过后,接通的一瞬间,冥冥之中我便有一种预感,绝对就是这个电话号码!
果然,下一秒,那边的尖叫声传来,女人惊慌失措的尖叫着喊道:
“娜娜!有人,认识娜娜!电话!”
那边的精神似乎已经到达崩溃的边缘,喊话都已经颠三倒四,但完全掩盖不住女人激动的情绪。
我只听对面一阵混乱,噼里啪啦的声响过后,女人似乎把电话递给了谁,一个沉稳的男声很快透过电话传来: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消息可以告知我们?”
“无论什么消息我们都愿意按照刊登寻人消息上的价格买下,只要有我女儿的消息”
哪怕隔着电话,我都能听出来对面那男人沉稳嗓音之下,那暗潮涌动的波澜。
原来他们已经刊登报纸而且这份关心,显然确实是鲁娜的父母!
我心下稍定,背靠电话机,只觉得整晚的疲累都有了意义:
“不,不用钱。”
“我打这个电话,其实是想告诉你们,我前天见到了鲁娜,她现在在永南区灵溪镇下属的一个名叫石壁村的村子里,不,村子的地窖里。”
“她告诉了我她的身份信息,和这个电话我本来今天是想直接报警,没想到当地”
我简单描述了一遍村中大致的情况,又嘱咐对方一些注意事项,挂断电话后,这才后知后觉露出微笑。
现在的我,经过整夜的奔逃,和乞丐也没有什么差别,但好在我已经成功通知到被拐人的父母
我如释重负,随便寻了个诊所,让医生替我包扎了伤口,又借了卫生间简单清洗了一下卫生,估摸着二叔应该回家了,我这才缓步慢慢往回走。
回去等待村中等待和接应鲁娜父母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现在天已大亮,哪怕二叔不在家,碗窑村中也都是二叔本家认识的人,料想周家人也没有众目睽睽之下把我绑走的能力。
我心中如此想着,脚下也轻快了几分,很快便回了家。
二叔果然在家中,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周家人,石壁村和碗窑村的村长,还有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邻居——
全部都围堵在我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