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触目惊心

林家沦为了笑柄,林娇的父亲被气的一病不起,终于在林娇出嫁的前一日病死。

林娇穿着一身素衣,拎着一个小包袱,凄凄惨惨的来到了郑家。

来到郑家,林娇才知道,原来自己进了地狱。

他们终归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是士绅人家的小姐,郑超然则大字不识一个,只知道耕田种地,满口粗话,喜欢开一些下流玩笑的粗鲁汉子。

在成亲之后,她才知道,跟他一起过日子,做夫妻活下去,跟之前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差距太大。

郑家的贫穷困苦是她之前完全无法想象的。

在郑家的第一夜,潮湿的土炕,肮脏有异味的被褥,床上的跳蚤,都让她根本无法入睡。

郑超然父母都已经病故,家中只他一人。

也没有什么小姑子小叔子需要照顾伺候,按理说这等家庭应该是不会出太大问题的。

两个人的价值观、生活习惯等等,都产生了巨大的冲突。

郑超然也越来越暴躁,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温柔体贴,而是冷言冷语,恶语相向。

终于有一次,看见她哭泣,他不是安慰,而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脸上,口中一边骂着:

“臭婆娘,哭你娘哭,不跟老子说话,瞧不起老子是不是?告诉你,你再瞧不起我,既然嫁了我,你这辈子也就毁在我手里了。”

“老子要打死你,都没人能说个屁!”

就像是被从笼中放出来的猛虎,他的凶狠暴戾释放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收不起来了。

从此之后,动辄拳脚相向。

尤其是在林娇的哥哥迁怒于他,把他家赶出来,再不把地租给他家之后。

他认为这一切都是林娇带来的,若不是因为她,一切都不至于如此。

绝望的郑超然每日便拿她撒气,甚至她的孩子,都被打的流产了。

为了自己不再挨打,为了这个家,她在家门前跪了两天两夜,哭求哥哥能够宽容一二。

终于,林娇的哥哥答应了她的要求,非但如此,他甚至还允许林娇和郑超然回到林家来住。

但是他有一个条件,郑超然是上门女婿,生的第一个男娃必须是姓林的。

不过,后来林娇的哥哥也病倒了,请了许多郎中,开了不知道多少药方,就是不好。

那一日林娇去哥哥房中看望,打开房门,却看到了让她震骇气愤欲死的一幕。

哥哥浑浑沉沉的躺在病榻上,而就在病榻之前,郑超然把嫂嫂强楼在怀中上下其手,嫂嫂生怕惊醒了哥哥,只是流泪,一身也不敢吭。

郑超然一边摸索,口中一边还道:

“你家又没远亲,族中只剩下这一支了,等他死了,这家业还不是我的?到时候你不也得听我的?现下从了我,日后自有你好日子过……”

林娇这才知道,为何郑超然当日答应的这般爽快。

原来他竟然觊觎林家的家业,觊觎自家嫂嫂。

那一日被林娇撞破之后,郑超然终于凶相毕露。

把她拽回房中就是一顿暴打,威胁她如果敢说出去,便让她一家都不得安生。

只是还没等到郑超然下手,别人便下手了。

林家的两个男人都先后病倒了,而林老先生交好的县太爷也被调任,林家所倚靠的,尽数倒了,偏生他家还占着河边最肥沃的百多亩水浇地。

其它的士绅,自然便有人动了心思,起了侵夺之心。

林娇的哥哥病的不省人事,郑超然空有野心却是什么本事都没有,岂是那些士绅的对手?更何况,他们还勾结了官府。

没多久,林家的田产便被侵占,就连老宅都被抢走。

不得已,一家人只能搬到郑家去住。林娇的哥哥因为没钱抓药,一病呜呼。

林娇的嫂嫂不堪郑超然的频频凌辱,当夜便上吊自杀了。

郑超然没了营生,名声又不好,便只好带着林娇,成了流民。

半年多之后,来到了腾云城。

对于林娇来说,自从认识了郑超然之后,这两年的时间里,简直是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噩梦之中。

而噩梦,还在继续。

在逃亡的路上,每当两人实在饿得受不住了,郑超然便从她身上割肉吃。

她的大腿上,已经是疤痕累累。

说来也是奇怪,这个娇弱的女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害,竟然每次都能挺过来,也是个奇迹。

来到腾云城,日子安稳下来了,但是跟以前一样,不变的还是每日挨打。

林娇,终于是再也无法忍受了。

她现在只想死,更像拉着郑超然一起死。

苏霁雪听完,只恨不得一刀把那郑超然剁了。

站在林娇身后那些妇人,一个个也是唏嘘。

有些性子软的,已经是簌簌的往下掉眼泪。

这女子,真真是可怜。

那汉子,也当真是个恶棍。

打老婆的男人不在少数,这个年代不打老婆的才是稀罕。

只是这般凶恶,还要谋夺了人家家产的,那就未免不可以用凶恶就足以形容。

已经算的上恶毒。

好端端一个大小姐,给他糟践成这般模样,难怪恨他恨成了这样,连同归于尽的话都说出来。

林娇坐在地上哭了一阵,忽然站起身来,身上疯疯癫癫凄凄惨惨的神色全都不见了,她竟然开始解腰带。

苏霁雪叫道:“你这是作甚!”

林娇却是痴痴呆呆的跟没听见一样。

苏霁雪没得法子,赶紧回头,冲着那些看傻了的库丁吼道:

“转过身去,都给我转过身去。”

那些库丁自然是不乐意的,不过苏霁雪他们也惹不起。

没得法子,只好都转过身去。

林娇疯疯癫癫的哭闹着,把裤子褪了下来,她把衣襟高高的撩起,指着自己的两条大腿,尖声哭叫道:

“你们看看,他当日,饿了便剐我的肉吃,割下肉来,便抓了一把土洒在上头,浑不顾我的死活,你们见过么?”

那些妇人们发出了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有的人已经是给骇得面无人色。

苏霁雪本来不想看,但是终归忍不住瞧了一眼,顿时便是心里一哆嗦,拳头不自觉的便是攥紧了。

饶是她亲手杀过不少人,经历的事情也是颇多,但此时,却还是心里一阵难以言状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