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书怀怒气冲冲的挤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水果刀。
人群发出尖锐的叫声,保安神色紧张的在后头追着。
这一变故来的突然,迟愿还没反应过来,手上一空。
扭头去看,迟志杰吓得魂不附体,条件反射的溜了。
原本还水泄不通的宴会场,此刻突然以迟愿为中心,让出了一小片空地。
这让谈书怀的目标愈发明确。
迟愿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理智告诉她,该尽快跑开。
但脚步却如同被钉子钉在原地,纹丝不动。
眼看着谈书怀那张如索命恶魔般的脸怼到面前,尖锐的刀刃高高举起,在她的瞳孔中形成一道冰冷的寒光。
“贱人,你去死吧!”
谈书怀嘶声怒吼,尖刀照着迟愿的心脏快准狠的落下。
已经来不及了。
迟愿心脏狠狠一沉,避无可避,只能闭上眼睛。
但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临,反倒是手腕被人抓住,用力往后一带。
便跌进一个结实的带着淡淡冷香的怀里。
谁?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坚毅优越的侧颜。
谈渡面色冷沉,眸光冷得像冰棱。
“不躲是想死吗?”
迟愿刚要说话,那边谈书怀杀猪般的嚎叫贯彻会场。
闻声看去,
在看到将谈书怀踩在脚底的那人时,背脊猛地一僵。
“你XX妈谁啊?敢管老子的闲事,知道老子是谁吗?”
谈书怀杀红了眼,无能狂怒的嘶吼着。
但任他如何挣扎叫嚣,踩在他身上的人,始终未曾动过一分。
谈书怀像只砧板上的鱼,不停的扑腾,扭动。
被人死死摁在地上的耻辱令他怒红了眼,扭头在人群中找到迟愿。
“迟愿,你这个贱人,敢给老子戴绿帽,我今天就要把你干的那些丑事都说出来!”
放在平时,听到这话,迟愿或许会有点小紧张。
但此刻,她视线紧盯着那笔直如隽竹的背影,紧攥的骨节都要捏碎了。
是他,他还是来了!
“迟……唔……”
谈书怀憋得面红脖子粗的那口气还没撒完,便闷哼一声,被人踹晕了。
男人优雅的收回脚,转过身来。
隔着四五步远,迟愿清晰的看到他的五官。
清润俊雅、如一杯上乘的好茶,润泽清亮,雅秀致远。
如果不曾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或许真就要被他的外表骗了去。
但被他骗到那样凄惨的境地,时隔多年,再看他,仍旧是恶心到了灵魂里的厌惧。
迟愿胃里翻腾,喉间腥甜。
在江恣
看过来的瞬间,紧紧揪着心口,捂着唇就要干呕。
忽地,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顺势将她按在怀里。
同一时间,江恣已经走过来。
见到这一幕,脚步猛地滞住。
“江家主,巧啊。”
谈渡面上扬起抹淡笑,起了个开场白。
江恣这才将深嵌在那抹倩影身上的视线收回,轻笑:“不巧,我专程为今天的宴会来的。”
“所以我才说巧,我也是专程为宴会而来。”
谈渡挑眉接话。
江恣微顿,环视一圈内场:“没记错的话,这不是你的地盘么。”
“可没规定说,我不能出现在‘我的地盘’举办的宴会上吧?”
江恣颔首笑:“自然。”
他说着停顿了下,才抬起手。
灰白的高定西装臂弯处被划破,裂口洇红一片,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掀眸,调侃道:“我只是有些意外,谈五爷的场子,什么时候安保变得这么懈怠了?”
谈渡笑意不减,一手握着迟愿的细腰,一手插在兜里,姿态散漫随性。
似是没听出他话里的讥嘲,嗤笑。
“我也挺意外,江家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
一个没什么底子的废物,毫无章法的挥了几下刀,能伤到他?
如果不是江恣变废了。
那就只能是故意做给人看的。
做给谁看?
谈渡指腹漫不经心的在女人裸在空气中的雪白肌肤上摩挲。
触感细腻软滑,嫩豆腐般,指尖一掐,都能掐出水儿来。
江恣唇角笑意微敛,目光如针刺般扎在谈渡握着一截纤腰的手上。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捏起,袖管的裂口处,洇红愈深。
她不愿见他。
所以从头都尾,伏在谈渡怀里,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过他。
也对。
她该恨透了他。
怨之入骨,巴不得亲手将他杀了,剥皮拆骨才好。
所以现在她的排斥、躲避、厌恶,都是能理解的。
江恣这样在心里告诉自己。
但心脏仍旧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未曾给他片刻的喘息,一点点收紧。
直到他的心被捏成一片齑粉,胸腔仿若撕裂一个口子,空荡荡的,承受着冷风的猛灌。
“带我走。”
迟愿紧紧攥着谈渡的衣襟,低声祈求。
男人闻声俯首,看到那张轻软小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惧。
像一只弱小的毫无反抗之力的兔子,遇见了天敌一般。
是刻在了骨子里的惊惧。
不想对抗,只想逃离。
她眼眶通红,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低哑的求他:“五爷,带我走。”
啧。
这副被逼到绝境的模样真是可怜。
她声音不大。
但江恣还是听到了,瞳孔猛地一颤,脸上血色都跟着褪了几分。
脑中浮现了一模一样的画面。
五年前的十八岁的迟愿,那朵一夜间被暴风雨打落枝头的玫瑰,青涩稚嫩的脸上,满是恐慌。
她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死死握着他的手,仰着头求他。
“带我走,求求你,带我走。”
他带她走了。
却是将她从一个深渊拉入到另一个地狱。
而现在,她同样的央求着另一个男人,让他带她走。
江恣面色惨白,五年前他打出去的一颗子弹,如今正中眉心。
“走?”
谈渡懒懒吐出个气音。
他勾起迟愿的下巴,迫使着她抬头正视自己。
俊邪的脸上缓缓绽放一抹恶劣的笑。
“你五爷最不喜欢干的事,就是临阵脱逃。”
他按着她肩膀,将她一点一点转过去。
俯身附耳:“来,你怕他什么?告诉我。”
迟愿在转身的瞬间,周身血液都凝固了。
如同一尊木偶娃娃,任人摆布。
避无可避的和江恣视线相撞,刹那间,过往的一切如洪水般撞上记忆的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