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震海平静地讲述着过往，跟以往的蛮横霸道相比，今日的龙震海较之以往似是老了许多。
终于有了老人姿态。
李怀安一边听，一边思量，不知龙震海现在是个什么态度？
但在了解龙震海的态度之前，李怀安的心里藏着一个更大的疑问。
而这个疑问像一根刺一直卡在李怀安的喉咙，咽不下去，十分难受。
“那天决斗，应该是有第三人从后偷袭，一招砍掉了老陈的头颅。不知道龙掌门看到了多少？”
李怀安这么一说，龙震海也跟着露出了惊骇之色，沉吟了许久才点了点头：“的确是有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那位老前辈似乎没有防备，就这么一招便将他的头颅砍下。事情发生得太快，我也只看到了一个人影，至于其他更多细节，估计没人会知道。”
“……”
龙震海不像是在撒谎，李怀安陷入了沉思。
难道说那天的刺客队伍中也藏着一位宗师级高手？
这样似乎也解释不通，如果真的是刺客，为何对方杀了老陈之后就消失了？难道不应该继续追杀自己？
“不用想了。”龙震海忽然打断道，“这个世界有自己的规则，那位前辈出手已经违背了规则，所以出现任何事情都不意外。”
李怀安愣了一下，看着对方。
龙震海继续说：“以前老夫也一直认为宗师不得干预俗世是一句玩笑话，亲眼见证了这一切之后才明白世间规则的重要性。我想，那时若非我分心导致功力大减，不是被那位前辈一击重创，可能那道人影就是冲着我来了。”
“你的意思是老陈违背了宗师不得干预世俗的话，所以才会遭到攻击，所以才会被杀死？”
龙震海点了点头：“如果不是有某种神秘势力的压制，这句话早就成为了一个摆设，试问天下宗师是不想遨游于人世，凌驾于皇权之上？何苦要受到一条无端端的规则束缚？”
龙震海的解释有些玄乎，李怀安不太相信。
如果真是某些组织在操控世界的规则，那他们怎么可能事先知道哪里会有宗师破坏规则呢？
之前那么多次宗师出手，唯独就是这一次老陈遭殃。
尽管李怀安不太相信，但看龙震海的表情不似说谎，估计他真是如此认为的吧。
说话间，龙盈端着热水回来，放在了桌上。
水杯之中倒映着月影，又在夜风中荡漾开，气氛十分安静。
见李怀安久久不说话，龙震海招呼一声让龙盈先离开。
龙盈离开后，李怀安才转移了话题问道：“龙掌门，现在你都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何一直没有动静？是另有打算吗？”
“动静？需要什么动静？”龙震海喝了口水，反问。“难道是要揭发太子的身份？请问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
“……”李怀安沉默。
龙震海继续：“我跟太子之间的确存在一些矛盾，但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亦没有永远的敌人。如果有可能，我还是希望跟太子有些合作。”
“合作？”
“一年前龙盈便说过，我龙震海想要当新唐国师，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即便到了现在，我的目的还是没有动摇。然而，只有跟太子合作，老夫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这就是老夫没有告发太子的主要原因。我希望太子能重新认真地考虑一下。”
“就目前局面来讲，我似乎没有理由拒绝。”李怀安认真说，“只要我能顺利当上皇帝，一个国师，我还是能承诺的。可现在依照龙掌门的能力，好似也没法提供太多帮助了吧？”
现在的龙震海跟一年前相比相差太多，没有了古剑门的数千弟子，身受重伤也么有了宗师的光环，见证了世界的规则后，就算痊愈了再要他出手，估计也不容易。
所以从价值来讲，也一定差了不少。
龙震海笑了笑说：“这一年，老夫也经历了不少。多少明白了些当初太子不跟我合作的原因。”
“哦？什么原因，说来听听？”李怀安现在是一脸好奇。
“太子身边之人若实力过于强劲，时刻对太子本身都产生了威胁，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成为合作伙伴？而现在，太子身边能人异士也逐渐多了起来，太子的势力正在一天天壮大。太子现在的底气根本不会在乎一个两个宗师，故而现在就是最好的合作时机。”
这个龙震海，功夫没有进展多少，人情世故倒是精通了不少。
他这么说，还真说到了症结处。
正因为现在的李怀安已对宗师不太放在心上，所以才能如此平稳地跟龙震海对话。
要说合作，李怀安一点儿都不慌，哪怕是龙震海突然反叛，他也不怕。
于是李怀安伸出了手：“希望龙掌门跟本太子能如此长久和睦相处下去。”
龙震海很满意，虽然对李怀安的握手礼有些不习惯，但还是伸手过去握了握。
见证了老陈被杀，又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龙震海的感触颇多，改变也很多。
曾经追求武道至极，妄图超越规则，凌驾于一切之上。
遇到老陈后，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况且似老陈那么功力精深的老前辈也会在规则之下被人一招砍头。
龙震海深切地意识到想要在武道上有所突破太难了，可能终其一生也无法碰到门槛。
还不如转头在俗世之中掌控权力，成为国师，要比成为宗师简单太多。
“太子殿下，既然你我确定合作，那在下自然要展现一下自己的诚意。你不是一直在寻找李二吗？他现在就藏在皇宫之中被皇帝保护着，我可以找个理由把他引出来，到时候让太子殿下跟他单独见面，您看如何？”
龙震海这话来得有些突然。
李怀安惊得都站了起来：“此话当真？你能找来李二？”
“实不相瞒，老夫与李二关系还算密切，当初古剑门广招门徒也是受到了李二的资助，否则一个江湖门派如何支撑数千人的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