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知晓敬阳公主在犹豫什么,季无渊却也没有开口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等着她的一个答复。

良久,她才点了头。

“你既信誓旦旦,那本公主不妨给你一个机会!”

她都等了几十年了,没理由不信他的话。但凡有一丝的机会,不论真假她都会信。

再者,谅他也不敢欺骗自己。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季无渊眼中又多了几分自信。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补了一句:“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公主莫要太过执着,打草惊蛇便不好了,待大局定下之时便是公主心想事成之日。”

他是想提醒她,就算心中有疑,有些事仍不可操之过急。

被他一个小辈教做事,敬阳公主微微蹙眉。

不过好在她到底没和他一般见识。

两人言谈了许多,敬阳公主脸上的笑意也愈来愈多。

最后,又才向他提及迟玉卿。

“那小丫头性子执拗,本公主可是费了好一番心思调教。”提起她,敬阳公主的脸色好似并不好看,手指在眉心捏了捏,眼神中隐隐还有些愠怒。

季无渊不以为然,敬阳公主这话听听便是了。这可不是她真心不喜欢一个人的表现,若是真讨厌,就算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将她留下。

不过,她既是发牢骚,他也就配合着赔礼道歉了。

“你只将她送来,为何不去见一见?”这是敬阳公主所不能理解的。

他来这府上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但每次他都未曾去见过迟玉卿。

而且,从迟玉卿的表现来看,她并不认识季无渊,更别说有什么交集了。

季无渊却轻轻摇了摇头,道:“时候还未到。”

还未多说什么,便见如意嬷嬷进来了,在敬阳公主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敬阳公主面色未改,只看起身向他:“若你无事,自行离去便是,本公主便不着人送你了。”

随心所欲便是她敬阳公主的性子。

季无渊颔首,拱手道:“公主既是有贵客要见,晚辈便告辞了。”

他是习武之人,纵是低声细语,他也是听得清的。

敬阳公主轻点头,又看了他一眼,这才由如意嬷嬷提着裙摆,浩浩荡荡离去了。

……

这公主府他再熟悉不过,许是想得入神了,竟是险些走到了公主府内院。

再回头时,却是正好碰上了花枝招展的季芸娇。

“你是何人?竟是如此大胆敢挡本小姐的路!”

季芸娇颐指气使的指着他,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两人年龄相仿,季无渊却似成人一般高大了,一身脊梁端正,光是浑身气质便叫人别不开眼。只是那张脸上戴着面具,留一双慧眼在外,叫人看不真切。

好在,她身边也不是没有不长眼的奴才,叫季芸娇招惹于他,慌忙上前低语道:“小姐,此人乃是季阁老家的小公子,也是公主的贵客!”

最后一句,也是提醒。

不过季芸娇是何许人也,她向来骄纵,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

听下人这么一说,她便想起眼前之人是谁了,再看季无渊时,她眼里的好奇少了些,多了些鄙夷之色。

她轻摇罗扇,掩唇嗤笑道:“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竟是季家哥哥。”

她虽姓季,可季芸娇从未觉得自己应姓季,在她眼里她应是与敬阳公主随了沈姓才是,自己的父亲她都瞧不上,自是瞧不上季家。

季无渊颔首以示回礼,便再无他言,只安静等着季芸娇从他身畔走过。

季芸娇却没打算就这么放他走了。

只见她缓缓上前,伸出了手。

“听说你被人毁了面容,本小姐倒想瞧瞧,你面具下这张脸究竟有多丑陋!”

只是还没等到她碰到他的面具,他便抬手冷漠的打掉了她的手。

季芸娇没反应过来,被他下手的力度打得后退了两步。

再低头一看,她的手腕处明显多了一处红痕,还有阵阵痛感传来,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捂住手腕,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气急败坏道:“好你个季无渊!区区一个乡野小子竟敢对本小姐动手!”

又见身后唯唯诺诺的一群人,怒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他给我拿下!”

她季芸娇长这么大,除了敬阳公主和那不识抬举的迟玉卿,哪里还有人敢这么对她?

然而,她再是气急败坏,也没有一人敢动。身旁的丫鬟将头埋得极低,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小姐,季公子是公主的客人,若是公主知晓了,定是要问责于小姐的,奴才们不敢……”

那丫鬟话音刚落,便听得啪的一声,季芸娇用另一只手掌了她的嘴。

“狗奴才!本小姐要你们有何用?”

她才是祖母最喜欢的孩子,什么狗屁贵客?她才不信祖母会为了这么一个从乡下找回来的野小子苛责于她!

她看向季无渊,季无渊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她,只是抬手轻轻扶了扶他的面具。

这让她如何能忍,正欲上前时,忽然从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呵斥声:

“何人在此吵吵嚷嚷!”正是敬阳公主身边如意嬷嬷来了。

闻声,季芸娇慌忙退步,低着头等着她过来。

在这公主府上,除了敬阳公主以外,她最怕的人便是这如意嬷嬷了。

如意嬷嬷的手段她早就见识过了,即便是她现如今一想起来仍旧忍不住瑟瑟发抖。

如意嬷嬷走近,见季无渊也在此,面色无异,恭敬见了礼。

“嬷嬷……”季芸娇这会儿声若细蚊,断然是不敢再大呼小叫的。

如意嬷嬷看了她一眼,也是见了礼,但那眼神却不是季芸娇能够承受的。

只一眼,如意嬷嬷便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了,转向了不敢起身的丫鬟身上。

“你来将方才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不得有半句谎话!”嬷嬷厉声道。

丫鬟哪里敢撒谎,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又怎会不知道这公主府真正做主的人是谁?慌忙将季芸娇无礼冲撞季无渊一事告诉了如意嬷嬷。

听丫鬟说着实情,季芸娇眼睛好似要喷火,恨不得吃了那小丫头。眼看嬷嬷的眼神愈来愈冷,季芸娇慌忙指着丫鬟开了口。

“嬷嬷您别听这狗奴才胡言乱语!方才分明是这野……是他打伤了我!嬷嬷你看!”说罢,她便将自己的手腕举起,果然看到一道红痕挂在上面。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小姐莫不是不记得这公主府的规矩了?”如意嬷嬷却只是冷漠的撇了她的伤一眼。

而后才不紧不慢道:“公主此时正在会客,小姐还是先叫人将手上的伤处理一下为好。待公主见完客,自会还小姐一个公道。”

季芸娇一听,脸都白了。

连忙摆手,看向如意嬷嬷求饶道:“嬷嬷,芸娇知错了,还请嬷嬷不要为了这种小事再去惊扰祖母!”

如意嬷嬷权当作没听见,季芸娇便知道自己是免不了受罚了,也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的带着一干人等离开了。

只是在远处,她又见如意嬷嬷对季无渊恭敬有加,她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想着这口恶气实在难出,竟是在受罚之前去找了被禁足在小院里的迟玉卿,将所有的怨气都出来了她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