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游,迟愿没当过。
但谈渡提了,她就当自己当过。
尽职尽责的扮演好这次的角色。
好在她词汇量不算少,绘声绘色的讲解,倒也有模有样的。
谈渡单手撑着额,散漫的姿态看起来兴致不是很高。
即便如此,迟愿也不敢懈怠,说到最后,口干舌燥。
而司机仍旧一路二十码的速度,真像在家门口遛弯似的悠闲。
照这样下去,逛到天亮都不见得能逛完这片地区。
她喝了口水,隐约为自己的嗓子担忧。
倏地,视野里冷不丁跳入一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建筑,迟愿整个人都为之一震。
陆家。
这一路通往的尽头,正是陆家!
她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遗漏了?
女人肉眼可见的紧张,让谈渡微微眯眼。
“怎么不继续了?”
迟愿闻言,如惊弓之鸟般坐直了身板。
僵硬的挤出抹笑,故作自然道:“嗓子干,等我喝口水的。”
她战术性喝水,脑中飞速运转。
要怎样,才能既不引起谈渡关注,又没那么明显的将陆家一笔带过。
这中间的度得精准把握。
多一分或少一分,都会引来怀疑。
车已经开到了陆家正门,迟愿掐了下掌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平静的。
“五爷,这是陆家,陆家是家族企业,最早
可以追溯到清……”
“背百度百科呢?”谈渡打断她官方的解说,语气淡淡:“说点我不知道的。”
迟愿刚刚整理好的思绪再次被打乱。
细品了下他的话,浓浓的危机感从心底升起。
“五爷具体想听哪方面?政治?还是陆家不为人知的八卦?”
眼见糊弄行不通,又开始打迂回战了。
谈渡睨了她一眼,幽深的眸底暗光闪烁。
脑中不合时宜的想起白天在迟家,迟雄跟他提起的几句话。
“小愿能想通,我真替她高兴,想当年陆青司刚出事那会儿,她不吃不喝,短短三天把自己折磨的不成人形,谁劝都不听,我真怕她挺不过来!”
“她和陆青司关系很好?”
只是那么随口一问。
迟雄对他自是知无不言。
“何止!陆青司于小愿而言亦父亦兄,但小愿喜欢他,却是整个江城人尽皆知的,有一回陆青司为了应酬找了个女伴出席酒会,小愿知道后,当晚找人去砸了场子,都闹上了头条新闻呢!而陆青司非但没发火,反倒跟在人后头收拾烂摊子,并且从那儿以后再也没找过女伴,假的也不行。”
“也难怪在陆青司失踪后,小愿孤身去他出事的地方,差点把自己也给搭进去,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像陆青司那样宠着她纵着她
了。”
说到这儿,迟雄突然意识到失言,慌忙找补。
“当然,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她现在跟着五爷,定然是一颗心都扑在五爷身上的!”
“五爷?”
女人小心翼翼的声音拉回思绪。
谈渡掀起眼皮,眸子里清晰的倒映出她的身影。
逆来顺受到好似谁都能来欺负她一下。
这样一张软和乖巧的脸,砸人场子时,是怎样的?
谈渡突然伸手,照着她软乎乎的脸颊狠狠掐了一把。
白净的颊肉顿时红了一片,迟愿痛呼一声,茫然而不解的扑闪着大眼睛看他。
“五、五爷?”
她哪句话说错了么?
可她分明还没说话啊!
那为什么掐她脸?
谈渡迎上她因为忍疼而泛起烟波的水眸,探究的兴致就这么消散了。
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没意思,回去。”
温热的大手从脸颊上撤走,陡然失去温度,迟愿不适应的愣怔了几秒。
失神间,车辆已经从陆家大门前驶离。
生活了八年的地方,在车窗外渐渐远去。
迟愿紧攥的掌心松开,一手的冷汗。
但本该因此放松的心情却没有想象中的好。
她看着闭目养神的谈渡,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恢复正常速度后,不到十分钟就抵达了酒店。
谈渡径直下车进了套房,迟
愿想跟上去,却差点被门撞了鼻子。
心有余悸的往后退了两步,杵在房门口,有点不知所措的绞着手指。
她绞尽脑汁调了一晚上的气氛,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原点。
关键她还不知道原因。
如果说这次谈渡的态度让她感到不安的话。
接下来的几天,迟愿彻底坐不住了。
……
三天后。
依旧是见不到谈渡的一天。
自从那晚回酒店,迟愿就再没见到过谈渡,倒是阿直留了下来,每天守在她身边,尽职尽责的当个人形监控。
而谈渡……
每次迟愿问阿直,得到的,都只有一个回答。
“五爷在忙。”
忙忙忙。
一直在忙。
迟愿很费解,他带她来不就是为了谈合作吗?
这会儿忙得不见人影,怎么不见带着她一起?
她不跟着一起忙,到时候还怎么开口跟他要陆氏股份啊?
难道说,他为了不让她拿到陆氏的股份合同,连这么无耻的招数都用上了吗?
迟愿一边觉得谈渡人品不至于没这么差,一边又觉得,他有时连人都不做,还谈什么人品?
就这么在对他人品质疑的反复横跳中,第三天的晚上,她终于见到了谈渡。
“五爷!”
好不容易见到人,迟愿什么都顾不上,奔着人就扑过去。
谈渡看着像雏鸟见到鸟妈
妈般飞扑过来的女人,挑了挑眉。
呦,这么热情,少见啊。
迟愿如愿以偿抱住了男人的腰身,将脸埋在他胸膛,感受着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心情前所未有的安宁。
“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小小的声音里裹着大.大的埋怨。
谈渡垂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想要了?”
迟愿被他这直白的话弄得一噎。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正尴尬着时,脸被人不轻不重的掐了下。
“成,今晚看看你有什么长进。”
“什么什么长进?”
迟愿有点懵。
谈渡眸光直勾勾盯着她:“给你闲这么多天,没学点新花样?”
迟愿反应过来,表情有点僵。
冷她这么久,是因为这个?
“小侄媳,你这位置的竞争力可是很残酷的,不进步,是要被挤下去的哦。”
谈渡拍了拍她的脸,一番话说的意味深长。
不论是作为翻译,还是作为他的情人。
这话都适用。
迟愿领会到其中深意,也不矫情了,飞快的撂下一句‘等我!’,便钻回了房间。
颇有一种考试前十分钟意识到自己压根没复习,临时抱佛脚的刺激。
她跑得迅速,因此也就没注意到,在她进屋的后一秒,走廊尽头匆匆走来的身影。
谈渡瞥见来人,眉一弯,笑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