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心中都是颇为的欢喜,人的思想,有的时候无论如何都难以改变。
有的时候,却是一夜之间就能发生巨大的变化。
他们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如果昨夜他们跟着老高反了,那么现在会对官军恨之入骨。
而他们昨日没有反,现在还是官兵,而且北辰萧还有保下他们的意思。
这样一来,他们自然就会站在官兵的角度来看问题。
就有不少人对冯锆,甚至对老高都是痛恨。
在他们现在的立场看来,老高这般做,是陷他们于万劫不复之地。
北辰萧又是沉声道:
“你们昨夜被关着,外头的情况不大了解,本官就跟你们说道说道。”
“昨夜,冯锆开南城门,迎贼军精锐入场,大肆劫掠,又杀县令江兆。”
“不过嘛,他们都被本官给带人打出去了!”
北辰萧淡淡一笑:“现在元成县还是在官军手中。”
“哗……”
他们就是冯锆的手下,自然知道自家兄弟们的战斗力。
还有贼军精锐,既然被称为精锐,那想来,战斗力肯定也是不差的。
而这些人,却被北辰萧给打的大败亏输,直接就给打出去了。
早知道大人厉害,却没想到这般厉害。
昨夜北辰萧的表现,也确实是令人惊叹。
当时那种情况,换做谁来,都会认为元成县已经保不住了。
能逃出性命就算很不错。
至于把贼军和乱军给撵出去?这完全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北辰萧凭藉着敏锐的观察力,准确的捕捉到了这个最佳的出击时间。
贼军的先锋部队,竟是被他一击而溃!
之后趁机关上了城门,重新建立了防御,又击退了贼军的新一轮攻击,彻底的把局面给稳定下来。
“现下,也到了你们选择的时候。”
北辰萧看着他们,淡淡道:“你们现在只有一条路能走,那就是归顺本官。”
北辰萧没说如果不归顺他会怎样,但这些士卒也是可以猜到的。
不归顺,无非就是一个死。
其实他们倒也是愿意归顺。
他们给关了这一夜,该想的也想清楚了,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老高死了,他们老老实实的归降。
冯锆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只会责怪他们不知道竭力死战,不知道报效自己的恩情。
贼军那边,是去不得了,只有接着当官兵,只是接着当官兵,也得有些讲究。
若是继续在这当,只怕下半辈子就要在歧视和排挤中度过了。
没办法,谁叫他们的上官反了呢?
其实,也就是他们见识短一些。
若是那等知道的多的,只怕昨日绝不会听北辰萧的,老老实实放下兵器投降,而是会心一横,直接就反了。
按照朝廷过去处理这等事务的方式,像是他们这种人,哪怕是他们没反,但是跟反贼沾了一点儿边,那就是一个死字。
这是勾结贼军,公然造反,是最为恶劣的事情,在朝廷眼中,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别说是这种性质的造反了。
更轻一些的,只要是有这个意思,那也是必死无疑。
像是军中偶尔发生的哗变,或者是因为监军太监太过凶狠苛责。
或者是因为文官克扣钱粮,甚至还有的是因为监军文官或者是文官建奴玷污军兵妻女。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哗变,只要是士卒哗变了,在朝廷眼中,就是该死!
对这种事件,一般是先把惹出事来的那文官或是太监调走,然后安抚士卒。
等事情逐渐过去,局势稳定下来之后,朝廷就要开始动手了。
领头闹事的士卒要被杀掉,跟随闹事的,至少也是流放,就连他们的上官也要受到牵连。
处理这种事情,朝廷都是心狠手辣。
而很讽刺的是,反倒是惹出事来的太监和文官,很少受到惩罚。
但士卒们能接受这个结果吗?
显然是心中会有怨气的,但他们又能怎么样?
只能忍着!
这种怨气积蓄的多了,自然就形成了对朝廷的极大不满和怨恨。
而到了一定程度,当出现了某些契机之后,就自然会爆发出来。
此时,所有人纷纷喊道:“我们愿意跟着大人……”
更有那机灵的,已经跪在地上磕头了。
有了带头,顿时地上跪倒了一片。
他们甚至都没去看张怀是怎么做的。
张怀是他们的上官,也是扮演着一个大哥的角色。
照理来说,他们也该看看张怀怎么做,然后再决定是不是跟随。
但所有人都没有看,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了决定。
这就是北辰萧想要看到的。
毕竟他也不愿意这些人还是唯张怀马首是瞻,那么就算是收服了这些人意义也不大。
他们还是会围绕着张怀成为一个小团体,说不得自己指挥的还不会那么顺畅。
张怀看见所有人都纷纷跪下了,叹了口气,也跪了下来,一个响头磕在地上:
“小的愿跟随大人!”
这一个响头下去,就代表他们和过去,彻底决裂了。
北辰萧长生大笑,走到人群中,把他们一个个都扶了起来,高声道:
“诸位兄弟既然跟随我,那本官也要帮你们挣一条性命回来!”
北辰萧吩咐亲兵们把这些人带到南城门,不过不让他们上城头,而是先找一处院子安顿下来。
昨夜南城门那边不知道多少人家被杀,倒是腾出不少大宅子来,想要找个驻地,简直再容易不过。
回到南城门,已经是日到中天。
在驻地吃了个午饭,而后便去往城墙。
快到城墙的时候,却是看见城门内那一大片空地上,黑压压的站满了人,北辰萧打眼一看,怎么着四五百是有的。
一个个都是壮年汉子,身体条件不弱,更有不少人,看着就颇为的精悍。
北辰萧心里有数,这只怕就是赵斓召集来的壮丁了。
再见到赵斓的时候,北辰萧却是发现,这位暂代县令之职的赵主簿脸色阴沉,很是难看。
“怎么了这是?”
北辰萧有些诧异道:
“难不成还有你为难的事情?”
“惭愧,当真是惭愧。”
赵斓叹了口气,惭然道:“有负所托,只征召了不足五百人,却是和昨日说的数字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