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看着这些拜月教教众,杨楷嘴角露出一抹狞笑。
他高高举起手臂,重重的落下,高声叫道:
“射!”
各个排的排长早就都死死的盯着他,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不少人身子也有些颤抖,显然是有些紧张。
毕竟拜月教的贼人们越来越接近,而他们越是接近,己方自然便越是危险。
那些拜月教众疯狂的嘶吼,狰狞的面目,让不少人心中也是生出一丝畏惧。
但没有杨楷的命令,谁也不敢提前射击。
长期有针对性的严酷训练,已经把‘听从命令’这四个字深深的烙印进了他们的脑海之中。
几乎成为他们的本能。
此时杨楷终于下了命令,当下各队排长便是齐齐的把在嘴里憋了许久的两个字大声吼了出来:
“射箭!”
利箭,又一次泼洒出去。
上一次,由于拜月教众还没离着腾云城步军的队列这么近。
所以被箭雨覆盖的只是一部分。
而这一次,几乎所有的正在冲锋的拜月教教众都在射程之内。
所以,这一轮齐射给拜月教众们造成的伤亡,要远远超过前一次。
由于各个排所处的位置不同,所以他们采用的射箭方式也都不同。
整个阵列,两翼的士卒们由于视角的问题,以及还有桥栏杆的阻挡,使得他们无法平射,只得抛射。
但位于中间位置的那些腾云城步军,却是直面着那些拜月教教众,而且离得不远,不过是六十来步而已。
这个距离,连珠弩的威力极大。
于是就能看到如此一幕。
冲在最前面的那些拜月教众,就像是被割倒的韭菜一般,一茬一茬的往下倒。
尤其是最前面那几排的,更是一个个被射的如刺猬一般,他们直接被射杀。
但是尸体倒下的时候,却是被尸体上插着的那些箭矢给支撑着。
以至于身子都无法接触地面,而是半歪着,看起来就跟弯着腰一般。
而后面的那些拜月教教众,也是被从天而降的箭矢给杀死不知道多少。
只这一轮射击,就有超过一百五十拜月教众死亡。
巨量的鲜血涌了出来,瞬间把桥面给染红。
鲜血顺着桥面流了下去,使得河水中都是出现了一缕缕淡淡的红。
拜月教众们发出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凄厉的惨叫声,甚至是嚎啕大哭的声音。
汇聚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声浪。
他们方才鼓起的勇气瞬间在这一轮箭雨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被彻底吓破了胆子,脑袋都蒙了。
此时许多人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在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字,跑!
逃跑,是唯一的念头。
那些还没死的,纷纷转过身,朝后跑去。
而他们发现,自己的前后左右似乎都是人,他们只能奋力的把周围的人推搡开,以期为自己赢得一条活路。
但他们是在桥上,这里地形实在是太狭窄了,根本容纳不下多少人。
他们这些人挤在这里,实在是活动不开。
方才所有人都朝前冲的时候还好些。
但现在,却是乱哄哄的,没一个统一的目标,便感觉拥挤的厉害。
更有不知道多少尸体横亘在地上,桥面上。
一脚踩上去软绵绵的用不上力,更有的猜到鲜血,脚下打滑,直接就摔倒了。
此时摔倒,就死定了。
腾云城步军毫不放松,更不会留情,一轮箭雨之后,接着又是两轮。
一共射了五轮。
五轮箭雨之后,几千支箭矢泼洒之后,桥上几乎已经没有站着的拜月教教众了。
一眼望去,桥上塞满了尸体,层层叠叠的,一个压着一个。
有的地方尸体堆积高达三四尺。
让人看了,不由得担心会不会把桥给压塌了。
而在这片尸体之上,更是插着无数箭矢,看着像是一片黑色的长满长草的草地。
逃掉的拜月教教众只有不到二百人,其它五六百人,都死在桥上了。
大部分都是被射杀的,而还有一些,则是被自己人给踩死的。
不知道多少摔倒的教众,再也没能爬起来。
那些逃掉的拜月教教众,逃到射程之外之后,依旧是不敢停下来。
他们嚎哭着,朝着来路跑去。
有的则是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身子止不住的一阵阵哆嗦,就像是寒风中的小鹌鹑似的。
张虎等人也忘了他们的职责了,他们本来是督战的。
但腾云城步军的攻势实在是来的太过凶猛,太过爆裂,太让人震撼。
他们也被吓住了,以至于他们都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教众从面前爬过去,而没有动手。
或许,也是看到如此惨状,连张虎等人都有些不忍,
其实,哪怕是他们杀这些逃回来的人也没什么意义了。
因为杀逃兵,就是为了让其他人不敢逃,只能向前冲杀。
但现在,其他人都死了,活着的都逃回来了,再杀他们还有什么意义?
杨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之所以不着急射击,不过是因为他想把更多的拜月教教众纳入弩箭的射程中而已。
若是一开始就射箭,说不定造成的杀伤只有现在的一半都不到。
而且那会儿拜月教众们还没冲杀的这么深,还有撤退的余地。
被一轮箭雨袭击之后,说不定会撤退,还能逃出去不少人。
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能逃出去的可就不多了。
杨楷自然能看出来,这第一批选出来的这些人,乃是拜月教中的精锐。
歼灭了他们,对拜月教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而此时,孙香主的脸色,和杨楷却是恰恰相反。
他脸色铁青,难看之极。
他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座桥是对面的官军留给自己的一个香饵。
也是一个圈套。
但是他自信他的手下能冲过去,能把这座桥给拿下来。
但是残酷的现实终于让他认识到了他手下的乌合之众和对面的官军精锐之间有着何等样巨大的差距。
不过要说他完全认识到了,也还不尽然,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这边儿之所以会输,是因为武器不如对方。
尤其是没有弩箭,这是致命的缺陷。
在他看来,如果能够近了这些官兵的身,近身搏杀的话,照样是能够赢。
他现在恨得要死,恨为什么官兵有弩箭而自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