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萧策马站在谷口,遥望着这片广袤的山谷,面色漠然。
眯着眼睛往前看去,步军的大部队,已经通过了谷口。
此时他们也不再是一字长蛇阵。
山谷中空间阔大,所以江常令他们改成了类似于方阵的阵型。
勇武营走在前面,无双营走在后面。
而亲兵们则早在一刻钟之前就已经进入了山谷之中,只怕此时,已经布满山谷了。
他们要探查一下,黑风山有没有在山谷的某处埋下伏兵。
万一攻打山寨的时候背后被人袭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步军缓慢而坚定的向前行进。
不单单是平台上的黑心虎,便是隐匿在密林中的罗大根,也都看见了那片移动的红色长方块。
“王爷,那些狗官兵的探哨来的倒是快,我们再不走,被他们缠上,说不定就走不成了。”
壮门神在一边劝道。
罗大根和所有心腹都已经骑上了马,收拾妥当。
只等他一声令下,便可以一走了之。
所有人都已经看见,有几个骑士策马往这边过来。
他们速度不快,似乎一边走一边搜索,但也用不了多久,就能搜到这边来。
时间,确实是不多了。
甭管是罗大根还是壮门神,看见官兵这阵势,都是不由得心里猛地跳了一跳。
罗大根心里则是更多的庆幸,幸亏是方才听了壮门神的话。
若不然的话,现在被困在了山寨里,那真真是只有等死而已。
看见了官兵这阵势,他俩谁都不认为马贼有赢的可能。
“走吧!”
罗大根又看了片刻,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罗大根扭过头去,回首看向巍峨高大的黑风山,慨然一叹。
片刻后,他带着壮门神和几个心腹,策马狂奔离去。
往这边搜索的正是尤茂茂那个小队。
他们骑在马上,地上的长草实在是太长。
他们的战马又都是体型偏小的马,所以那长草几乎是到达了马腹的位置。
这其实是挺危险的,地上的草这样长,藏下一个人丝毫没有问题。
真要是暴起袭击的话,根本是防不胜防。
是以他们都很小心,手中长矛不断的往前捅,在草丛里拨来拨去,确保没有隐藏的敌人。
这时候,忽然右前方的那大片林子里头,窜出来七八骑,一路向着西北方向去了。
几人都被吓了一跳。
那些人去的很快,转眼便是不见了踪影。
一个亲兵看向尤茂茂:
“茂哥,我们追不追了?”
“哪里还能追的上?”
尤茂茂没好气地回了一声道:“我们先搜着,你去报告王爷。”
“是。”
那亲兵应了一声,打马回去。
到了军前,他细细的向北辰萧禀告了刚才的是请。
北辰萧沉吟良久道:“算了,不用管。”
“回去告诉尤茂茂,细细搜索就是了,另外,林子里头也要搜。”
只能靠猜测而不确定的事物,北辰萧是不会费脑子去推算的。
因为得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少,推测的越是仔细认真,反而越是容易跟真相差距甚远。
那亲兵应了一声,自是去了。
又一炷香之后,步军大队伍到达了黑风山脚下。
黑风山山脚下,有小河蜿蜒而过。
河流和山脚根据的夹缝中,是一片约莫南北一百来丈宽的狭窄空地。
这片平地,被马贼们给开垦成了一片面积相当不小的耕地。
看着三四十亩的规模是有的,而且似乎种的也是麦子,此时地里有些泛青,正是青苗初发。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出来的耕地。
但估计那时候的黑风山是实在吃不上饭了。
若不然以劫掠为生的他们,才不会卖苦力气自己种地。
由于河流的走向问题,士卒们并不用渡河就能到达耕地那里。
在这片耕地的北边,还有一个不大的小村落。
当初有巡逻队的时候,巡逻队休息的地点,便是设在这小村子里头。
村子只有十几间土坯房子,虽然少,但好歹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不过北辰萧并没有让士卒们进入村子。
一旦进了村子,队伍就相当于是被分割开来了,集合也不方便。
而一旦遇上紧急情况,反应更是会变得非常慢。
虽然知道黑心虎估计是没想到这一层,但北辰萧还是要防备。
万一黑心虎突然带人下山偷袭,或者是在山坡上的林子里安排了伏兵呢?
反正把黑心虎换成北辰萧的话,他是一定会这样干的。
此时快到中午了,天气也不冷,在野地里也一样。
北辰萧随手指了一个亲兵:
“去传令给江常,所有步军,在河边空地上原地休整,埋锅造饭,一个时辰之后集合。”
“是!”
那亲兵领命而去,北辰萧又对身边的苏霁雪道:
“你带着两个警卫骑兵,去探探村子里头有没有埋伏。”
“是!”
苏霁雪一身轻甲,英姿飒爽,带着两个人去了村子。
士卒们从早上出发到现在差不多中午十二点。
走的时间也不短,路程更是相当之长。
不过他们在腾云城的时候,每日大鱼大肉,训练又是极为的艰苦。
这底子实在是太好。
所以此时倒也不是那么累,不过能休息的话自然休息一下更好。
之前在行军是挨了十军棍的两个人此时都是面如土色。
他们毕竟是受了伤。
其中壮实一点的叫薛盛,瘦一点的叫卜义。
他们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眼见别人都不往这边看了。
两人赶紧撑着身子缓缓的趴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脸色才好看了点。
他们两个人一点也没搞特殊,硬是跟着走了这么远的路程,伤口早就又重新崩裂开来了。
裹着伤口的那白布都是已经变成了红色,几乎被鲜血给浸透。
身上伤口传来一阵阵的剧痛,让他们苦不堪言。
而且身上糊了不知道多少血,黏黏呼呼的,难受的要死。
不过两人终归都是吃过苦的人,比这个更苦的也经历过了。
当初当流民的时候比这艰难的日子多了去了,还不是忍下来了?
但难受是免不了的。
由于失血,两人都变得相当之虚弱,气喘吁吁的。
此时趴在地上,只觉得眼前发黑,恨不能立刻睡去。
没多一会儿,一阵阵香气便是飘荡在这临时营地的上空。
肉汤煮好了,香气四溢。
所有人端着碗,一个个都是狼吞虎咽的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