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只怕就是侯家家主了,他翻身下马,冷然道:
“来此,向你讨要点东西而已。”
他四下里看了看:“此地不方便,不如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侯家家主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冷哼一声,转身进了一边的花厅。
北辰萧也跟了进去。
花厅之中,水磨青砖铺地,墙上涂着白膏,里面许是加了香料,竟是透着一股股异香。
屋内有罗汉床,有小几,有案桌,都是上等紫檀木打造,几上有琴,极是古雅。
北辰萧进来,一把关上门,然后大喇喇的往床上一坐,道:“侯老爷,你这地方不错。”
侯家家主有些摸不透他,而且他自持身份,要拿住架子,因此也不轻易动怒。
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他在案桌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让了上了茶水。
然后端起茶盏来们,撇开表面的浮沫,轻轻的啜了一口茶水,淡淡道:“说罢!”
姿态悠然,居高临下,仿佛掌控一切,就像是一个稳操胜券的审案官员在审问犯人。
北辰萧看了,却只是想笑。
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他拱拱手,道:
“我听说,赵斓赵主簿上你府上来,让你府上出人手,却连你的面都没见到,是吗?”
“没错。”
侯家家主微微冷笑:“原来你是来为他出头的。”
“倒也不算。”
“我只不过是看不惯你,想整整你。”
北辰萧当然不怕在他面前说这种话。
因为在北辰萧眼中,这位,还有侯家中的所有人,都已经是死人了。
侯家主冷笑,指了指地面道:“你……可知道这是哪?”
“我知道这是侯家!”
“你说的没错!”
北辰萧踱了两步,忽然回过头来,逼视着他,笑吟吟道:
“你是举人,你的两个弟弟,都是进士,你们都是有功名的人,也是大官。”
“像是你们这种家族,已经可称得上是一地的豪门大族,等闲人是招惹不起的!”
侯家家主斜着眼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是等闲人?你惹得起?”
北辰萧笑道:“你猜?”
侯家家主冷笑一声,冷冷的看了北辰萧一眼,满心都是不屑和鄙夷。
对这些武官,他从来不会放在眼里,更是觉得他们都是一群不思报效,狼子野心之辈。
你看看那冯锆,朝廷对他一个卑贱武人这般厚待,他最后不还是反了朝廷,投了贼人?
这些卑贱武人,一个个都是无君无父,恩将仇报之辈!
“不读圣贤书的一群狗东西!”
侯家家主看着北辰萧,心中狠狠的骂了一句。
“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冲着北辰萧冷笑道:“滚吧!你的手下打断了老夫家里管事的一条腿,你去把他的两条腿都打断。”
“你们这群人,一起给老夫磕三个响头,从这里滚出去,老夫便饶了你的罪过。”
北辰萧倒是也不生气,只是一笑,露出两排在这个时代很少见的雪白牙齿。
他淡淡道:“这位老大人,你们侯家,我们是惹不起的。但贼军,惹得起啊!”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侯家家主瞬间暴怒,眼睛都是变的赤红,他狠狠的一拍桌子,豁然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北辰萧。
他心中已经是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暴怒的情绪在他的心中充满,几乎让他的心脏炸裂开来!
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个卑贱的武人,怎么敢说这种话!他想被诛灭九族吗?”
“这个该死的,卑贱武人!”
“您没听清楚是吗?好!那我就再说一遍!”
北辰萧脸上情绪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冷冷的盯着他,声音冰冷不带丝毫的感情:
“就当我们惹不起,但是贼军呢?他们可不怕!”
“你这卑贱武夫!”
侯家家主又是狠狠的一拍桌子,迸指指着北辰萧大骂道。
他这一下用劲可是不小,桌上的茶杯都是跳了起来,里头的茶水洒了出来。
“消消气!”
侯家家主冷笑道:“你回去等死吧!老夫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老夫要让你全家都死!”
“唉,你岁数也不小了,怎么这养气的功夫这么差。”
北辰萧淡淡道:“你这不是逼着我对你动手吗?
“你敢!”
侯家家主勃然大怒道。
“是,我不敢。”
北辰萧嘿然冷笑道:“但是贼军敢啊!”
“笑话,贼军还在城外!”
侯家家主嗤之以鼻,只是北辰萧还是能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那一丝不安。
“您看看,您看看,您这个人,真是不讲道理,有眼无珠啊!你看吧,你们害怕贼军,而贼军呢,之所以进不了城,是因为昨夜被我带人给打回去了。”
“现在守城的,也是我,您这儿也不对我客气点,还威胁要杀我全家!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先把贼军放进来,把你全家都杀了啊?”
“怎么还有你这种不识时务,不识抬举,不识高低,不知进退的人?你这种人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可思议!”
北辰萧话语中满满的都是嘲讽,但侯家家主已经管不得那么多了。
他已经被北辰萧话语中的包含的意思给震惊了,他死死的盯着北辰萧,惊怒道:
“你敢勾结贼军?”
“何必那么麻烦?”
北辰萧哈哈一笑:
“何必劳烦贼军?我们自己动手不也是一样?”
“你也该知道,昨日贼军杀入了南城门,南城门内那条街上,不知道多少高门大户被杀,而冯锆的乱军,则是打破县衙,杀了江兆!”
“其实冯锆也该来杀你才对!你们当初那般侮辱冯锆,侮辱冯锆的手下,反正换了我,是一定会来杀你的。”
“你看,如果现在本官带人把你全家上下都给杀的一干二净,然后推到冯锆身上,想必,说出去外人也是信的。”
“毕竟当初折辱冯锆的,可是你们!他为了报仇,打破县衙之后直奔你们家,杀光你全家!这个解释,总还是说得过去吧!”
“怎么样?要不要尝尝我的刀,是不是锐利?”
“啊?要不要尝尝!老子问你话呢,说啊!”
口中说着,北辰萧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冰冷,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