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古月鼻孔朝天,将手背在背后,不去看他。

「随你。」

说罢,他便出去了。

傅淮宴倒是想做小尾巴,奈何拖着病体实在有心无力,还是火炉旁暖和。

一连过了三日,山上的风雪终于才停了下来。

这几天的日子古月过得倒是舒坦,有人做饭劈柴,有人端茶倒水,好几天过去了那股子殷勤劲还一点没少。

傅淮宴辗着药,不自觉的就想到了迟玉卿,她以前大抵也是这样的吧。

想着,嘴边便挂上了笑意。

古月瞥见,轻哼了一声。

傅淮宴瞧他注意,又想要再提求他帮忙这事,只不过他还没张嘴,古月便打断了他。

「救人可以,不去怀梁。」

每次傅淮宴都没说将话完,古月不高兴,傅淮宴也就不好多说。

古月不认识他,但知道武安侯,他想武安侯的孙儿找上他多半也是想让他出手救人罢了。

他原本连救人的打算都没有,因为他不想和怀梁的人再扯上关系,不过这几日的相处那小子表现得还算可以,他也就松口了。

傅淮宴听罢犯了难,他的确是想让他救人,但不去怀梁怎么救?

「前辈,您要不先听听看我要您救的人是什么身份?」

也就是今日他老人家心情好,这才让他将话说得差不多,憋了这么几天,他早就想说了,谁让老人家不给机会。

古月抬了抬眼皮,看他,示意他将话说完。

「敬阳公主。」傅淮宴缓缓吐出这四个字来。

听到敬阳公主这四个字,古月便蹙起了眉,一张满是褶子的脸上浮现些许思绪。

出神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过来,像没事人一样。

「她本就活不长了,我救不了她。」

他虽不入世,可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有关敬阳公主。只是,她的执念太深,救她又何尝不是害她呢?

傅淮宴微愣,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了。

飞快将如意嬷嬷交给他的东西拿了出来,他刚拿出来,古月眼疾手快便抢了过去,那眼神有些惊诧,想来应是他的旧物。

「这东西哪儿来的?」古月连忙问他,此时连眼神都犀利了许多。

傅淮宴答:「敬阳公主身边人给的,她说您看到此物便明白了。」

古月听罢,忍不住苦笑,还真是命运弄人!

他想过许多人,唯独没有想到过她,原来当初救他的人,竟是她!

他手中的东西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不过是一枚扳指罢了。只是那扳指的主人对他来说很重要,是他那枉死的徒儿的。

他当初替徒弟收了尸,便一直将这枚扳指随身带着,算是个纪念。

后来,他被人从乱葬岗救了之后,这枚扳指便不见了,他一直以为是丢了,便没有再寻过了。t.

谁能想到,救他一命的人竟是敬阳公主!

「你容我再想想。」古月捏着手中的扳指,面色凝重。

他不是不知知恩图报之人,只是那人是敬阳公主,他分明是救不了她的,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傅淮宴见他神色复杂,也没再逼着他做决定。

夜里,风雪又开始肆掠了,傅淮宴是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的。

他正要出声,嘴便被一只苍老的手捂住了。

「别出声!」

古月皱眉,让他噤声。

傅淮宴点头,他才松开手,听着耳边风雨声中夹杂的吵闹声,他便明白了。

「他们是大夏巡逻的士兵。」古月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了,这里早就不是净土,他明白,但他还是每年都会回到这里。

若是他一人也就罢了,只是如今还多了一个傅淮宴,他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傅淮宴点头,和他躲在角落里。

古月却拉着他挪到了一面柜子处,交代他:「这里面有一条密道,你从这里出去便将密道封死,然后走小路下山,切记!」

说罢,他便被古月推了进去。

傅淮宴深觉不好,皱着眉看他:「那您呢?」

古月来不及解释太多,赶忙吩咐道:「你我二人都没有功夫傍身,我若同你一起,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傅家小子,老夫若侥幸逃脱,便答应随你回去。若是不然,待过些时日,记得回来给我收尸。」他没有再说太多。

傅淮宴哪里会愿意古月以命救他?他顿时便从柜子里跳了出来。

「你做什么?」古月面色凝重,没想到他又出来了。

他点了点头,「前辈,我有办法躲过这一劫。」

「什么办法?」古月本不想相信他,可这会儿了也容不得他不信。

傅淮宴嘴角带笑,推开了门。

那些人正在逼近,好在这会儿他还有一些时间。

古月探出头,只见他冒着风雪在院子里又捡石头又搬东西的,像是在布置着什么。

内心疑惑,古月想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忙活的傅淮宴他脑海里闪过了一个想法。

不一会儿,傅淮宴便回到了房间。

一身狼狈的傅淮宴回来便对上了古月探究的眼神,他也没躲闪,反而大大方方的。

古月欲言又止,正想问,那些人便来了。

而今他们俩算是坐以待毙,古月不免有些紧张。他不怕死,只是他如今有遗憾,他不想死在这些人的刀下。

傅淮宴也屏住呼吸,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的情形。

「奇怪,这里怎么过不去?」

士兵想过去检查他们所在的这间屋子,却被困在原地怎么也过不去。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将他们拦住了一样。

「该不会是鬼打墙吧?」这雪夜荒村黑漆漆的,难免就有人害怕。

「胡说什么呢!我看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还不赶快进去搜!」领头的也不是吃素的。

听着动静,傅淮宴勾了勾唇,将屋子里的蜡烛点上了。

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那些人面前,衣袂飘飘,却是披头散发,虽是影子,却还是叫人胆寒。

那些人刚举起刀,便听得一声凄美宛转的歌声从屋子里传开,又好似夹杂着哭声,在这漆黑的夜里怎一个渗人二字了得!

「鬼啊!」

都这会儿了,他们哪还敢留下叫嚣,一个个连滚带爬的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