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涵心中存疑,不觉间已经到了田间地头。
此地只是云州城外万顷良田的冰山一角。
田间还有百姓和士兵在一起耕作,马上就要开春了,军民在为春种做准备。
远处是巫山山脉,藏在云雾之中,隐约可见白雪皑皑。
巫山之下,田地一望无际,所见是一马平川,但在李怀安心中却是波澜壮阔。
这是新唐的天下,这是自己的天下啊。
以前李怀安从未有过如此真切的感受,可看到这一望无际的山野时,方才有一种尽在自己掌握的感觉。
自己是太子,未来是皇帝,眼下是自己的江山!
为了自己的江山,岂能不好好守护,岂能为他人所染?
百姓是自己的百姓,军士是自己的军士,一切都是自己的。
李怀安是个纨绔,喜欢当个纨绔,但在江山社稷面前,李怀安想要真正地做点儿什么了。
此刻,李怀安有些感慨,让队伍停下,自己下马到了田间。
胡涵喊了一声:“太子殿下,您要做什么?”
李怀安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到了一个农妇面前,跟对方认真地谈论起来。
李怀安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是说些家长里短,问问家里几口人,存粮有多少,官兵收粮比例是多少,有没有被官兵欺负,还有孩子丈夫什么的。
现在是冬末,天气依旧寒冷,这里又是云州城,虽然不如楚国天寒地冻,但气温也就几度。
李怀安脚下是水田,冰凉刺骨。
然而太子之尊竟然没有丝毫排斥和不适。
胡涵皱了皱眉,不屑地笑了一声:“装模作样。”
的确,所有士兵都觉得太子是在装模作样。
刚来军中,作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给士兵们做出表率罢了。
跟随来几十个士兵很懂官场那一套,也都配合地露出感动的表情,当太子目光扫过的时候,还会小声地夸赞几句。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士兵们隐隐有些不耐烦。
太子装腔作势差不多就行了,怎么还真在田里赖着不走?
李怀安了解了很多人,探了许多人的口风,居然没有发现任何士兵欺压百姓的事情。
当然,兵痞那种欺压不算,田间百姓都说胡涵胡将军治军严格,只要发现军民纠纷,一般都会主持公道。
只是兵痞太多,屡禁不止,是没有办法。
但军方定下了规矩,军民合作按比例分粮,都是按照规矩在办事,百姓没有被军方欺负过。
也就是很小一部分人会抱怨两句军粮收得太多,抽走了七成,要能改一改就好了。
李怀安给田间百姓保证,说朝廷会派厉害的人来带领大家一起种田,收成会变多,就算是保持比例不变,大家也不会饿肚子。
后面也说了杂交水稻的畅想,保证三年内让云州城所有百姓的家里都有吃不完的粮食。
军方不把太子当回事,可云州百姓可是把太子的话当回事。
那可是太子啊!
太子的话基本就等于圣旨了。
太子是不会说大话的,太子所说的一切都会成真。
至少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是这么认为的。
当众人以为太子总该回来的时候,李怀安却又把钱大人叫了过去,一起研究田间土质,还有水渠方向,还有更远的田地规划。
两个人嘀嘀咕咕半天,也不知说的什么。
这时候,胡涵注意到周围士兵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
将士们看着田里的太子,眼神中不知什么时候起,多了肃然起敬的感觉。
胡涵眉头紧皱,他也有些看不透了。
如果真的只是装模作样,这也太久了。
太子不该是养尊处优的金枝玉叶吗?
怎么可能下田地跟田间百姓打成一片?
又怎么可能研究起田地、水稻来?
看他认真的样子,绝不是玩玩闹闹,专注的模样几乎到了忘我境界。
此刻,再想钱大人所说的未来畅想,胡涵有些茫然:“难道一切可以成真?”
“走,继续往前。”
不知何时,李怀安回到队伍前简单都说了一句。
胡涵愣了一下,哦了一声。
但李怀安又说:“别骑马了,步行过去,看得清楚些。”
胡涵不明所以,但李怀安已经率先走了,钱大人紧跟其后。
这时候的太子,简单的话语之中带着毋庸置疑的味道。
就算是胡涵,也生不出半点儿质疑的心思,很自然地下马,招呼队伍跟在了李怀安身后。
本以为今天只是简单的游览一下云州万顷良田的样子,没想到太子一直走到黄昏,走到巫山脚下才算完。
每一处田地,李怀安就会带着钱大人一起去研究半天,了解当地的作物,分析土壤。
最后到了巫山脚下,太子更是指着绵延千里的巫山山脉说山上也能利用,还说了梯田的设计。
夜深了,李怀安上马告诉所有人回营。
一群士兵长舒一口气,太子不觉得累,他们这些士兵都快累死了。
夜路难行,只有点点星月作伴,田野之中寂静无声。
胡涵有些失神,身后突然出来了副将的声音:“将军,我们何时动手?”
胡涵一惊,这一路他竟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
一瞬间,胡涵紧张起来,李怀安走在前头,后背露在外面,没有一点儿防备。
借着月光,胡涵能清楚地看到太子身上一身污泥,骑在马上,鞋子都不知道去了哪儿……
这般狼狈,还能称得上是太子?
“将军,将军……”
见胡涵久久不语,副将再次出声提醒。
胡涵眉头紧皱,一咬牙,压着声音说:“先别急,容以后再说。”
话音刚落,李怀安停马回头,冷笑一声问道:“胡将军,今日本太子看了所谓的万顷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