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季无渊面具之下那双眼睛微闪,但终是没有接话。
……
圣上病情加重,傅淮宴也免不了待老侯爷前往宫中探望。
圣上也是许久未见到他了,今日一见倒是欢喜。
傅淮宴和沈元清便一人一边搀扶着他在宫中走动。
看着风华正茂的二人,皇帝也颇有些感触。
“你祖父的身子可好些了?他老人家年轻时是个不怕死的,如今老来了,便落下一身病。”
老侯爷毕竟是他的亲娘舅,皇帝自是记挂着他老人家的,纵是他的身子骨还不如老侯爷。
说罢,像是吹起了一阵风,引得皇帝猛然咳嗽了起来。
身旁的两人赶紧将他搀扶着近了一边的亭台歇脚避风。
待他平缓下来了,傅淮宴才是松了一口气。
“陛下尽管放心便是,祖父的身子骨硬朗得很,倒是陛下您,千万要保重龙体才好!”
若是这阵风再大些,兴许便能要了他的命。
沈元清连声附和,言辞之中尽是诚恳,倒是让皇帝颇为动容。
皇帝病重,大皇子和二皇子当然不会无动于衷。
他们早就前来看望过了,不过其中有几分真心就不值得深究了。
说是看望,不如说是打探。
证实他还能活多久。
皇帝也是从皇子过来了,他又怎会不知他这些个儿子在想些什么?
沈元清争不过他们,也只有和傅淮宴凑到了一块儿。
但这并非就是一件坏事。
“朕知道你二人心意,放心吧,朕无碍。”
他还等着平南王给他找来神医,若是等不到,便也是他的命,怨不得别人。
他看向意气风发的傅淮宴,眼中的欢喜更多一些。
都说皇帝宠爱他傅淮宴,这话确是不假。
若不然以傅淮宴闯祸的能力,就是老侯爷默认,也做不成这怀梁第一纨绔。
“再过几日,老三的三皇子妃便该定下了,你呢?你这臭小子又是如何想的?”
他比沈元清还大一些,如今也没个着落,皇帝知道他性子如何,倒是没有乱点鸳鸯谱。
但皇帝想的是自家舅舅,这傅淮宴不娶妻,最该着急的便是老侯爷才对。
纵是他不操心,早晚有一天老侯爷会亲自求到他跟前来。
皇帝似乎已经预见到了那一天了。
一旁被点名的沈元清听到后,特意站直了身子,对皇帝的安排,他没什么异议,只管听从便是。
即便是终身大事也一样。
傅淮宴不禁感到头疼,人人都拿婚姻大事来揶揄他,也不知道究竟要怎样才能让他们不再过问。
“只怕以我这名声,这怀梁的姑娘听了,也该退避三舍,陛下就饶了我吧!”他嬉笑着,也在自嘲着。
哪家正经姑娘,能看得上他?
正好,也给他挡了不少的麻烦。
他可不想娶妻,扰得府中不得安宁。
如今这样便好。
知道他是故意这样一说,皇帝倒也配合他,笑道:“你若是看上哪家姑娘,尽管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傅淮宴也笑着应下,但只说是还不到时候。
待真有一女子能乱他心再说也罢。
皇帝知道他是在搪塞,也就没有再就此事说下去了。
话完家常,皇帝便找了个借口将沈元清先打发了,只留下傅淮宴一人守着他。
再无第三人耳目,皇帝看着他满含深意的问道:
“你祖父前些日子便向朕递了折子,这事你可知道?”
老侯爷守着武安侯的爵位,却迟迟不立儿子为世子,为的便是等傅淮宴这孩子长大。
老侯爷对他的栽培,别人或许不知,可皇帝一定知道。
皇帝从一开始便知道。
如今傅淮宴长大成人,老侯爷也已年迈,这傅家迟早是要交到傅淮宴的手中的。
傅淮宴也不再嬉皮笑脸,恭敬应了一声。
老侯爷对他寄予的厚望,他这个做孙儿的自是知晓。
他此次前来,便是因为此事。
当然,探望皇帝的确也是重中之重。
见他眼神清明,背脊挺得笔直,皇帝也满是欣慰。
“你祖父没看错人,你是个好孩子。”
堂堂武安侯的长孙,若是平庸之辈才是奇了怪了。
自是有人猜测到傅淮宴是在装疯卖傻,可他们却想不到他乃至于傅家真正听命的人却是当今圣上。
“陛下谬赞!”
他本是谦虚一说,皇帝也就是过过耳朵。
“这世子也不是说坐便能坐好的,但如今局势既是已到这个地步了,那你也倒是不必再藏拙了。”
“过两日,朕便许你一桩差事,若是当好了,这世子之位便也稳了。”
武安侯的爵位虽是世袭,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傅淮宴一直是纨绔公子示人,若是直接将世子之位给他,难以服众。
老侯爷等的不过是一个时机。
而现在,时机也该成熟了。
都这时候了,若是再没有动作,不仅会失了时机,往后的路也会更加难走。
“谢陛下!”
傅淮宴等的也是这一天,他一心壮志,自是满心欢喜。
他对这个世子之位,势在必得。
“朕知道你与老三交好,但你万不可在他面前多说只言片语,他能不能做我永绥的太子,还需得再考验考验!”
“是!”
是了,若不是皇帝授意,他傅家自不会另辟蹊径毅然支持三皇子。
与其说是傅家选中三皇子,不如说是皇帝选中了他。
三个皇子中必有一人来坐这永绥江山,从他三人中择一人,究竟该选谁,皇帝心中自是有数。
只是,适合是一回事,但还需得再打磨打磨。
交待完这些事,皇帝便打算打发他了。
“陛下,我还有一事要禀!”
他用口型说了三个字,皇帝会意,便又坐了回去。
他说的三个字不是别的,正是平南王这三个字。
皇帝身边有一明一暗两人,平南王为明,不管是在朝堂上,亦或是这怀梁各处,都是由平南王替他出面行事。
而这暗中之人便是武安侯了。
他们本就是暗中行事,自是极为隐秘,平南王当然不知,他也一直在查武安侯,却是没有想到他会是时日无多的皇帝的人。
这事本就不足以为外人道也,即便那人是平南王,便是被平南王打压,老侯爷也没有透露过只言片语。
知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