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洲哥哥，你好歹看看我啊，不是你要我来的吗？”女网红娇气的嗤了一声。
沈砚洲面无表情的侧过头，“只是让你过来帮个忙而已，别自作多情。”
台上的少女弹奏的是《敕勒歌》，琴谱放在她的眼前，却不曾看一眼，在原曲上，她增添了些自己的曲调在里面，可以说是即兴演奏。
她踩着踏板，给乐色延音。
那么瘦弱的身子却能弹出磅礴大气，仿佛立存于天地之间，奔流不息的浩海。
似乎眼前就是敕勒川，以及那片无边无际的草原。
结尾逐渐收音，如清水般长流。
半响后，台下爆发出剧烈的鼓掌声和欢呼声，掌声如雷，与此同时灯光全场亮起。
许箐箐站起身，微微鞠躬。
在她抬起眼睛的那一刻，瞬间征住了，原本的笑容此刻僵硬在脸上。
她一眼就看见了沈砚洲和挽着他手的女人。
沈砚洲在人群中太容易被识别出来了，他光站在那里，就好像跟其他人不像同一个层面的人。
他的气质出众，身高在人群中也出挑。
两人四目相对，许箐箐想破脑袋也没想通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只见沈砚洲缓步直径走向她，那名女网红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跟在沈砚洲背后。
她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他是来找茬的。
观众席上的人们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那谁啊？怎么直接走到许老师面前去了？”
“我看看，那个...好像是沈砚洲啊。”
“谁是沈砚洲？”
“这你都不知道，京圈里有名的公子哥啊，他就是个浪子，到处留情，之前就听小道消息说，许老师跟沈砚洲结婚了，没想到是真的啊。”
“啊？许老师就结婚了？？沈砚洲有什么好啊，许老师还不如跟我结婚。”
底下议论纷纷，有些话自然也传到许箐箐耳朵里了。
小南并不在她的位置上，大概是她订的花束到了，跑到外面拿花。
“许箐箐，看见我很惊讶吗？”
沈砚洲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女网红自然的攀附上他的胳膊，显得两个人很亲密的样子。
许箐箐就静静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怎么不说话？”沈砚洲微微皱眉。
“肯定是许姐姐看我跟砚洲哥哥抱在一起，吃醋了吧？”
过了许久后，许箐箐才慢慢开口。
“为什么要这样呢？”
她的声音很小，可偏偏沈砚洲能听清。
“什么？”女网红紧紧挽住沈砚洲的胳膊，她的声线尖细。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许箐箐抬起眸，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尾泛红。
明明她没有去管沈砚洲的事情，有在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听父母的话乖乖结婚，可为什么他们到头来还要逼她呢？为什么要选择在她精心准备的演奏会上让她难堪？她做错什么了？
就这么见不得她吗？
“你——”
她的眼眸流露出不甘，不解和她的倔强。
话被他堵在嗓子眼里，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在他跟父母的博弈战中，许箐箐成了牺牲的棋子。
其实她没有做错什么。
她没来干涉自己的生活。
她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女孩，按照他的计划，他会带着那名女网红来嘲讽许箐箐，这件事就能传到他父母那边去，让他们知道这场联姻改变不了什么，最好的结果就是离婚。
可他看着她的眼眸，忽然有些后悔了。
许箐箐看着底下观众席上的人们，他们都在用奇异的目光看着她。
她又低下头去，许箐箐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挪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舞台。
沈砚洲下意识想追上去，又被自尊压的迈不开脚步，想追也来不及了。
“砚洲哥哥，她压根就不喜欢你，她只在乎她自己。”
女网红还在挑拨离间。
沈砚洲心里本来就烦躁，直接冷漠吐出一个字，“滚。”
许箐箐已经走远了，带着那颗失落的心脏。
等小南从音乐厅门口收到鲜花返回大厅时，已经有部分人从观众席上离开了。
她并没看见台上的许箐箐，反而瞅到了昨晚的沈砚洲，她的脑海迅速反应出一件事。
她捧着鲜花，满天星里穿插着几朵淡黄郁金香。东张西望的找寻着许箐箐。
可无论哪里都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小南只好从帆布包里掏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电话嘟嘟了两声后，自动挂断了。
她只好作罢，正打算替许箐箐出口恶气，却被离席的观众挡住了视线，他们像是海浪似的一波接着一波。
大家都在往出口散去，只有她迎着反方向走去。
等她挤到第一排的时候，沈砚洲已经走了。
只留着昨晚的女网红沾沾自喜地拿着一叠钞票，嘴里还念叨着：“20、21...”
小南气的不打一出，直接怒声道，“我说你要不要脸啊，人家都结婚了，你还恬不知耻的当小三？”
女网红动作一僵，顺着声音来源，这才看到小南。
她嗤笑的一声，“你在说什么啊，我这是挣钱懂不懂？在尊严面前，钱才是最重要的，看你穿的乱七八糟的，哪里冒出来的非主流。”
女网红把那些钱收好，撩起耳边的碎发，“你是要找许箐箐吧？我看她从那边走了，趁她还没走远，赶紧把她追回来吧。”
说完不顾小南的表情，直接从她身旁略过，小南回过头，只能隐隐约约听清女网红喃喃的话，“有这些钱，就能凑够爸爸的手术费了吧，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刚刚指的方向，是后台的休息室。
小南闷哼了一句，朝休息室走去。
这次她没有敲门，直接拧开把手推门走了进去。
许箐箐已经把晚礼服换了下来，现在她目光呆滞的看着黑屏的手机。
她其实很想安慰许箐箐，说沈砚洲就是那样的人，大家都知道，你别放在心上。
现在她不想这样说了。
小南把那束满天星放在她面前，露出八颗牙齿，龇牙咧嘴的笑道，“小粉丝送给许箐箐的花，她不看，难道不喜欢吗？”
“嗯，喜欢，肯定喜欢。”许箐箐闻言伸手触碰了那几朵开的鲜艳的花。
“箐箐，我刚刚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我手机没电了，知道你去拿花了，我就在这里等你。”
她的话轻轻的，仿佛一根羽毛飘在水面，圈起淡淡的涟漪。
小南没有说话，她沉默了一会。
“箐箐，你不难受吗？”
“有什么难受的，我也不喜欢沈砚洲，我和他都是被家族安排好的。”许箐箐抚摸着娇嫩的花瓣，“真是可怜。”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去吃饭吧，我知道这里新开了一家很好吃的鸡公煲！唔...要是你想去高级餐厅吃饭我也可以订位子。”
“我都行，看你，今天我请客。”
“噢？真的吗？那我要去吃日料！海鲜刺身，帝王蟹！”
“行。”
许箐箐点点头，这场演奏会下来，她几天后也有一笔不少的钱，请一顿绰绰有余。
等她和小南吃完饭，在她崇拜的目光里，帅气地掏出一张卡，爽快付钱，回到家后，她才慢悠悠的给手机充上电。
刚充好电，屏幕便亮起，手机就嗖嗖的弹出几条消息。
是她妈妈发过来的。
【小箐，后天是沈家婆婆80大寿，有空可以去看看她，我和你爸爸现在还在国外抽不开身，虽然你和沈砚洲现在还不太熟悉，不过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
【之前买了些人参燕窝和雪蛤，大概明天会寄到家里，那个雪蛤给沈砚洲的妈妈，别搞混了】
她是不愿意再看见沈砚洲的，可母亲的话又没有什么办法拒绝。
内心挣扎了一番过后，她还是敲打了两个字母发过去。
【OK】
只要装作不认识就行了吧。
就是不知道沈砚洲会不会又让她难堪一次。
许箐箐沉重的叹了口气。
现在小道消息已经传开了吧。
她被绿的好惨，说不定Ella已经花大价钱让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而许箐箐不知道的是。
夜晚的京城，各种豪车穿梭在这条街道，无人机在上空拍摄着宛若黎明的城市。
LED巨屏出现了一只梅花鹿，它在由无数块组成的大屏中来回跳跃，激光雷达隐匿在各处，迸发出绿色的直线穿透在各个角落。
这里有个著名景点罗曼蒂克，那是一座礼堂宫邸，富丽堂皇。
听说奢华程度已经到用黄金当马桶，很多旅客都来打卡拍照，不过这个景点却是私人所有，大家都只能在外边眼巴巴的望着。
此时，CBD大厦，霓虹灯光，巨大的竖状喷泉，一簇接着一簇，到达最高处后形成水雾，弥散在空中里。
“沈少，喝一杯嘛。”
“滚。”
他有些不耐烦，一把将女人送上来的酒打翻在侧，玻璃杯掉落在铺着红色地毯上，透明的液体撒了一地。
他身边的男孩见状，挥了挥手，示意让那个女孩下去。
男孩不解的看着沈砚洲，“你今天怎么了？平常你可不会这样，结婚了改变本性了？”
“闭嘴！”沈砚洲低声怒吼道，“只是今天没什么心情。”
“你婚前应该签协议的。”
“没必要。”
“...行吧，当我没说。”男孩又给他递了一杯康帝，“说起来还没见过许箐箐长什么样子，她好看不？”
“就那样。”他敷衍着，灌下一口酒，“我都快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
“看来长的也不怎么样啊，哎，不过你奶奶为什么偏偏看上了许箐箐呢？明明京城内有比许家好多的家族。”
沈砚洲没有说话，他只是举起酒杯，透过杯子看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城市，所有的景象朦胧一片，在这所城市，充满金钱和欲望。
半响后，夏陵忽然想起沈砚洲让他帮忙的事。
“你不是让我把你今天做的事情闹大？”
“嗯，怎么了？”
“有个叫Ella的女人，她买了一波营销，也是跟我们相同的目的，毕竟这件事关系到你的面子，我就把那波人拦了下来。”
“你要是现在点头，我就让他们把那波物料放出去，还省了一大笔开销，虽然不清楚她的意图是什么，不过你的目的达到了。”
空气中沉默了一会，沈砚洲默默喝着酒。
“...暂时拦住。”
男孩有些意外，眉眼一挑，“行，不过你答应我的事。”
“我不爽约，拿来给我看看。”沈砚洲瞥了他一眼，朝他摊开手心。
那名男孩从身后拿出保存完好皱巴巴的看起来却糟糕透顶的纸。
那张纸经过风吹雨打，已经被侵蚀的厉害。
虽然字迹模糊，不过依稀能分辨，上面是楷书、行书、草书三种字体，都在同一篇文上。
沈砚洲瞳孔微缩，连他这种人也不免的感到震惊。
“夏陵，你还真有本事。”他的指腹不断摩挲着这张纸的厚度，“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