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两层屏幕,迟愿并不能听清那巨响是什么发出来的。
隐约听着有点像……枪声?
这一猜测在脑中成型的瞬间,迟愿霎时紧张起来。
“宋助理,你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五爷有危险吗?
宋斯也讶然的看着后方的房门,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回答迟愿的问题。
“迟小姐放心,五爷没事。”
但旁人有没有事,他就不能保证了。
迟愿不知道内情,虽然着急,也只能作罢。
宋斯现在嘴巴特别紧,一点儿线索也问不出。
最后,只好挂了电话回酒店。
除了耐心的等。
还能怎么办?
……
另一边。
宋斯收起手机,心有余悸的走上前,敲了敲房门。
“爷?”
嘴上安慰着迟愿别担心,谁又能真正做到作壁上观呢?
他附耳听着屋内的动静。
很快,里头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端盆水来。”
宋斯闻言心下一跳,应声后忙不迭去办事。
前后一分钟不到,便端了一盆水返回来。
房门虚掩着,宋斯推门而入。
几乎是房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饶是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惯了的宋斯,也被这血气冲得脑门一懵。
谈渡听到声音,随
意的将手枪扔在一边,转身走来。
慢条斯理的清理着手上沾到的血迹。
俊邪的脸上面无表情,唯有眉宇间的煞气冲天似的,将他整张脸罩在血雾沉沉的死寂里。
瞧着冷若寒霜,冰冻三尺。
周身散发的气场即便是跟了他这么多年的宋斯,也不敢轻易靠近。
“你的手机拿来。”
谈渡净了手,掌心朝上摊开,伸到他面前。
宋斯一怔,下意识想到他刚刚在门外和迟小姐打的那通电话。
不是吧?
他家五爷什么时候又练就了顺风耳的本事?
这地下室都是按照最高标准的隔音要求建的,就算是刚才那声枪响,落到耳里,也只是像石子落水一般。
更何况他打电话时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心里这么想着,手上是半分不敢耽搁。
无比麻利的掏出手机递过去,谈渡接过,随手打开,过程纵享丝滑。
问就是打工人不配有手机密码这种东西。
页面还停留在通话记录上,谈渡一眼便瞧见了‘迟小姐’三个字的备注。
“她给你打电话了?”
宋斯听到这句,才知道自己猜错了。
原来五爷不知道啊。
不过也没差。
现在他知道了。
“迟小姐说有事要找爷,您的电话
她打不通。”
很快,宋斯便明白,为什么迟愿打不通谈渡的电话了。
就距离他三米远的地上,谈五爷的手机尸体躺在那儿,俨然不是个全尸了。
四分五裂的让人忍不住猜测刚刚这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哦。
差点忘了这屋里的另一个人。
宋斯抬眼,视线越过谈渡,落到他身后的男人身上。
屋子里浓郁的血腥味基本都是由他提供的,从头到脚没一处好地方。
说是刚从血水里捞出来他都信。
要不是那双特殊的浅色眼瞳,宋斯一时半会儿间还真无法辨认出他是那位淡泊如雪的楚家二少爷。
咔嚓——
一道快门声打破静寂,也将宋斯的目光拽了回来。
便见谈渡将刚拍下的照片发送给了备注‘楚翘’的号码上,接着才出声问他。
“还说什么了?”
额……
这思维跳跃的,宋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五爷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问了您现在在哪儿。”
宋斯回答,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给搪塞过去了。”
毕竟眼下这场面,确实不太好让迟小姐看见。
谈渡没说什么,只将手机扔还给宋斯,转身走向楚南河。
“我刚刚把你这副模样发给了你妹妹。
”
他嗓音懒懒地,落在楚南河耳里,却犹如恶魔低语。
失血过多的身体颤抖着,那对总是淡的跟琉璃似的眼瞳终于有了情绪。
愤怒,冲天的愤怒洗刷着眼眶。
楚南河发出了被带到这间地下室后的第一句话。
“谈渡,你……敢……”
也不知是太久没开口,还是身体过于虚弱。
楚南河的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
全然不复从前永远置身事外的凉薄。
“你失踪这么久,相信你妹妹找得很着急了,我帮她一把,你不该感谢我么?”
感谢?
楚南河如果能动,最想做的就是和他同归于尽。
“我难得做回好人,索性做到底,明天,我带她来见你。”
谈渡说完,明显感觉到楚南河身躯一震。
那双充血的眼眸里火光缭绕,醒目的像幽寂的旷野里突然亮起的两盏灯。
波诡云谲,寒气森然。
“那你……就等着看谈棠的录像……遍布全……”
最后一个‘网’字还未来得及说出来。
屋内又是一声枪响。
楚南河的腿上又多了个血窟窿。
意志再强的人,被折腾这么久,也该到了极限。
谈渡眸光冷然的看着男人猛地抽搐,喉咙里发出近乎兽鸣的低吼,紧接着脑袋
一垂,昏死过去。
“宋斯。”
宋斯被点名,不用谈渡吩咐,自觉的拨通了医生的号码。
这几天,都是这么来的。
晕了救,救了晕。
而不论反复多少次,楚南河始终没能说出切断微粒卫星链接的代码。
其实以KR的能力,复制出代码也不是件难事。
难就难在,怎么取出微粒。
微粒被楚南河藏在了心脏的位置,他是最优秀的医生,他藏的东西,没有人能有把握在不伤到他性命的同时,将微粒取出。
一旦楚南河死亡,便会像他说的那样。
在死亡的一瞬间,谈棠的死前录像会被发送全网。
而这个结果,是谈渡最不愿看到的。
所以,他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如约娶了楚翘,楚南河自己取出微粒,将其销毁。
二、就是像现在,逼着楚南河说出代码,以切断微粒卫星信号。
但目前来看,第二条路走得不是很顺畅。
楚南河嘴巴硬得跟石头似的,威逼利诱都上了一遍。
哪怕就剩一口气吊着,也死咬牙关,不吭一声。
不过。
宋斯怜悯的看了眼已经昏死过去的楚南河。
他怕是还不够了解五爷。
若是了解,便会知道。
谈五爷最不怕的就是人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