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夏姑姑也在她耳边提过很多次了,但傅夫人的性子不好,她也不敢将话说得太重了,管到主子的头上,是大忌。
上回少爷与老爷闹那一场,她以为夫人这回该好好的想一想了。
可老爷这才卖了她一点好,她便又凑上去了。
夏姑姑多多少少都对她这个主子有些失望了。
“以我王家现如今的处境,我还能怎么样?”
换做是以往,傅夫人早就发火了,可这回她却没有。
语气中的无奈怎么也掩不住,还有些疲惫。
见她如此,夏姑姑也有些后悔了,毕竟两人相伴了这么多年,夏姑姑怕伤了她的心。
“也罢,不说这些了。夏影,你空了就将我那几件首饰拿去当了吧。”傅夫人故作轻松道。
夏影也反应过来了,应该是王家又找她了。
“夫人!你这又是何苦呢?”
夫人是王家女,可若要深究,不如说是王家人咎由自取,非要跟八王爷扯上关系。
他们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了夫人。
傅夫人也怨他们,但终究落了个王姓,这么多年也一直在接济他们。
可人的贪婪是无尽的,王家现在的当家人是她兄长,好歹先前还有官身。
傅夫人便厚着脸皮求了武安侯,给他兄长求了一个书院夫子活计。
虽说这辈子都不能再有什么大作为了,可养活一大家子也勉强算是足矣了。
偏生他不领情,更是个眼高手低的主,宁愿当个废人,也不愿意接受王家落败的现实。
傅夫人无法,只能时常接济他们。
先前傅夫人和傅端良的关系还没有这般僵,傅端良虽然不喜欢她,但看在她是傅淮宴的母亲的份上,也有几分和气。
只是后来慢慢的,傅端良和老侯爷的关系越来越僵,连带着她也讨不到好了。
她也没脸拿傅家的银子去接济娘家,只好将自己的嫁妆都贴出去了。
但这些东西总有用完的一天,王家追得紧,她拿不出银子来,也只有讨好傅端良了。
夏姑姑自是替她感到不值,王家人哪里是娘家人,分明是吸血的水蛭还差不多!
“横竖我生在了王家,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父亲母亲晚年凄苦,我这个做女儿的却是衣食无忧,我又怎能忍心不管不顾?”
“夫人,王家变成现在这样又不是你的错,管着老太爷和老夫人的责任也不该在你一人身上!”
她对王家问心无愧,更没有将王家撇开,只不过因为她是女儿,王家便觉得缠着她是理所当然。
她也从不拒绝,王家对付起她,甚至都不用逼迫,只说两句戳她心窝子的话便足矣了。
“我让你去,你只管照做便是,莫要再说了。”
这些话用不着夏姑姑来说,她都懂,只不过她寻不到理由去拒绝。
夏姑姑不情不愿的应下,在摇曳的烛火下,将她首饰盒子里所剩不多的首饰包了起来。
这些东西的确是旧样式了,但这么多年她也没有添过什么新样式的首饰。
将这些当出去,她便只剩下一套拿来撑场面的旧饰了。
“对了夏影,莫要让少爷和小姐知道。”
当首饰,这事对于武安侯府里的夫人来说可不光彩。
她知道两个孩子心中都对她有解不开的结,这种事自是不敢让他们知道了。
夏姑姑看了她一眼,无奈道:“夫人,或许能瞒过小姐,可你当真以为少爷不知道吗?”
这府中大大小小的事都瞒不过老侯爷的眼睛。
傅夫人的一举一动,自然也不例外。
傅淮宴常伴老侯爷左右,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说傅淮宴怨她也是如此,担了母亲的名头,却永远都是向着外人。
宁愿相信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嫡亲儿子。
傅夫人顿了顿,一时间晃了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夫人可愿听奴婢一句劝?”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夏姑姑也就还想再说两句。
傅夫人没作答,夏姑姑便当她是默许了。
“如今侯爷的身子骨越来越差,他若是要将这侯府交给老爷,便不会到了这时候世子之位还是空悬着了。”
“侯爷的心思奴婢不敢揣测,但夫人应该也能看出一些什么才是,夫人与其想着如此讨好老爷,不如再坚定一些。”
“夫人,你是少爷的母亲,现在还不晚!”
这世袭的爵位总不会随着老侯爷入土,总该有人来继承。
那人不是傅端良,便一定是傅淮宴。
已过三更,夜里寂静无声,夏姑姑的声音也尤为贯耳。
傅夫人果然抬头望着她。
“这些话,以后莫要再说了。”半晌,傅夫人才谨慎应道。
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夏姑姑本来也只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夫人有此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奴婢谨记,夫人,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傅夫人轻点了点头,由着她伺候着洗漱过后,看着她躺下,夏姑姑这才将烛火吹灭,退了出去。
……
敬阳公主离开后,季无渊便在暗中观察着,他亲眼见到官差将想要取他性命的那群刺客给抓了去。
前面带队的人正是魏霆江。
确定他们一人不少后全被抓了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绕过城中巡逻的官差,他前去了五皇子的居所。
不过,他也在纳闷,北堂故说萧家指派了高手,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所以他想去问一问他,是不是他收到的消息有什么疏漏。
驿馆中没有一处光亮,季无渊很容易便摸到了他的屋子。
门是虚掩的,屋内似乎有些很重的喘息声,听起来就好像很紧张。
踏进半只脚的季无渊,没有再动。
他仔细探寻了一番,眼神骤然一紧。
这屋里,除了北堂故,还有人!
他想回头,可屋子里却先点亮了灯盏。
他面前那道门被掌风推开,看清楚里面的人后,季无渊也是忍不住轻颤了颤。
北堂故被绑住了手脚,他的脖子上还架着一柄利剑,而握剑之人,季无渊认识。
那人虽然穿着黑衣,蒙着面,可一看到那双眼睛,季无渊便不会将他认错。
他正是萧齐。
知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