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吓退了那些人,傅淮宴也松了一口气。

「你和纳兰氏有什么关系?」他一回头,便看到古月直勾勾的盯着他。

傅淮宴知道躲不过去,便大方承认了。

「那你傅家为何要帮平南王?」

古月不明白,既是纳兰氏后人,为什么不想去争一争,反而与平南王达成了一致。

傅淮宴笑了笑:「傅家想要的是天下太平,至于纳兰氏,那都是过去了。」

古月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前的少年略显稚嫩,但他的眼神却完全不像一个少年模样。

「老夫明白了。你救了老夫,老夫便答应与你回去就是了。」他本来就下定决心了,这会儿正好是傅淮宴给了他一个台阶,也好。

傅淮宴自是高兴的,忙道:「多谢前辈!」

「事不宜迟,前辈我们现在便上路吧!」

不是他不愿多等,只是这里实在不是久待之地,待那些士兵反应过来很快便会再回来的。

现在走,是做合适的时机。

古月颔首,不过他想了一下又说道:「等我一下。」他要去同老朋友告别。

傅淮宴与他一起的,抹黑走了一会儿便到了另一个荒废已久的院子。

就在院中有一颗玉兰树,树下有一座墓,立着一块无字碑。

「是迟将军吗?」傅淮宴颤抖着问道。

古月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当年永绥打了败仗,迟延章战死沙场,最后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后来是古月将他的尸身寻回的,这片土地是他守护的,古月便将他埋在了这里,以告慰他的亡灵。

傅淮宴心杂陈,多是愧疚自责。他想,若是他能早些醒来,或许便不会酿成这样的悲剧了。

他跪在迟延章的墓前,磕了三个响头。

古月只当他是敬佩英雄,倒是没有多想。

看过了故人,两人便没再耽搁,连夜冒着风雪离开了。

快马加鞭,也就不到半个月,两人便赶到了怀梁。

一路上,傅淮宴便将自己的诉求告诉了他,古月最终还是答应了他。

此后,古月便一直在敬阳公主身边,不过他从来没有以真面目示人,也无人知晓有他的存在。

靖安二十一年——

以三王为首的大皇子一党正式退出了太子之位的争夺。

起因是三王野心勃勃,以大皇子为名,笼络了不少的朝臣,他可不想做什么王爷,他想做永绥的皇帝!

大皇子便与三王撕破脸皮,双方都被落下好,故而被平南王抓到机会,两人的皇帝梦都碎了个彻底。

没了大皇子相争,二皇子沈元祺和三皇子沈元清之间的斗争可谓是激烈。

本沈元清身份不及沈元祺,奈何身后有武安侯的支持,更何况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平南王表面上中立,实则与三皇子也有牵扯,所以支持两个皇子的竟也之势。

然后变故总是来得快,平南王到底是赶在了皇帝前头先走了一步。

有意思的是,公主府前去王府吊唁的,竟不是敬阳公主自己,而是敬阳公主身边的一个嬷嬷。

众人都认为敬阳公主薄情寡义,不过也没人敢妄言半句。

出了王府,傅淮宴便跟了上去。

似乎是知道他会找自己,纳兰锦并没有意外,反而将他请到了马车上。

一上马车他便忍不住发问:「为什么?」

别人不知道,可他再清楚不过,平南王哪里是什么病逝,分明就是有人逼死了他,而能要他命的人,只有纳兰锦一人。

纳兰锦掩住眼底哀戚,冰冷回应他:「他挡了公主的路,便该死。」

只要是公主的意思,她都会照做。

其实,公主没有将话说死,只说她要是不忍心可以另寻法子,是她自己做的决定。

沈沧欠了她,应该还她。

「那嬷嬷下一个除掉的,是不是就该是晚辈了?」

傅淮宴心里有些难受。

这些年来,他和纳兰锦的联系不少,虽然多是为了敬阳公主。可他一直觉得纳兰锦会是个好的助力,她和敬阳公主的执念不一样。

却是他错了,纳兰锦的执念的确不是已故之人,也不是权势地位,而是敬阳公主。

这个问题,纳兰锦并没有回答他。

平南王死后,王位由世子沈自瑜接任,沈自瑜并没有很快加入谁的阵营,局势一度不明朗。

不光是永绥的朝堂鸡飞狗跳,大夏也一样。

萧家愈发无法无天,朝堂之上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多,私下里「保皇党」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萧家擅长的是打仗,这掌权夺势确实不擅长。

萧家想稳住地位,便只能想到与永绥开战这一个法子,这不,消停不到便又有了卷土重来之意。

只是这时候的永绥,早已不是以前的永绥了,百姓人心惶惶,生怕两国到时候真又打起来了。

他们没有了迟将军,又如何打得过凶狠的夏军?

「你说表哥逃婚了?此话当真?」

宁静的小院里,少女来回踱步,足以看出她有多焦急。

丫鬟点头,「千真万确!巧竹还去陈家跑了一遭,那女方家正气冲冲的找陈家退婚呢!」

这事不算大,却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

说那陈家二公子是个不着调的,分明出自书香门第却一点不如其大哥,与他说亲的姑娘还是陈夫人说尽好话求来的。

哪知道那陈傥竟然逃婚了,只留下一纸书信说要去参军打仗,当场便给陈夫人气晕了。

迟玉卿急得团团转,她是既担心大姑母,又担心陈傥。

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大姑母可怎么活?她也怕,他万一回不来怎么办?

无奈的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她担忧之际,又收到了一封信。

她打开一看才知道是陈傥写给她的。

陈傥告诉她,他不想像他父亲和大哥那样,一辈子都唯唯诺诺做人,他想做舅舅迟延章那样的大英雄,就算是死也得为了保卫永绥而死。

不然,他就白活一遭了。

他还告诉她,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这个妹妹。上回姐姐的事他就很愧疚,他那时被他父亲送去书院读书了,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那样的事,是后来才知晓的。

他说他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是因为她身在公主府所以身不由己。

如若他当时在的话,一定会奋不顾身的把她从公主府带走。

这些话,不轻不重,却是成功让迟玉卿泪流满面。也让她冰冷的心中多了一些慰藉,原来这世上还有人是在乎她的。

他的情谊,她铭记在心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