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僧人在行动

倭国,近江。

摩诃寺。

“阿弥陀佛,师弟,承让了。”

大唐送来的僧人法难辩得方丈无缘哑口无言。

倭国的佛学本就是中原的弟子辈,偏偏玄奘带回的经典又或多或少壮大了僧人们的知识库,即便法难的佛学在大唐仅仅算是平庸,也远远超过了无缘。

就像衡水中学吊车尾的学生跑去碾压诸多县市的高中生一样,就问你气不气!

偏偏地,大唐还堂而皇之地冠以“支援倭国佛家事业”的名义,把这些僧人往倭国塞,就像衡水中学的学生回户籍所在地高考一样,纯粹欺负人!

偏偏地,倭国还没胆量拒绝大唐塞僧尼的举动。

法难这个和尚吧,佛学一般,拳脚略通,脾气却不小,胃口也同样不小。

在摩诃寺公然辩经,法难可是事先提过要求的,要是无缘辩不过他,那他就要鸠占鹊巢了。

很蛮横无礼。

但眼下的法难要的是生存!

有甚么过分的,阿弥陀佛,佛祖会原谅的。

不信你看看佛陀的像,是不是在微笑?

法难举着禅杖,大摇大摆地走上方丈席位入座。

无缘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当真是欺人太甚啊!

无缘能当乌龟,咽下这口气,他的师兄弟、徒子徒孙可咽不下这口气。

敲木鱼的拿起槌,诵经文的捏拳头,缓缓起身,向法难逼去。

凭着多年哄香火钱的功底,法难面上带着镇定的笑容,心里其实慌得要命。

阿弥陀佛,贫僧是不是要上西天侍候佛祖了?

摩诃寺大门洞开,一队队官兵蜂拥而入,浑身的煞气与摩诃寺格格不入。

近江城主山崎翔平迈着方步进来,看到法难那平静的面孔,心底悄悄赞了一声。

高僧就是高僧,面对近百号蠢蠢欲动的僧人面不改色。

“摩诃寺是想灭寺吗?”

山崎翔平冷冷地看着那些在爆发边缘的僧众。

摩诃寺僧众瞬间情绪稳定了。

入,让你面对军队的刀枪,你的情绪也会稳定。

或者,死后情绪稳定。

无缘苦笑一声:“都坐下!城主有何指示?”

山崎翔平翻了个白眼:“一边去!你现在又不是方丈了!”

现实得扎心了。

山崎翔平对着法难拱手:“恭喜法难方丈。只要近江城还有官府在,摩诃寺的方丈之位就不会变更。”

“如果这帮光头不识相,本城主会送他们去侍候地藏菩萨。”

自无缘之下的僧众齐齐打了个寒战。

虽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但山崎翔平你是不是太狠了点?

山崎翔平狠狠地在心头咒骂,你们这些秃驴,真以为本城主愿意袒护唐朝来的和尚啊!

这哪是唐朝来的和尚啊,这是唐朝送来的瓷器,等着碰瓷的!

虽然大家都知道早晚会出纰漏,但谁都希望纰漏出现在别人身上。

……

大唐往朝鲜半岛大量输送僧尼。

新罗府、百济府好说,不管下头人愿不愿意,这里终究是大唐之地,背后有官府撑着,只是初期艰难一点,后面么……

新罗府、百济府本就是佛学昌盛之地,放几百个僧尼也轻轻松松的,没甚么花活。

高句丽那边可恶心坏了。

大唐是什么意思?

别忘了大唐、高句丽是对头!

你大唐公然往高句丽塞僧尼,几个意思?

问题是高句丽现在有拒绝大唐塞人的勇气么?即便是梁静茹在也不行啊!

冬比忽城,即后世的开城。

大唐来的空戒和尚带着几名同伴,在城外伐木、建寺。

即便是建一个小型的寺庙,对于空戒他们来说依然是个庞大的工程。

伐木、拖木头。

粗糙的绳子勒得空戒的肩头皮都破了,淡淡的血水慢慢浸红了这一段绳头。

这样的苦,不是一般的人能撑得下来。

尤其是从大唐舒适的庙宇中出来的僧众。

空戒和尚佛学只是半瓶子醋,但向佛之心,即便在整个大唐也是前列。

如果向佛之心不够虔诚,早特娘还俗了,用得着跑高句丽来受罪吗?

还有,谁告诉你学渣就不能爱学习了?

玄奘去天竺之前,在空戒和尚面前只是个有前途的后辈晚生,可去了天竺镀金回来,空戒和尚得规规矩矩地称他一声“玄奘法师”。

空戒和尚时运不济,却也发了狠。

玄奘不是去天竺镀金么?

老衲把高句丽当成一场镀金之旅,就问你成不成!

空戒和尚赌这一口气,倒让平日只是围观的高句丽人莫名地感动了。

“帮他!”

“高句丽就没有那么虔诚的僧人!”

高句丽的同行哽咽躺枪。

空戒拖着木头,骤然感觉轻快了许多。

回头一看,几名高句丽人默不作声地在后方推着木头。

“阿弥陀佛,老衲空戒谢过各位施主。”

冬比忽城空戒寺很快建成了,虽然有些简陋,却香火极盛。

……

吐蕃。

则拉岗、觉木岗、匹播城……

大唐送来的僧人在行动。

不用担心言语问题,僧人多数会用梵语念经,通译能力绝对比后世苦于鹰语四六级的大学僧强悍。

匹播城与逻些城中间,一座简易的寺庙拔地而起,寺名桑野寺。

觉能禅师阻止了同伴冒进的念头。

现在的桑野寺,聚集了过百名僧人。

“觉能禅师,为甚不再往逻些城进军?”

有僧人表示不满。

“阿弥陀佛,不可贪功冒进。吐蕃乃是苯教的固有势力范围,能深入到桑野寺,已经是苯教在吐蕃朝廷的压力下,迫不得已的退让了。再前进,争斗、流血必不可免,而现在桑野寺连信众都没有,没有支持,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势无胜算。”

年轻的僧人还有些不满,稍微有点阅历的僧人却已经明白觉能禅师的良苦用心。

真以为顺风顺水的,大唐为甚会给僧人配上戒刀?

但是,要扎根桑野寺,好难啊!

胸闷气短是家常便饭,吃不惯青稞饭还属正常,昼夜温差大也还行,可四周牧民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对劲啊!

对苯教,因为地域隔绝,中原僧众知之甚少,偏偏还在不了解的前提下一头撞进对方的老巢。

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