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刚放亮,日头初升。
太阳的光线还不够暖的时候,贼军大营就已经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
紧接着,一批批的贼军便是从大营中涌了出来,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不断向前进发。
由于这是昨日就已经安排好了的,所以军官们都心中有底,并不慌乱。
他们汇聚在一起之后,便在那里等候。
没多一会儿,大营之中便有一队骑兵策马而出,正是武炼求和他的亲兵。
这一次攻击南门,正面的这一块战场乃是他负责的。
他手下两千人,一千人是他的本部。
另外一千,则是魏亮那里调拨来的。
到了近前,武炼求在军前打马转了一圈,贼军们纷纷跪下磕头,顿时是一片山呼海啸一般的参见声。
看到这一幕,武炼求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他先把所有的军官都叫到自己面前来开会,一条条命令传达下去。
等到这些军官们回去,大军便即开动,向着元成县南门走去。
这里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城内的守军。
其实在号角声刚刚响起的时候,北辰萧就已经站在城头上向贼军那边张望了。
他这几日都睡在城楼上,起的也很早。
虽然是清晨,但并没有雾气,视线很好,看的很清楚。
两千余人的贼军队伍看着颇有声势,占了好大一块的地面,缓慢而坚定的向前移动。
黑压压的让人看了便是心里发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两次的攻城未果带给了贼军们巨大的压力。
他们这一次并没有呼喊叫骂,而是变得十分沉默。
整个队伍都很沉默,除了脚步声和军官们短促的命令声,几乎听不到什么别的动静儿。
惟其如此,才会给人更大的心理压力,让人只觉得压抑的要死,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北辰萧嘴角露出一抹狞笑:“想拿下这城池?用人命来换吧!”
别看贼军久攻不克,连连吃瘪。
但实际上,贼军一直是都是有相当大的可能能够拿下元成县的。
毕竟城内城外兵力差距实在是太大。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贼军要做好承受巨大伤亡的准备。
但偏偏,贼军又不愿意出现巨大伤亡。
既不想死人,又想要城池,这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北辰萧清了清嗓子,沉声吩咐道:
“去告诉江常,带着三百民夫,上城墙!剩余民夫,在城下集合,时刻准备。”
“是!”
有亲兵应命而去。
此时在城墙上的,有六十余人,其中有北辰萧麾下的人,还有郑铁军麾下的三十来人。
吸取了上一次冯锆等人趁夜色暴起发难,杀掉友军,而后献城的教训。
现在北辰萧晚上增多了守夜的人数。
而且是增加到了原先的一倍。
守夜的人员构成,也是一半一半。
守城的人晚上就睡在城墙上。
而另外一个都则是在那些民夫们训练的地方负责他们的训练事宜。
北辰萧麾下的人毕竟少,又要维持在城头上的人的数目。
如此一来难免就有些疲累,不过北辰萧倒是认为这是一个锻炼士卒们的好机会。
没多一会儿,郑铁军带着人也匆匆赶到了。
他是不愿意每夜都睡在城墙上受苦的,每日都是要回驻地睡觉。
他本来正在舒服的卧室里酣睡。
听到消息之后,也是翻身而起,来不及洗脸,喝了口水就带人过来了。
到了城墙,两人说了几句话,郑铁军便扶着城墙垛口往外看。
看见城外贼军那浩大的声势,他的脸色顿时是一阵发白。
这个人,从来不是什么胆气壮的人。
其性格,说白了用四个字可以形容:欺软怕硬。
碰到比自己弱的,立刻如狼似虎一般凶猛,上去一阵大砍大杀,也能捞到一些功劳。
碰上比自己强的,立刻就是落荒而逃,如此倒也能保存实力。
不过现下他是归北辰萧统领,在北辰萧眼皮子底下,自然不能容他再如过往一般行事。
“郑铁军。”
北辰萧走到他身边,却不看他,也是看着外面的贼军。
他淡淡道:“贼军势大,此番还需你我精诚合作才是,若是谁有异心,为贼军所乘,则难免不幸。”
他盯着郑铁军道:“本官眼神好用得很,有什么事情,都是瞒不过我的。”
郑铁军面皮有些发紧,干笑两声:“下官怎敢欺瞒大人?”
“那就好。”
北辰萧轻笑着点点头,忽然又道:
“此番贼军攻城,说不得也会攻打东门,值此关键时刻,不如你去东门那边好生守门,也可保得东门安然无忧。”
一看就知道贼军的主攻点是南门,东门哪里会有什么危险?
北辰萧这话说得很漂亮,但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
你要是不想呆在这,就滚去东门吧。
这也算是给郑铁军一个机会。
你不是怕死吗?
没问题,那你现在走吧。
而且驻守城门,一旦有什么不对,立刻就能逃出城外。
但你走没问题,你的部下得留下,我还得用这些人守城呢!
你怕死,那我也不难为你,就放你一条生路。
其实北辰萧还盼着郑铁军赶紧滚蛋呢,在他看来,少了郑铁军,自己直接指挥他手底下那些人。
比郑铁军横在中间要好得多。
终归是少了一个环节,会更灵活一些。
而且谁知道郑铁军什么时候会忽然没了斗志,没了心气?
看得出来,郑铁军对这个提议明显是很有些心动的。
但出乎北辰萧预料的是,他思索了半响之后,最终却是说。
没看出来,这人还真是有些义气的。
北辰萧淡淡笑了笑,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只是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郑铁军出了什么岔子,那自己便直接一刀斩了他!
阵前杀将乃是大忌,但到了那会,也就顾不得这许多了。
说话间,贼军已经抵达了距离城池还有大约五十丈的位置。
不过到了这之后,他们也不再往前走,而是停了下来,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经过了前两次的战斗,贼军也摸索到了这一点,知道这个距离刚好是城头上官军的最大射程之外。
同时又离着城墙足够近。
冲锋的话,路程是最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