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我以我血荐轩辕

东京城南城,如今依旧是一片残垣断壁。但废墟中的血污已经被官府组织人手清理干净了,尸体也都搬运出城。

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艾草香气,这是官府以烟熏防疫法,焚烧了大量艾草留下的香气。

这使得,四百里恶臭可闻的范围内,东京城是唯一一处空气干燥清爽的区域。

自清晨起,南城便挤满了东京城的百姓,数十万人围在此处,人山人海,不见边际。

因为今日就是处刑女真人的日子!

东京城数十万百姓,无不与金人有血海深仇。一场东京大战,百姓仅直接死于金人之手者便有十余万人,饿死、冻死者三十余万。

两者相加近五十万人死在金人围城中,可以说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

东京城内,上至皇家贵胄,下至贩夫走卒,尽皆穿戴缟素。整座城都一片素白,充满哀伤。

而今日就是众人报仇雪恨的日子!今日就是女真人罪行伏诛的时刻!

幸存的百姓无不热烈的盼望着能亲眼见证这一刻。以便将对女真人处以极刑的消息,家祭告诉去世的亲人。

在朱雀门前搭建的刑场上,三百八十三名金人战犯已经被绑在了处刑架上。

春日里吹来的凉风中都是大宋的畅意,无数人盯着这些战犯畅快大吼,欢呼不断。

当赵桓的天子仪架从内城朱雀门出现,欢呼声进入了一个高潮。

数十万百姓山呼海啸,欢声雷动。

以至于跟随在赵桓身边的老臣孙傅不得不捂住双耳,以抵挡这震耳雷鸣的声浪。

孙傅脸色苍白的望着眼前这一幕,官家在东京城的威望之高,已经无以复加。满城百姓见到官家仪仗,瞬间便狂热欢呼,山呼之声震动天地。

当此之时,谁还敢挑衅官家权威?哪怕满朝士大夫皆与官家为敌,甚至权臣作乱,架空了官家。只要官家在东京城一露面,振臂一呼,举城百姓都将狂热追随,将所有叛逆碾为齑粉。

士大夫们的骄傲,士大夫们的权柄,在这一刻变得如此苍白无力。当东京百姓都狂热信奉官家,那官家就是天命圣君,言出法随。

士大夫的骄傲让孙傅想不明白,怎么一群卑贱小民汇聚在一起会有如此伟力。难道有一位圣君统领,这些人就能推翻士大夫上千年编织的铁幕与特权?

而被万众瞩目的赵桓,这一刻非常从容的淡笑着坐在了监刑的位置上,伴随着一阵阵声如雷鸣的欢呼,更深刻的体会到了:“朕即国家!”

此时,见到官家真的前来监刑的东京百姓,欢呼传报,举城欢呼:“万岁!”

“万岁!”

“万岁!”

三百多名女真战犯面如土色,大金当初究竟是为什么会认为南人软弱可欺?

就眼下这一幕,所有人都毫不怀疑,只要那个平静坐在龙椅上的宋朝皇帝剑锋一指,眼前这些东京百姓就能与女真人死战到底。

女真人总共才多少人?能否杀光这些东京百姓还未可知。竟然妄想征服整个南国?!

赵桓右手一抬,山呼城动的声音逐渐平息,无数人都热切的瞩目着官家的一举一动。

本应该是左相梅执礼来主持这场审判,但百姓如此热切,让赵桓觉得民意不可辜负,便止住了梅执礼,亲自站了起来,向百姓说道:“英雄虽逝,英魂不远!朕今日必以金人之血,祭忠义之心,泄神人之愤!”

“万岁!”

“万岁!”

百姓热切的欢呼,没有什么比干脆果决的报仇更让人来的畅快淋漓。

随后梅执礼走向前,对着满城军民宣读审判对女真人的审判:“我朝垂两百年,深仁厚泽,凡远人来中国者,列祖列宗罔不待以怀柔。然夷狄胡虏,恃我国仁厚,益肆枭张,欺临我国家,侵占我土地,蹂躏我人民,勒索我财物。小则欺压平民,大则侮慢神圣。”

“此辈罪行昭昭,圣朝即刻严诛,绝无宽贷。贼首完颜银术可凌迟处死!其余人等尽皆腰斩!以此辈战俘之血,祭奠我圣朝英魂,铸我大宋天威。”

话音落下,一队队行刑官走上刑台,春风都在这一刻变得肃杀。

“行刑!”上百把钢刀猛然挥下。

凄厉的惨叫声淹没在了震耳的欢呼声中,上百名金人被一刀两段,但刑台上只剩下半截的尸体还未死去,不得不在痛苦中哀嚎。

这一幕实在是大快人心。看着这些侵略者在基金痛苦中死去,所有东京军民都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难怪孔子说要以直报怨!这种将敌国战犯,明正典刑的盛典,实在是太振奋人心了。

无数东京军民在亲眼目睹了女真人罪行得报得下场后,对女真人自然而然得便形成了心理优势。

国家、朝廷、百姓都不复存在对女真人得恐惧。

三百八十二名战犯耗时近半个时辰全部处决、死去,但数十万东京百姓依旧不肯离去。

无数人热切得看着皇城司对完颜银术可执行凌迟之刑。

这是完颜家得的宗室,是女真人南侵的元凶之一。他一身沾满了大宋军民的鲜血。

他的每一声哀嚎,都能引起东京军民的欢呼。东京军民恨不得生啖其肉。有大仇得报的百姓,甚至泣不成声。

赵桓在中午时刻便已离开刑场,但直到下午宗泽、张所、王彦、王伯龙等人进入京城,刑台前依旧围着近三十万百姓。

血海深仇使得东京百姓必须亲眼看着完颜银术可痛苦而死。

这沉默、肃杀、血腥的一幕,令宗泽等人无不悚然,京城百姓如此坚韧血性,若进入沙场,这天下何人能敌?

王伯龙尤为惊骇,愈加庆幸自己投降及时。仅是想想要再次与这些杀气纵横的东京军民为敌,他就头皮发麻。他实在是不想再面对那种不死不休的对手,那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同时他也愈发好奇,大宋皇帝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因为他无比清楚,宋军最初绝不是这种状态。

只是宋朝皇帝亲手改变了这一切,将宋军打造成了让他这个金国名将都为之胆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