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你谈话。”莉丝一等狄南在营地坐下来吃第一口她烤好的鱼就说。她把她告诉过艾许有关休斯·蓝尼杀害垦民的事再说一遍,狄南静静地听她说完没有打岔。
等她说完了他的鱼也吃完了,舔舔指头,“你打算怎么办?”
她就知道狄南的反应会比艾许好,微笑着回答,“其实蓝尼先生待我很好,他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慷慨地让我在他家住几天,他太太是个好人,我对揭发蓝尼先生的恶行有些感到歉疚,但事实就是事实,我写的故事没有半句虚假,可是等报纸刊出来后,蓝尼先生的命运恐怕就得改变了。”
“他的脖子得小心一点。”狄南看着她说。
“所以我给他一封信,告诉他我会怎么做。”
狄南沉默了好一下子才开口,“所以,我们只要一走出这个雨林,无疑地蓝尼的手下就会持枪等着我们,或许他会把大炮也搬来,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地阻止你的文章刊登。”
她给他一个虚弱的微笑,“是的,我想是如此。”她的脸顿时又发出正义的光采,“可是有些事我必须做的就一定会去做,我一定要刊出这篇报导,然而我给了蓝尼先生逃走的机会,你能了解吗?”
狄南站起来说,“我知道一个男人该做的事就一定要去做,可是你,马尔森小姐,你需要人帮忙,而我不能帮你的忙,我只是个向导,艾许才能指挥行动。谢谢你的鱼,现在我得去探路了。”
他转过身去走开之前丢下 一句,“如果我是你的话,我绝不会考虑单独行动去送死。”
莉丝诅咒世界上所有的男人,对着树林喊叫,“狄南先生,女人也必须做她们必须做的事。”
艾许回来后她和他讲了几句话,没有再提起要去交稿的事。
等到狄南回来时,她注意着他,他压根儿不看她一眼,她假装专心地听艾许讲话,却在心里盘算要如何溜开这两个男人。
约翰的报社恰好就在雨林的边缘,她一向很有方向感,只要她能弄到一匹马,快速地骑进城,天黑前就能赶回来。运气好的话能在他们发现她失踪前就回来。
“我要去散散步。”她对艾许说。
“我陪你去。”
“不,谢谢。”她挂上一个漂亮的微笑,“我有私事要办,呃,女人家的琐事。”这是她开溜最好的借口。
她躲着等到两个男人各自离开营地后才以最快的速度装马鞍,马不安地喷气,“做个乖孩子,”她摸摸马头安抚它,“我们要去跑一跑。”
“跑到那里去呀,莉丝小姐?”
她僵着脖子面对狄南,“我要去送稿子给约翰·安德森,你想要阻止我的话就得把我绑起来,一天二十四小时地看守我,不能睡觉……”
他顶顶帽子,“我了解,”他眼中舞动着顽皮的亮光,嘴角浮上一抹浅笑,“他离我们有多远?”
莉丝不敢置信地屏住呼吸,“我骑得快一点的话,太阳下山前就可以赶回来。”
“你打算怎么应付蓝尼的手下?要是他们在雨林外面等你呢?”
“我会把马骑得飞快,祈祷子弹不会看上我。”她正色地说。
他凝视她一会儿,然后拿起枪来检查子弹,“或许我帮得上忙,报社在镇上的那里?”
莉丝一点也不浪费时间地瞬即上马,“镇上右边的第三栋建筑。”
狄南装马鞍的快速利落动作真是顶呱呱,“我们一放下稿子,蓝尼就会抢,你还有纸吗?你何不在货运站丢下个包裹,然后去跟安德森太太说声哈罗。”
“好主意!”她眼睛一亮,“可是没有安德森太太,不过安德森有个姊姊嫁给镇上的医生。”
“那更好,”狄南跨上马,“你知道要怎么骑快马吗?”
她高傲地昂起头,“我骑马的速度绝对不会比你慢。”
结果她错了,狄南骑快马那种不要命的拚法能吓得她心脏病发,她的马也不喜欢高速奔驰,她得费尽所有的力气控制她的马在危险的原始雨林里狂奔。
出了雨林狄南的速度并没有减慢,莉丝以为会有子弹飞过她头上,但意外的却安静得很,没有枪声。确定他们暂时是安全后,狄南停下马。
“他们一定是在镇上等,我们从后面溜进去。我先带你去货运站,我要你在那里等到你看到我为止。我会把你的稿子交给医生的人,等你看到我经过货运站前面时,你就赶快到货运站后面骑你的马,速度一定要比我们刚才骑的快,我会跟在你后面。你办得到吗?”
“办得到。”她信心十足地回答。
“但是要是他们抓到你送稿……”
“别担心我,服从我的命令就好,我的脾气比蓝尼的子弹还坏。”
“是的,先生。”她整个人都因为即将从事刺激的行动而活泼起来。
镇上只有一条街,狄南瞄了几眼后转向她说,“他们在等你。”
“你怎么知道?”她有点紧张地问。
“太多人无所事事地在街上晃,手按在枪袋上。把你的稿子给我。”他将一包稿子塞进衬衫里,“你准备好了没有?走吧!”
他领她走在镇上的建筑物后面,尽可能地挡住她。一辆篷车靠近他们,他反应灵敏地立刻拉过她的半个身子抱进怀里,“你还是不舒服吗,亲爱的?”他大声说,“我知道第一胎你会比较难受。”
等篷车过去后他才松开她。莉丝在心里咋舌,她第一次见到一个比她还机智的人。
“你等在这里。”他走进货运站。
狄南一离开她的视线,她就突然失去勇气,战战兢兢地坐在马背上等。
“她走不动了。”狄南跟一个男人走向她说,她还没想到他在于嘛他就抱她下马,“这是我们的第一胎她很不舒服,可以请你在我去请医生来的时候照顾她吗?”
“当然啦!”货运站的管理员说,“我自己有八个小孩,最知道孕妇的心情,不过恐怕医生帮不了她的忙,害喜是自然现象。”
狄南像个好丈夫般地拥抱她,“要是你能使她在等医生来的时候让她休息一会儿,我会很感激。”
“没问题。坐进来吧!女士。”
“让她坐到窗边以便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我回来好吗?”
狄南扶着她坐到窗前看得到街上动静的椅子上,“别忘了要装出生病的样子。”他在她耳边低声说。莉丝趁机贪婪地打量他漂亮的蓝眸,他迟疑了一下然后亲吻她额头,“甜心,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走后她观察街上,有两个男人拿着来福枪,另两个手按在他们腰间的手枪上,他们都注意地看街上过往的行人,尤其是女人。
莉丝以颤抖的手拿出她要寄给报社的信件,她不必装出生病的样子脸色就已经够难看的了,好为狄南担心害怕。他与她的交稿无关,却为她冒生命的危险淌这趟浑水。天哪!他绝对不能出事。
时间一分分过去,她愈来愈焦躁,他怎么去了这么久?或许约翰的姊姊不在,或许……。
当她听到枪响时血液全凝住,枪声响自狄南去的那一头。
“别怕。”货运站的管理员自柜台后面说,“镇上老是有人喝醉酒就乱开枪,你安心坐在那里休息,没事的。”
莉丝怎能安心休息,她的脖子伸长着探出窗外想早点看清情况。结果她看到她最害怕的景象,狄南身子伏低骑在马上全力冲刺,白街的另一头飞速奔来,两个骑者在后面开着枪追他。
她只楞了一秒钟就跑进货运柜台,“我能借一下这个吗?”她说着已经自壁橱里拿出来福枪。
货运站的管理员还没搞清楚她在干什么,她就跑出货运站的门口单膝跪下举枪瞄准,放倒了第一个追狄南的人打中他的肩膀,又继续瞄准第二个,狄南马不停蹄地奔向她,莉丝怕被他的马撞到站起来,他骑在马上向她伸出手,她自然地接住,合作无间地翻身上马抱住他的腰,狄南一直没有减低速度,自货运站的走廊冲出去,经过目瞪口呆的管理员到货运站后面,赶她的马让它自己跑回营地。
莉丝听到第二个追狄南的骑者在货运站前摔下马的声音和马嘶声,她抱紧了狄南,长发在背后飞扬,狄南伏低着身子躲避飞来的子弹,她也跟着伏低。他们的马快速地飞跑,接二连三的追赶他们的骑土因为在奔腾的马背上开枪也不容易打得准,他们得以侥幸地避开枪子儿。
他们进入雨林后狄南仍然没有减低马速,继续以能摔断脖子的速度骑了几百码。突然他停住马,转身抓莉丝扶她下马,然后他跟着下地。
“现在我们要失踪。”他一手牵马缰,一手牵她的手,指示她爬下—个山坳。要劝马儿乖乖地躺下可不容易,不过狄南做到了,莉丝不禁怀疑他是不是通晓马语。
狄南拉了些蔓藤来遮掩他们,才准备就绪就听到三匹马来追赶他们的声音。狄南抚着马头,禁止马发出声音,莉丝靠着他身侧连呼吸也不敢用力,抬头看上面的动静。
“我们把他们跟丢了。”一个男人说。
“我们进入雨林后自己也丢了四个人,蓝尼一定会很发火。”
“我们走吧!这个地方湿气这么重,阴森森的教我毛骨悚然。他们再深入的话一定会迷路,没办法活着走出去,这里没有鬼的话也有流沙和沼泽。”
“走吧!我们回货运站去看看那女孩有没有托运任何东西。”
莉丝直等到他们的声音都远去听不见了,才重新得以安心地呼吸,她背靠到坡地上叹气,看着狄南问,“他们怎么会认出你?”
“有人看到我们离开蓝尼家,她认出我。”
“她?”莉丝不觉提高声音。
“我想她是蓝尼的一个女仆。反正她嚷着我就是带你走的人,不过我还是把稿子交给医生太太了。”
莉丝开心地笑了,了一桩心事使她顿时神清气爽,忘了刚才的紧张害怕,“不知道那个货运站管理员把嘴巴闭上了没有?当你骑马冲进货运站时我想他把嘴巴张大得可使下巴脱臼。”
狄南的眼中闪着调皮的光芒,“我抓你上马的时候真想打你的屁股,你听到枪声时就应该赶快骑马逃走,却还架着枪在那里打靶。你在那里学的枪法?”
“我父亲教我的。我还在想那个可怜的货运站管理员,前一分钟我还病恹恹楚楚可怜的,下一秒钟我就……”
“你就跃上我的马,你真了不起,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这种胆识和技术。”他笑着轻握她的肩膀,奖赏地在她唇上亲个响吻。
莉丝瞬间融化,全身霎时像被烈焰烧灼般,轻吟一声偎向他。
狄南却弹开手,好似她的肩膀很烫人。他转身背对她,“我们该回去了,希望艾许还没发现到我们失踪。”他喃喃道。
莉丝有些失望,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前一分钟他才高兴得吻她,虽然是一个分享喜悦友善的亲吻,但还是使她心湖大起涟漪。一旦她表示对他感兴趣,他就又逃了。
他实在是一个谜样的男人,英俊、能干、神秘。她看看自己的身体,怀疑她是不是缺少吸引力。从小到大有数不清的人称赞过她的美丽,她的身材也不差,到底他嫌她什么?
“那个认出你的蓝尼家的女仆,她叫依尔莎吗?”
“嗯。”他仍然背对她将马拉上路,“你先走,我随后跟上。”
莉丝叹口气拉外藤蔓爬坡。依尔莎的个子和她差不多但至少比她重十公斤,尤其是胸前的那两个肉球几乎是她的两倍。男人都喜欢胸部超级丰满的女人,狄南当然也不例外,难怪她吸引不了他。
她直到走回营地时还在叹气,懒洋洋的不想跟艾许说话,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又见到狄南。有两次她对他微笑,但他没看到,或是他假装没看到,假装昨天的冒险行动和亲吻事件不曾发生。
他愈忽视她,她就愈是注意他。下午他们停马休息,狄南立刻又把她和艾许凑在一起。莉丝坐着看他走去照顾马,肯定他的脚有点跛,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他是不是昨天受伤了?他的帽缘拉得低低的,她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她还是目不转睛地观察他,有一次发现他在咬牙,似乎是在忍着痛。
她夸张的打了个大呵欠,“我累了,我要下去找个舒服的地方午睡。”
狄南立即转过身来看她,但只瞄她一眼就又把眼睛瞟开,“别走得太远。”他喃喃说着经过她身边走进森林。
“莉丝,你不想跟我散会儿步吗?”艾许问,“我很想听听你的记者工作。”
“下次吧!我现在真的很累。”她说着抱起她的毯子慢慢走,好似她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了。等她走到艾许看不见她的地方时就打开毯子,拿出里面包着的医药袋,走向狄南刚才失踪的方向。
她走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他,直到听见马喷气的声音。她往那边走过去,走得有些提心吊胆,先前狄南曾警告他们,指给他们看,有些茂密的树叶下是悬崖,不小心的话脚一踩空就没命。
她尽量靠着有树木的地方走,拨开藤蔓来看,狄南站在几尺外的一块石头上裸着上身在擦马。看到他伤痕累累的裸背,她惊得抽气。那些背伤都还没好,难怪他会咬着牙忍痛。她相信那些一条条的伤痕是鞭子造成的,而昨天他还那样没命地纵马,拉她跃上马,她不知情紧紧地攀在他背上,他一定痛死了。她等到他要转身面对她时才移动脚步,轻喊他的名字,假装没看到他。
“我在这里。”他很快的穿上衬衫,正要穿靴子。
“我要怎么下去?”
“别下来,回营地去。”
她微笑着,故意踏出一步,假装不晓得她脚下的树叶下面是虚的没有土地。
“不!”狄南喊叫,但已经太迟了。
莉丝本来是要假装的,但是她估计错误,真的踏虚了一步就滚下坡去。狄南扑上她的身体阻止她的滚落。她本能地抱紧他,他抬起头带着晕眩迷蒙的眼睛看她,她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体压在她身上,有几秒钟的时间她以为他就要吻她了,切切期盼他的吻快快降临到她唇上。
他的唇低到只离她的她的唇半寸的地方,她可以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他却逃开了,留下她躺在斜坡上失魂落魄,有好一会儿的时间他背对她默不吭声,她知道他是在控制他的情绪。
等他转身回来,他的眼睛已经升起警戒,平静地说,“我叫你回营地去,你不是很累想睡觉吗?”
“我说谎。”她微笑地回答。
“你经常说谎吗?莉丝小姐。”
“不像有些人那么频繁。”她眨眨眼睛,“你跟我说真话我就跟你说真话,这样才公平。”
他开口要讲话,却又闭上嘴巴转身走向马,“这边的坡比较好爬上去,你可以沿着小径走回营地。”
她站起来拍拍裙子拿起医药袋,“事实我是来找你的,我要看看你的背。”
“我的什么?”他惊讶地转身叫,“莉丝小姐,我不知道你想干嘛,你别想把我写进你的故事里,我被你父亲雇用来带你和艾许经过雨林回家,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跟踪我,又三番两次地撞进我怀抱什么也不穿。在别的情形卜我会很乐意享受,但这趟旅程我只想做好我的工作,不管你怎么诱惑我,我都不会动心。你是撒撒旦美丽的天使,但我绝不出卖灵魂,现在请你滚开这里让我清静点。到明天早上我叫醒你之前我不想再见到你,或许我会要艾许去叫醒你。”他滔滔叫完了转身背着她继续走向马。
“好吧!”她缓缓地说,“我回营地去告诉皮斯特先生你的背再不治疗就要发炎了,还有你的脚也不对劲,我相信你发号施令的权威会因此减低,等到我们走出雨林后,每个人都会知道你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会雇用你,明天见,狄南先生。”她举步走向他指的那处较好爬的坡。
她走了三步就听到他的咕哝声,倒楣的马好像挨了一巴掌,“你要我怎么做?”
她一点都不惊讶地回头,“脱下你的衬衫和靴子伏卧到平坦的草地上。”
“我大概应该感谢上帝,你的要求并不多。”他满心不情愿地照办。
莉丝跪到他身边看他的背,他的伤比她先前从一段距离外看起来的还严重,有几处因为昨天的折腾而裂开,她相信他一定很痛,不知道他如何能像个没事人般地撑好汉,她心疼地做个深呼吸打开医药箱。
“这种油膏能消炎还能止痛。”她说着,温柔的在他肌肤上涂药膏。他的背好宽,她相信他以前是肌肉发达的,但是现在因为太瘦而凹下去,看来他做过很久的苦工,但是没有一餐吃得饱。
当她感觉到她指下的他开始放松时,她问,“你在监狱里关了多久?”
“两年。”他直觉地回答,出口后才发现他招供了,低声诅咒自己的愚蠢。
“狄南先生,我是一个记者,观察力敏锐是一个记者必备的本事,除了监狱之外,我想没有别的地方会奴役人工作,不给他吃又打他。”她愈说愈气,那些狱卒真是禽兽不如。
“你也想进监狱试试看以便再写一个冒险刺激的故事吗?我是不是已经成为你下一个故事的卞角。”他冷言讥讽道:“你的标题可是‘我和一个脱逃的囚犯穿越南林’?”
“你是脱逃的吗?”她认真地问,“我以为是我爸爸把你从牢里弄出来。”
他没有回答她就知道她猜对了,“狄南先生,我很了解我爸爸,如果他想找一个雨林的向导的话,不管这个人做过什么事,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找他出来,他有钱有势可以办到任何事。”
“他会把他的女儿交给一个凶手吗?”狄南盯着她问。
她思考了一下,“我想不会,我和我妈是他最宝贝的东西,我妈死后,他就更宝贝我了。我相信你一定是无辜的,找爸爸已经调查清楚了,才会放心地把我的牛命交到你手上,要不然就是你的罪行并不重大,他相信你不敢背叛他。”她微笑着继续为他涂药膏,一边按摩他的肌肉。
“我猜对了吗?”她问,他没有回答,她更得意地笑,“我相信皮斯特先生看不出你在受苦,他没有经过风浪,不晓得观察别人。”
他被她按摩得很舒服的,闭上眼睛完全放松,呼吸均匀好像睡着了。莉丝的母性油然而生,她好想带他回家喂饱他,盯着他休息,使他恢复往日一样的健壮。
她拉起他的手来按摩,小心不碰到他破皮的手腕,那里一定是被手铐磨破的。
“我的手臂没有受伤。”他带着睡意呢喃并没有动。
“我在想你见过我父亲的管家贝利太太没有,她一定很希望能把你喂胖一点。”
狄南微笑道:“草莓应加很多肉桂和核桃。”
莉丝高兴地笑道:“你见过她了,她一定很喜欢你才会露一手。”,“像可怜一只瘦狗。”他自嘲道。
“你是太瘦,可是不是狗,狄南,你是在那里出生的?”
他反射地想起身,但她把他按回去,“好吧!我不再问敏感的问题,别生气,今天天气这么好不是生气的日子。”她将手指插入他发中按摩他头皮。
“你喜欢做新闻记者吗?”他问。
“是的,不过我开始有点厌烦了。”她坦白说,“我已经二十六岁了,从十八岁起做了八年的记者。我不知道我还想要什么,但人生应该不只这样。”
“譬如一个家和孩子。”
她爽朗地笑道:“你跟我爸爸谈过了。他有没有说过有一次他如何骗我回华盛顿?我在纽约工作,他发电报说他快死了,我一路哭着回家,可是等到我几乎虚脱地赶回到家时,他悠哉地在抽雪茄。”
“你很幸运有个父亲。”狄南轻声说。
“你没有吗?”
“我不知道。”
“母亲呢?”
“她死了。”
“噢!”莉丝更感到心疼,“你独立多久了?”
“从我有记忆以来……”他改变腔调,不耐烦地说,“你要不要看看我的脚,赶快把疗伤的事搞完,我还得去探前面的路。”
她不得不松开他的手放他坐起来,有好一会儿他们四目相接,定定地互望着,她永远也不想将眼睛挪开,但他打破他们的凝视。
“我在监狱里还安全一点。”他嘀咕着抱怨,“看看我的脚吧!那可以使你忙一会儿。”
她叹口气,不舍地将视线转移开他的脸。他的脚起了水泡之后又破掉,继续磨得皮破血流。她啧啧两声,怜惜地摇摇头抬起他的脚擦药,“穿新靴子又不穿袜子,你不知道穿新鞋会磨脚吗?”
“我昨天晚上丢了我的舞鞋。”他调侃道。
莉丝笑出声,“我得帮你绑上绷带,再向皮斯特先生要一双袜子。”
“不,”狄南立即驳斥,“我不接受施舍。”
她瞪他一眼,但他的意志比她还坚强,她只好叹气,“好吧!好吧!不施舍,不过我们到下一个镇上时就要帮你买袜子。我父亲有付钱给你吗?”
“有。”他脸色缓和下来,看着她为他上绷带。
莉丝心疼地看到他脚踝的地方和手腕一样磨破了皮,“脚链吗?”
他抿抿嘴,有嗔怪她何必明知故问的表情,“你为什么想揭发蓝尼的事?”
“人们已经够恨印地安人了,这次他们没有杀垦荒者,是蓝尼派人杀的,不该把罪过也加到印地安人身上,这样对印地安人是不公平的。”
“即使这会使一个你认识的白人身败名裂?”
“那是他咎由自取,我要替那些垦民的冤魂出气。”
狄南摇摇头,“没看过像你这么好管闲事的女人,像你这种女人应该守在家里养孩子。”
“像我这种女人,你是什么意思?”她不服气地杏眼圆睁,握着他足踝的手不由得用力了些。
“嘿!你的小指甲很尖。”
“对不起。”她喃喃地低下头,随即又抬起头,“我从来没有恋爱过,你呢?”
他耸耸肩,“有几次,我恋爱过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僵了一下,“当然没有关系,我每碰到一个人都会问他这个问题。”
“莉丝小姐,我不是你要的典型,我是个专门惹是生非的流浪汉。你已经看到一个例证了,依尔莎就受不了看到我活着。”
莉丝挂上了解的微笑,“是不是因为你不理她?”
狄南躺到地上头枕在交叠的的手掌上,“一个男人不可能坐了两年牢后不理会像依尔莎那种女人。”
她把他脚上的绷带绑好,不自觉地嘟起嘴,“如果你喜欢她那种类型的女人,那是你的事,我只是怀疑当你看到她拿下束腰时观感会不会改变。”
狄南感到很有趣似地瞟她,连眼睛都在笑,“她太胖了?”
“她的腰至少有廿七寸,我承认她的上围的确可观,不过几年后等她超过廿五岁胸部就会下垂……。”她咬住舌头,暗骂自己真不像个淑女,“穿上你的靴子吧,祝你一、两天后能找到一个胖女人为你换绷带,既然你不喜欢我这种瘦女人。”
她要站起来,但他抓住她手臂,迷人地对她微笑,她低着头无视他微笑的魅力,气得胸口痛。他尽避去爱胖女人好了,她一点都不在乎,他不懂得欣赏她是他的损失。
他一指托起她的下巴微笑,“你的胸部就不会下垂吗?你几岁了?你不以为我喜欢老是跟在我屁股后面转,爱问一大堆问题的瘦女人吗?”
“我不知道。”她低声呢喃,像个迷失了的小女孩般无助地望着他,希望他能喜欢她足她此刻最大最大的愿望。
“我喜欢金发、苗条、漂亮的娇小女人。”他梦呓似地轻声说。
莉丝凝神注视他,不知不觉的眼中闪山泪光,他慢慢低下头,她确定这次他真的就要吻她了,闭上眼睛微启唇瓣切切期盼。
“见鬼!我在干什么?”他说着推她,使她跌坐到地上,“滚开,你听到没有?别再靠近我。”他大声吼叫,“你说对了,我不喜欢你这尖型的女人,我最讨厌老是缠着我的处女护士,回到营地去,永远别再接近我!”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坏脾气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带着受伤的自尊心跑回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