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辈,永绥皇室皇嗣单薄,皇帝有五个皇子,活下来的却只有三个。
三个皇子的年纪相差甚远,大皇子早已过了及冠之年,两年前娶了皇子妃,如今已是有了第一个小郡主。
他最为年长,却也是三个皇子中最平庸的一个。
大皇子乃是皇后所出,原本也是聪明伶俐,可他幼年时生了一场大病,将脑子烧糊涂了。
虽说有太傅悉心教导,但大皇子终究是难成气候。
二皇子刚及志学,三皇子就更显得年幼了。
三位皇子在朝中各有拥护者,因为出身及年纪,三皇子则要次之。
有右相这个靠山,站队二皇子的又占了多数。
不光是朝臣开始抉择站队,皇室宗亲也有自己的动作。
当年皇位之争过后,留在怀梁的王爷除了已经死了的八王爷以外,还有一个三王。
三王和皇帝是兄弟,却并非一母同胞。
三王的母妃出身卑贱,本是太后宫中的一个小宫差阳错上了龙床,还怀上了龙嗣。
宫女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为了保住腹中孩儿,便在太后跟前立下了誓言,待孩子一出生,她便自尽了。
太后将三王记在了自己名下,看似仁慈,实则却只是为自己儿子铺路而已。
在当年的皇位之争中,三王也是出了一份力的。
所以他才能够留在这怀梁,享这盛世荣昌。
皇室中人,自然没有心思简单一说。
三王可不止是想做第二个平南王,他的野心不小。
若说二皇子是大势所趋,三王却偏偏弃了他。
选投了大皇子阵营。
原因无他,他看中了大皇子的出身,以及秉性。
三王经历过夺嫡之争,知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争不过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那便去别处动心思。
三王和皇后,大皇子身无长处,但他是正统嫡出,他只需安稳的活着,自会有人替他安排好一切。
顺着季海这条线,老侯爷最后摸到的正是三王。
平南王比他知道得更多,却一直没有什么动作。
老侯爷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心惊。
平南王知晓此事,便意味着皇帝也知晓。
一切都在皇帝的掌控中。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
上了最好的药,季无渊的脸上还是会留下痕迹。
所以,他戴上了面具。
他的这份隐忍,让季阁老不免有些心疼。
“你这孩子又何必如此心急,若是怕被人发现端倪,待之后随便寻个由头就是,也不用受此痛楚了。”
二人也相处了这么久,季阁老早就将他当做自己的亲孙儿一般了。
季无渊面具下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沉声道:“机不可失。左右不过一张脸皮,孙儿自当以大局为重。”
是了,他并非是真正的季家长孙。
只不过是借了这个身份入的怀梁,季阁老也知道。
被贬十几年,家破人亡。
季阁老心中最痛恨沈氏皇族,区区蝇头小利,又怎能抚平他心头的伤痛?
他心中有恨,足以燎原的恨。
季阁老拍了拍他的肩,眼里满是欣慰。
“你有心了。”
季阁老虽然不知他想做的是什么,但他知道,他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
他巴不得永绥能够倾覆,这样他的仇也就能报了。
季无渊颔首:“季海如今在平南王手里,这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季海是他们季家人,平南王难免会怀疑到他们头上。
这人,是留不得了。
季阁老也眯起了眼睛,他明白季无渊的意思。
“你且放心,他就是死,也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这点自信季阁老还是有的。
季海是他季家养的一条狗,可不是对外宣称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他手中还有季海的软肋捏着,他知道该怎么做。
季阁老如此自信,季无渊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宽慰了他几句话,季阁老便离开了。
他老人家离开后,一道敏捷的身影才降落在了季无渊的院中。
来人见到季无渊,先很是恭敬的行了大礼。
“主子,大夏使团已入怀梁,他们如今正在城中驿馆休整,六皇子也在其中。”
来人将六皇子这三个字压得很重,做了强调。
季无渊抬手,表示自己知晓了,并未有所动作。
“你且先退下,暂时不要出现了,莫要被他们察觉到了。”
“是!属下告退!”
得了吩咐,下属很快便消失了。
季无渊摸着戴在半边脸上的面具,眼神暗了暗。
竟然来得如此之快,还好他早有准备。
……
宫中早就摆好了佳宴,便是为了迎接大夏使臣前来。
该出息的,自然一个都不落。
就连被罚面壁的傅淮宴也破例解禁他一晚,允许他来参加这场欢宴。
各家入场,傅淮宴早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观察今日来的人。
当然,他的主要目标是季无渊。
他还欠人家一个道歉,以及一份大礼。
他一直盯着季无渊,恨不得在人家身上戳两个洞来,偏偏季无渊就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又或者是故意的。
两人暗中较劲,火药味十足。
大夏使团是后来的,他们明明吃了败仗,却还是一副很是傲慢的样子。
他们的傲慢惹了不少人不满,这场欢宴还未结束,便已经闹得不愉快了。
他们好奇的目光看过去时,大夏使臣也在盯着他们看。
转了一圈,并未有所发现。
季无渊没功夫搭理傅淮宴,他的目光一直在大夏使团中那位衣着华贵的少年。
此人便是六皇子了,也是大夏此次送来的质子。
锦衣少年的一双眼睛清冷,察觉到有一双不善的眼睛一直在背后盯着他后,便环顾了一眼四周,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他左顾右盼的动作使得使臣注意,警告了他一眼,他便正襟危坐,不敢再动半分了。
等待着人都到齐了,皇帝和平南王一行人才慢悠悠到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颅,不敢抬头视君。
就连大夏使团里的人也免不了以自己的礼仪来同永绥皇帝见礼。
落了坐,皇帝的目光都在大夏使团那边。
大夏也吃过了败仗的滋味,一朝战败,便是如此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