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知道,这个提议看似有损大齐威严。
但是这位皇帝陛下恐怕正是这么想的。
“十一弟不是也在西岭州么?先前十一弟立下大功,这次,父皇也可以让十一弟继续抵挡乌桓人的大军。”
而一些臣子也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齐帝眉头微皱。
他心中明白,大皇子的提议虽然有些冷酷,但从战略角度来看,确实有其合理性。
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至于拜月教的事情,他现在认为依然是拜月教想要让自己和北辰萧决裂。
自己这个十一儿子,现在连自己都拿捏不准到底是什么底细。
如果能让乌桓人除掉他,对自己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然而,他也不能完全忽视西岭州的百姓和将士们的生死。
所以,他当众下旨。
“传朕旨意,着梁州刺史燕关楼,益州刺史裴传,各自统领五万大军,严防死守,绝对不能放任乌桓国的一兵一卒出西岭州。”
“让燕关楼手底下的米邑调拨一万人马,前往西岭州境内协助镇西王抵抗乌桓军。”
“西岭州刺史吴世琛和长史胡立镛,郡守沈继昌等人,协同坚守。”
齐帝的旨意很快就下达。
当然,此时的西岭州对于齐帝的旨意各有不同的反应。
而北辰萧是最淡定的那个。
现在最难的,应该是鹿山关那边,司徒允肃的边军了。
当下,北辰萧立刻写了书信陈述利害,让司徒允肃的人马扯出鹿山关等三个关隘。
因为此时的乌桓大军来势汹汹,所图谋的恐怕是整个西岭州,甚至是东进梁州,直打大齐腹地。
若是此时他们仍然守着关隘,没有任何好处,更何况,他们的目的也根本不是关隘。
连大军都进来了,守着关隘还有用吗?
那司徒允肃也不是迂腐之人,至于自己那个便宜老婆,叶离情,更不是蠢笨的人。
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扯到这里。
自己这腾云城连着郡城之外,还有一道防线。
那就是冉州。
这冉州也是西岭州靠近边境最重要的陈兵之地。
一旦冉州丢了,那晋原郡城和自己的腾云城可就真的危险了。
……
司徒允肃那边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已经开始后撤。
其实不用北辰萧的信,司徒允肃和叶离情就一致认为必须马上后撤到冉州。
因为此时再守关隘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想要攻打晋原郡城,冉州就是必经之路,乌桓人也根本没有绕路的本事和代价。
司徒允肃和叶离情带着三千边军,在乌桓人抵达之前终于是撤回到了冉州。
眼下,冉州的边军和厢军,加起来只有五千之数目。
一日后。
在冉州西城外二十里的山坡游弋的斥候忽然有了一个骇人的现,大批黑衣黑甲的乌桓兵像一团乌云从远方的地平线捐了过来。
闷雷一般隆隆的马蹄声震的山坡的树林里栖息的鸟儿们纷纷冲天飞起,逃的无影无踪。
那斥候惊骇之下,忙取下弓箭,搭一只哨箭朝空射去,尖利刺耳的哨声响彻周围方圆三里的范围。
少顷东方另一只哨箭冲天而起,便如接力一般,瞬息间便传到冉州城东门。
城门守将一面大声下令关闭城门,一边派人向其他三门报警,自己则快马驰往府衙。
这支先锋军,是大将令鸩得所率领。
令鸩得打得正是奇袭冉州城的主意。
所以他下令士兵蛰伏休息到天亮。
当乌桓兵骑兵到达城外五里之时,司徒允肃已经带着两千士兵和两千衙役巡检等杂兵登了城墙。
城内锣声四起,大街小巷的衙役们正在动员百姓们收拾店铺,关门歇业。
妇孺全部回家,青壮年全部登城楼。
每人长枪,木棍,等简易的武器,一派同仇敌忾之景。
司徒允肃办事老到,昨夜一宿未眠,便是以防万一。
乌桓军诡异,行踪不定。
冉州城正当空虚之时,万一为贼兵所袭,城破之后后果不堪设想。
城中百姓八万,这要是被屠戮殆尽,大晋大伤元气不说,简直是奇耻之辱。
所以他加倍小心。
司徒允肃站在城墙,看着密密麻麻的的黑衣黑甲的乌桓兵大部队。
战马嘶鸣震耳聩,卷起的烟尘遮天蔽日,心中隐隐的有些担忧。
这可是精锐乌桓兵近万人之数,稍有不慎被攻进城来,局势将糜烂不堪。
身边的俞穆道:“大人,敌军攻城在即,请大人授予方略。”
司徒允肃道:“此次是个大机会,你们若是保住我冉州不失,必是大功一件,我当向陛下为尔等请功,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我已派快马前去请援,只需坚持一日,大军便可到达,到时候这帮乌桓贼就是瓮中之鳖。”
叶离情此时仍旧一袭白衣轻甲,美艳不可方物。
这些日子她很悠闲。
除了陈玄衣那边还没有回信,她没有什么可烦恼的。
乌桓人又打了过来,正好让她有事可做。
城下,令鸩得有点犯愁。
冉州城反应这么迅,城门紧闭,城头满满当当站满了人。
看看那高达两丈七八的高大城墙,吊桥拉起之后宽达三丈的不知道多深的护城河。
这仗还怎么打?难道强行攻城?
令鸩得将众将召集在一起,开了个简短的军事会议,征求大家的意见。
副将令鸩休再第一个话道:
“想那么多干什么?搭云梯往爬就是,没见城头都是穿着布衣的老百姓么?”
“保管我们一冲,那些土包子吓得一哄而散,看看他们手里拿的都是什么?全是木棒石块,咱们滕盾一举,那些玩意能伤人?简直笑死人了。”
几名校尉跟着附和道:“说的有理,城里肯定是没兵了,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百姓在守城。”
令鸩得沉吟不语,令鸩休再说的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现在他要的是伤亡更少,更见成效的办法。
另一个副将令鸩格立冶凑前道:“将军,我有一计。”
令鸩得忙道:“说说看。”
“我们有九千兵,这冉州城里最多不过两三千正军。”
“若是我们集中在一面攻击我们阵型施展不开不说,正好让他们集中防守,岂不是以短博长?”
“不如我们分兵三路,围三阙一,一来有生路可逃,瓦解冉州百姓死战的斗志,二来也可展开阵型,分散对方的守城兵力。”
“教他们分身乏术,必可突破一面。”
令鸩得眼睛一亮,令鸩得这一办法确实够阴,理由也很实在。
在没有攻城器械的情况下,此计不失为一条妙计。
“步兵赶来了么?云梯我们有多少?”
令鸩得沉声问道。
“步兵半个时辰即可到达,云梯二百三十八架全部由步兵携带在后,只是我们撞车一台也没有,城门无法破开。”
一名后勤校尉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