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刺头小子!
现场众人都是暗暗惊叹,瞧那人年纪也不大,胆子居然这么肥!
先前还平平稳稳地坐着,没有任何突兀表现。
偏偏就在太子出现的时候,闹这么一出,不是摆明了给太子作对吗?
在东宫宴席上,太子当如何表现?
太子殿下在长安有凶名,亦有贤名,这些年轻公子哥们大多从传言中听闻太子殿下的种种事迹,太子殿下究竟是怎样的人,现在才是真正见证的时刻。
“敢如此拆台,就算是贤名在外的秦王殿下在场,也怕是难以压制的吧?”
“我看那人是走不出东宫了,听说东宫之中有专门审讯犯人的黑牢,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现,那小子要是被抓,指定是惨了。”
“那人都快走出客厅了,太子殿下竟然没有一点儿反应?难道真放任其离开?”
场中众人小声议论着,眼看着说着之人就要离开,李怀安身形一动,两步走到了客厅门口,挡住了那人的去路。
众人一惊,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那挑事的青年亦有几分胆怯,声音微微发颤:“殿下……殿下是不肯放我离开?”
“哈哈……”李怀安大声一笑,显得十分轻松,“本太子宴请诸位,岂能拦住客人不让走?”
“既如此,还请太子让个道出来。”
“本太子并无他意,不过是不知道公子名讳。”
青年有些犹豫,暗道暴露姓名会不会给家族惹来麻烦?转念又一想,若太子真要调查,自己想隐瞒也瞒不住,于是把心一横:“小人刘希文。”
“刘希文,是长安西南岭南县的望族刘家子弟对吧?”
“正是!”
“刘家传承已有百年,在岭南县也算是根深蒂固,算个名门。但本太子却从未在长安城中听人提到刘家,不知又是为何?”
刘希文比李怀安还小个两三岁,才刚刚成年,站在太子面前虽然紧张,但却对答如流,也算个人才。
刘希文深吸一口气,显得有些尴尬,回答说:“刘家只在小县之中有些名望,在长安城中并不为人所知。”
李怀安继续笑道:“本太子还听闻一件事,说刘希文你来长安之后,曾受到不少从长安名门的排挤。长安城的望族子弟都说你这等小县家族根本不算士族,与一般寒门并无二致,可有此事啊?”
刘希文眼皮跳了跳,先前还只稍显尴尬,听了李怀安的话之后,尴尬之色逐渐转为忧虑,眉头拧作一团,不知如何回答。
席间众人听闻各自偷笑。
刘希文算是岭南县刘家百年不遇的天才后生,刘家对其寄予厚望。刘希文自己也一直把振兴家族作为己任,一心能出人头地,干出一番事业。
可惜虽是世家子弟,只是家族势力过于微末了,想要在新唐谋求个职位,或者打出名声,少不得要更大家族的帮衬。
今日那么多大家族的子弟都没有当着太子的面惹事,偏偏就是刘希文站了出来,只是听从一些小人挑唆。
如果不能在东宫宴席中搞事,便能得到大家族的重视,所以才铤而走险,跟太子作对。
但尽管如此,刘希文始终是得不到重视的,场中少数几个长安名门家族的子弟根本就没把刘希文放在眼中。
刘希文刚来长安城时,其待遇跟寻常寒门子弟相差无几,常常被士族子弟欺负。
寒门子弟被欺负了,一群寒门还能抱团反击。
刘希文作为士族子弟,不能跟寒门为伍,又被士族团体排斥,属于被孤立的个人。
这些时日在长安过得可不舒坦。
这是刘希文的伤疤,听到周围的偷笑声后,刘希文不敢抬头,只是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李怀安让现场的嘲笑声持续了一会儿,方才开口笑道:“你不与寒门为伍,又不被长安士族接纳,看你年纪轻轻就要被这世道孤立。你纵有千般才学,也是得不到施展的。本太子今日宴请的都是将来能在新唐一展才华的后辈,以你的品行,将来也难有成就,早先离去是请对的。”
说完,李怀安让开了一条道,让刘希文离开。
席间寒门子弟早就憋了一口气,这时便吆喝起来:“赶紧滚吧,以为自己是谁?”
“就是!你不愿与我等为伍,我等也不想与你一般见识。”
“这人就是挑拨离间的!”张姚混在席间起身喊道,“此人拘谨叵测,想要挑拨寒门和士族之间的关系。这人根本算不上士族,真正的士族子弟胸襟广阔,海纳百川,无论是谁,都能把酒言欢,畅谈天下。”
张姚这话一下拔高了士族的逼格,周围士族子弟听了连连点头。
刘希文见此情形,已没脸留在宴席,低头默默离开。
一开始刘希文还有担心,不知自己惹事之后能否安全走出东宫。
等到他到了东宫门口,才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雨幕依旧,东宫门前停了一排马车,都是世家子弟的待遇。
他也是世家子弟,可待遇却天差地别,细细一想,倒也跟寒门无甚区别。
“刘兄,你不在席间喝酒,这么快出来是何意啊?”
突然,一个声音从刘希文身侧传来。
杜白捧着自己的酒葫芦,使劲儿地晃了晃,嬉皮笑脸地走来说:“正好,刘兄再去东宫打一壶酒来,听说东宫今日的酒水管够。”
刘希文一脸苦涩,对着杜白一拱手,什么也不想说。
杜白是个醉鬼,自刘希文认识他起,便没有见他清醒过。
可正是这样的醉鬼,却是唯一一个在酒楼为自己出头的人。
之前在酒楼都说是杜白因为喝酒跟人起了冲突,刘希文很清楚,杜白兄是见自己被欺负,故意去找茬才惹了祸事。
杜白见刘希文不说话,悻悻将酒壶栓在了腰间,然后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