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远闹到了老侯爷跟前,非说要娶季芸娇为妻,老侯爷不同意他便跪在老侯爷院里不走,老侯爷一气之下便让下人打了他板子,叫人来将他给抬走了。
傅淮宴一回府,便是听说老爷子因为傅怀远一事大动肝火,他便知道不简单了,快步赶去了老爷子院里。
傅淮宴还在门外,便听到老侯爷在和老管家说话。
“侯爷你可别再气坏了身子,这侯府还得靠你来顶着呢!”老管家叹了一口气,劝说道。
“我看他们本事都大着呢!为了我这位置,什么腌臜事都能做出来!”
一想到儿子傅端良,他便气不打一处来,更何况傅怀远还是傅端良最喜欢的孩子,老侯爷大口喘着粗气,很是气愤。
“若不是明修那孩子福大命大,只怕他便真将自己的嫡亲儿子给杀了!有这样一个又蠢又坏的爹,一个庶子自是好不到哪里去!”
傅怀远区区一介庶子,他想娶谁老侯爷都不会多说什么,也没必要为了他发这么大的脾气,老侯爷怄的是这件事情背后的可笑事实。
傅端良和傅怀远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他这个位置,但他们只知道这份虚名,却不知这其中的责任,若不是如此,老侯爷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择出世子了
不知道老管家是什么反应,但傅淮宴已经是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了,反应过来,老侯爷说的正是他自己的亲爹想要杀他,他在路上遇到的刺客不是别人派来的,正是他的父亲!
他便说为什么老侯爷之前说查这件事最后却不了了之了,原来真相竟是如此残酷!他想过很多人,甚至怀疑是傅怀远所为,却独独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父亲。
说难过吗?他是人当然会心痛,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
“祖父,您说的是真的吗?想要杀我的人当真是我的父亲?”他推开门,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可以听出他声音的喑哑。
屋里的主仆二人这才知道他来了,而且还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两两无言。
老管家见状,知趣的退了出去,顺带将门也关上了。
屋里的烛火幽幽,老侯爷背着他默默叹了一口气。
“此事怪我,我早该断了他的念想的。”
子不教,父之过。事到如今,老侯爷对他们父子俩都有愧疚。
当年意气风发时,他便同迟大将军一起征战沙场,对于家中妻儿顾及得不多,待他功成名就时,儿子早已定了心性。
为了傅家的未来,他不得已将目光放长远一些来看,选择了亲自教养傅淮宴这条路。
因为觉得这样有愧于妻儿,所以他对傅端良总有一些纵容,不然也不会纵许他宠妾灭妻了。
只是他也没想到,傅端良对于世子之位到底是有多渴求。
傅端良听了一些风声,知道老侯爷势必会将爵位传给傅淮宴,正好傅淮宴去景阳给了他一个机会,恶向胆边生,他这才动了杀心。想着傅淮宴如果死了,那老侯爷便不得不立他为武安侯世子了。
本来老侯爷是要严惩他的,可想到早逝的妻子,他还是心软了,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调任宁州只是一个由头,傅端良回宁州后余下的光阴便得为了自己做下的罪孽而忏悔,这便是老侯爷的意思。
他没有给傅淮宴一个交代是他的错,对傅端良生而不教也是他的错。
“孩子,你要明白你身上肩负着什么样的责任!你是个好孩子......唉!”
老侯爷想说的有很多,但他知道傅淮宴现在心情有多复杂,话到了嘴边又没有说出口。
“祖父,从小您便告诫我身兼重任,又可曾问过我愿不愿?”
傅淮宴抬起头,倔强的看着老侯爷,眼里不禁有痛苦,还有很多的迷茫。
他以前竟不知道,为了一个破世子的名目,一个父亲会狠心到对自己的孩子痛下杀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不知道当这个世子有什么意义。
每每想起傅怀远和父亲父慈子孝的画面,他都觉得无比刺眼,或许错就错在,他正好是老侯爷所挑选的人吧。
他的问题使老侯爷哑然无声,看着他那双眼睛,老侯爷说不出话来。
得不到回答的傅淮宴没有再问,红着眼离去了。
老管家就在外面候着,见傅淮宴匆匆离去,他便知道祖孙二人闹了不愉快,他看着傅淮宴离去的身影微微叹了一口气才进来。
见老侯爷也是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老管家不禁有些诧异,他以前都没有在老侯爷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老侯爷似是在和老侯爷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
知道自己不是得了时疫而是中了毒以后,回春堂外便被那些百姓给围起来了,怕死是人之常情,他们也只是想求药保命而已。
好在平南王的人帮了她,那些人也就没有再干扰她了。
很晚了,迟玉卿还在试药。杜衡毕竟年纪还小,陪她熬了一会儿迟玉卿便让他去休息了。
屋子里的油灯都要燃尽了,迟玉卿脸上终于才有了笑容。
她到底还是成功了,靠自己的努力。
将东西收拾好后,她才看到门外有一道影子,像是站了一个人。
迟玉卿把门拉开,便看到傅淮宴一个人孤独的站在门外,他低着头,迟玉卿也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但她能感觉得出他的低落。
“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迟玉卿轻声问道。夜里霜重,他应该是站了很久了。
她一直在忙活解药的事,倒是没有注意到门外还有个人。天黑他便回去了,迟玉卿却是不知他来此又是为什么。
见他没有说话,迟玉卿便明白他是心情不好了。
想到了什么,她便主动拉起了他的袖子。“跟我来。”
他没有拒绝,但他却抓住了她的手腕,转而拉着她的手。
似是在外面挨了冻,他的手很是冰凉,两只手刚触碰到时,迟玉卿不免为之一颤,可他握得很紧,她挣脱不开也就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