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的手段素来狠辣,这一点陈秋明是放心的。
另外为示信任与器重,这回陈秋明并未再让人暗中监视林向晚的动作,还?将以前那些人都撤了去。
林向晚暗喜,一面假意?恭维陈秋明,一面偷偷将陈弋茹转入将军府。
不久后,便有人发现,废太女从下狱不到三日,就?仿佛消失在这世?间一般,杳无音信。
而当今陛下陈芮,此时此刻正忙着宠爱她看中的新人——许如良,自然也无暇顾及自己那个?谋逆的女儿?是个?什么境况。
倒是将军府,骤然热闹起来。
陈弋茹着了身浅色梨花绒的春衫,坐在自己新收拾好的院子里看书。
此东院修得颇为风雅,春风一拂,就?落下满树的花香。
这几日她左右闲着,把之前耽搁下来的琴棋书画又捡起来试了个?遍。
一日午间,林煜正睡着,忽有一阵柔箫声入梦,渐渐转醒时,朦胧发现那箫声竟还?在。
谢容就?挨在榻上小憩着,听见动静道:“公子,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乐声。”林煜竖起耳朵一听,那箫声愈发清晰,竟不像是错觉了。
“好奇怪,我这东院,何时有下人会吹箫了。”林煜提起些兴致,抬脚往乐声的源头寻去。
梢头开着雪白的花,应是快谢了,簌簌落着,树下的石桌旁便坐着一个?身姿挺秀的女子。
林煜顿了顿,下意?识想往回退开,心惊他这东院何时闯入了不知名?的女子。
可他退了两步,又觉得此人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正在此时,陈弋茹听见了那轻缓摩擦的脚步声,蓦然停了曲子,回头一看,面上也现出同样的恍惚来。
“你是林卿的哥哥,是吗?”陈弋茹忙背起手来,一本正经地站好,先是抱歉道,“不知你在此处,吵到你了吧。”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雪白的面上还?带着款款的笑意?,如春风般地沐人。
林煜忽然觉得耳尖有些烫,小声道:“倒也没有......只是觉得好听。”
“哦?”陈弋茹近前了两步,用更加亲和的声音道,“这么说,你还?懂些乐理?”
她看着这眉眼?温顺含羞的男子,心中便忍不住生出几分亲近,想起上次自己还?弄哭了他,就?觉得十?分有趣。
“只...只看过一些书,也会弹些曲子。”林煜低着头,觉得院子里的花香好像更浓郁了。
“我这里还?有些茶点,很是可口的,你要是愿意?,就?坐下来尝尝。”陈弋茹道,“我是个?外来人,可能还?要借这里住些时候,这些林卿应该告诉你了罢?”
原来是阿晚安顿过来的,没人告诉他呢。
林煜略一思索,只好点头道:“是,说过了。”
听此,陈弋茹便侧身为林煜让出一条路来,轻声问:“那你想坐下来吃茶么?”
“我......”林煜犹豫着,正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要是应了,孤男寡女同处一处,岂非不妥?这要是不应,人家又是客人。
正纠结着,后面快步又走来一人,上前便道:“公子,怎么去了这么久?”
陈弋茹循声望去,只见来人是个?身量不低的女子,面容清秀,神色略显惶急地看着林煜。
林煜极是温柔地对那女子笑了笑,“遇见一位熟人,是阿晚的友人。”
那女子看了过来,像是才发现她的存在一般,忙礼了一礼。
陈弋茹也回了一礼,下意?识道:“这位是?”
“啊......”林煜抿了抿唇,解释道,“他是我的妻。”
陈弋茹愣住了。
“公子,我们?回去罢,屋里备了解暑的茶点,用一些。”
“好。”林煜点点头,转身对陈弋茹一礼,便随着去了。
陈弋茹呆呆望着林煜离去的身影,喃喃一声:“他竟已成了亲......”
而此时的西院,也并未闲着,正房夫主从春闱回来,一来就?抓了两个?小偷。
百合与玉树吓得浑身发抖,跪在云宸面前却是连身子都支撑不住了。
“说说吧。”云宸悠哉地翻开一页书,美艳清澈的眸子扫了那二人一眼?,“为何偷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百合率先颤声道:“正夫饶命,我...我家实?在穷得揭不开锅了,前日家母来信,家里的米缸不知被谁偷了,生活实?在......艰难得很。”
话音未落,玉树又道:“正夫!我妹妹要娶亲了!家里实?在凑不够聘礼,绝非有意?窃取将军府内财物。”
云宸只管淡淡瞧着他们?,轻声道:“可不论?出于何种?原因,凡偷盗罪,皆要砍手,你二人不知?”
那两人脸色一变,赶紧求情道:“正夫求您饶过我们?罢,我等再也不敢了。”
云宸静静地瞧着他两人,忽然道:“可那日,我听见你们?都站在绿萼那边,替他说话呢。”
“正夫!您才是这后宅之主!绿萼不过是一个?新宠了两天的,哪里比得上您?我等也是糊涂!才会说出那些不中听的话来!正夫您大人有大量,就?放小的一马吧。”
另一人哀哀戚戚,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云宸看得开心,闪了闪眸子道:“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两人一看有戏,忙道:“正夫尽管吩咐!我等定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云宸扬起个?明媚的笑容来,温声道:“你们?可真是好孩子。”
第二日,林向晚自监察司回来已经傍晚,她夜里还?有未尽的差事?,回府只为看看云宸有没有好好吃饭。
然而她一进屋,目光落在云宸左脸那片隆起的红肿上,就?蓦然阴沉下脸色。
“让我看看。”林向晚快步上前用拇指轻轻碰了碰,男人似乎很疼,连连躲闪着。
“谁弄的?”林向晚瞬间火大,“谁打的你?”
云宸眼?角立时滚下一滴泪来,低声辩解道:“没有谁,算了。”
“夜狰!”林向晚怒喝一声,“这就?是你看的人?”
夜狰急忙现身,默然地跪下了准备领罪。
云宸赶紧挡在他身前,道:“是晚间我让夜狰出去的,有人来我这里坐了坐,期间起了些争执,无碍的。”
林向晚听得青筋直跳,极力忍着才没有吼他,“你是正夫!你告诉我谁敢对你不敬?”
云宸见林向晚真是动了怒,又唯唯诺诺了一阵,才低声道:“是百合和玉树......”
林向晚脸色一黑,立马让人将这二人叫了过来。
百合与玉树吓得要死,一进门就?立马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大哭:“妻主饶命啊!我原是想打玉树的,没想到正夫那时过来挡!妻主饶命!我实?在不是故意?的。”
玉树也连声称是,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林向晚一顿,显然没想到事?情是个?这样。
“可正夫已然挨了一巴掌,我岂能轻易放过你二人?”林向晚皱眉道。
两人又是磕头:“我二人愿自请离府!永生不回将军府!只求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林向晚这股火气像撒在棉花上,不仅什么作用都没起,竟是连个?气都不好出。
既然不是故意?的,她又怎再好揪着不放?这二人认错态度这么好,甚至还?自请离府,她连个?旁的惩罚的话都说不出。
云宸在一旁悄悄看着,见林向晚似乎是在迟疑,便温声劝道:“他二人果真不是故意?的,妻主就?如他们?所愿罢。”
林向晚彻底没了声音,张了张口,略有些烦躁地扫了那二人一眼?,摆摆手算是应了,转而对云宸心疼地道:“打疼了罢?晚上可有进些什么?”
云宸垂下眸子,抿了下唇哑声道:“上了药,就?火辣辣的,没有心思吃。”
林向晚一听更心疼了,忙温声哄:“那我晚上今早回府,给你带你喜欢吃的东西来,好不好呀乖乖?”
百合和玉树见鬼般地看着半撒娇半哄人的林向晚,心道没想到在正夫面前她是这样!
“那...好不好吃呀?我又等得晚了。”云宸话音里捎上些许委屈。
“好吃的,好吃的,我必定精心挑选,各种?口味都给你带些。”林向晚伸手想再去碰一碰云宸那边的脸颊,又恐弄疼了男人,手伸到一般又缩回去,转而虚握了下男人的手,才柔声道,“那我去了?”
“嗯。”云宸点点头。
林向晚又嘱咐夜狰看好云宸,才一脸不悦地离开了。
前脚人刚走,百合和玉树腿一软又跪了下来:“正夫!我等都已按照您的吩咐做了!求您绕了我们?罢。”
云宸冷笑一声,露出个?甜笑来,“正是,你等去季管家那儿?领了银钱再走罢。”
此事?从开始到经过再到结尾,夜狰一直在旁边看着,见那二人感激涕零地走了,略有不解道:“主夫与主人眼?下感情和睦,为何要欺瞒于她呢?”
云宸淡淡扫了那二人一眼?,道:“我成日看着这些人在我眼?前晃,实?在是闹心得狠。既然阿晚找不到理由将他们?送走,那我来替她找。我就?是要林向晚只有我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爱你们!求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