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话响在耳畔,并不像是关心,又?似乎是在嘲弄,可林向晚的声音又过于平静,叫人捉摸不透其中的情绪来。
许如良顿了?顿,只是下意识往林向晚怀里缩。
林向晚却站起身,看着那些人,忽道:“今日春闱,我也不?想扫兴,不?如借题发挥,你等与我就此地围猎一场,如何?”
犯事的一干人见林向晚竟有意放过,纷纷应和。
林向晚扫了许如良一眼,道:“把他带下去。”
许如良凝目看着林向晚,还?想再说些什么,然林向晚并未回头。
她只是举起了手中的长弓,笑眼看着十数个锦衣卫,道:“围猎开始了?。”
然后在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时,林向晚的一支箭镞已经穿刺过一人的胸膛,鲜血如注。
那人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看着自己胸口的箭,紧接着倒了?下去。
随后而至的云宸刚好瞧见这一幕。
然后他听见林向晚低笑着道:“怎么?你们不跑吗?”
在一阵死一般的沉寂后,那十几人终于反应过来,林向晚所说的围猎,其中的猎物,就是她们。
林向晚再次举起长弓,反应足够快的几人连忙转身就跑,可这次林向晚上了?三发,箭镞离弦,又?是三人倒地,有一人直接被刺穿头颅,血流满地。
云宸震惊地看着,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林向晚杀人,这种场面并不?似他在书上看到的那般,说什么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他亲眼看到了,才知晓什么叫杀人,林向晚那片蔓延过一阵血腥味,云宸想起自己方才看到的鲜血四溅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反胃。
他紧皱着眉头,极力忍住自己的不?适,然后就看到林向晚这回又?上了?五矢,五人接连倒地。
没有人能够跑的出去。
有些人很快反应过来,跪在地上开始向林向晚磕头乞求:“总司大人,小的知道错了?,求您饶小的一命罢。”
可林向晚充耳未闻,她漠然着一张脸,将冰冷的箭镞穿过那人的喉咙。
云宸站在后面脸色惨白,这简直就是在屠杀!
“妻主!”他忍不?住唤了一声,艰涩道,“你...你疯了吗?”
林向晚回头看着他,催动身下的阿乌来到云宸身前,一个用力将男人揽进自己怀里。
“我疯了么?你好好瞧瞧。”
幸存的锦衣卫见林向晚背身对着她们,赶紧伺机逃命,可林向晚很快就调转马头,她手臂紧揽着云宸,开弓射在一人的腿上。
那人痛得惨叫,跪在地上大喊求饶的话。
林向晚神色平静地夺取着这些人的性命,有跑远了?的,她便催马追上,再一箭穿心。
“啊!!”有人吓得面如土色,听见林向晚的马蹄声腿软得连路都走不?了?,龟缩在原地颤抖着等死。
云宸听见有人道:“母亲,父亲,孩儿不孝......”
他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同情来。
“林向晚!”云宸紧紧抓住林向晚的腕子,“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杀她们?”
林向晚漠然道:“她们早就该死了?,我只是来取我应该取的。”
短短一刻钟,那十六人,只剩下最后一人。
林向晚挣开云宸的手,将她最后一只箭射了?出去,那人絮絮叨叨未说完的话被封在口中,血溅当?场。
林间又立时沉默下来,好像方才的惨叫和讨饶声都是错觉一般。
云宸紧紧盯着那片猩红,抿着唇瓣,他眼尾已经气得发红,身子抖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了??”林向晚目光发寒,“觉得我过分?还?是残忍?”
“我以后还会杀更多人,或许比今日更加残忍,这样,你还?要我么?”林向晚目光渐深,“还?是说,你仅仅是喜欢前世那个?现今这样的我,你不?愿要?”
云宸被抱得很紧,他手臂都被林向晚箍疼了,挣又挣不开,急得眼角都湿了?。
“我要的。”他顿了顿,道,“我当?然要的......”
林向晚便压着他,欺负一般用力亲了亲云宸的眼角,“这话半点也不?违心么?”
她在试探他,看他是不是能接受这一切,在看到他的妻主就是这般草菅人命或心狠手辣时,他会不?会对她产生一丝丝的厌恶。
就像当初......林纾对她的女儿那般。
即便是亲生骨肉,在看到女儿滥杀无辜时,她会毫不犹豫地将女儿抛弃,甚至亲手断送女儿的性命。
即便当?时,林向晚已经解释了?无数次,那些人并非是真的无辜,可没有人信她。
都觉得林向晚是个疯子!得了?癔症!或是被什么脏污的东西附了?身,总之就是坏的,不?好的,活该被丢弃。
所以今日,林向晚是在试探他,看他会不?会也同那些人一样,觉得她疯了,不?可理喻,恐惧或厌恶地将她抛弃。
他的阿晚,原来一直都很没有安全感。
“不?违心的。”云宸尽量缩着身子,他默了?默,甚至那耳朵去蹭了蹭林向晚的鬓角,“你怎么样,我都要你,阿晚。”
林向晚紧紧攥着缰绳的一手都泛着青。
“真的?”她道,“即便是前方等着我的,是无尽的深渊呢?”
“我都要的。”云宸舔了?下唇瓣,主动将唇凑了?过去,他温声道,“纵是深渊,那我就跟妻主一起跳下去。”
一起。
这两个字烫得林向晚心头火热。
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听过有人这样跟她说,说不论如何,都要跟她一起。
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被利益所驱,稍有不?测便对面而立,有时即便骨肉亲情,也难以全付。
林向晚抱着云宸,心头忽然涌上一阵久违的喜悦与安心来。
她调转马头,将男人带着往安生的地方走。
男人还?坐在她怀里一副要哭的模样,她却是立即软下声音来,将脸颊贴在云宸心口,娇声道:“云哥哥你别哭。”
“阿晚再也不?吓你了?。”她一边说,一边亲吻着云宸冰凉的颈侧。
云宸本来难过的表情,此刻又变得微妙起来。
“她们欺负我兄长。”林向晚跟他解释,“我只是讨回来而已。”
云宸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想回去。”
“好。”林向晚抱着他,一手顺带抚摸过云宸的肚子,道,“回去煮蘑菇汤给你,这次的一定更好些。”
云宸点点头,眼角余光瞥向林向晚丝血未染的袍子,心道林向晚方才杀了?好多人,而那些人竟连她的衣角都不曾摸到。
“妻主。”他轻唤。
“我在。”林向晚抬头,又?忍不?住亲他一口,“乖乖饿了吗?”
云宸踢了?踢小腿,“没有,就是想叫叫妻主。”
林向晚将他的小动作收入眼底,知晓这是云宸开心时,才会做的动作,心道这人怎么还?和孩子似的,便道:“我家乖乖以后会不?会照顾孩子?以后宝宝哭了,你也跟着哭吗?”
“我没哭......”云宸脸颊烫了烫,别过脸去,“以后自然就不?哭了。”
林向晚低笑了?两声,总算是揽着男人回了?营帐。
然今日发生这一切,到了陈秋明那里,便又换了另一种说法。
“陈弋茹动了锦衣卫的人?”陈秋明眉头直跳,不?知她这个姐姐为何会动作地这样突然。
而且那名单上死的人,全是蔚王党的。
“你可看清了??真是陈弋茹的人动的手?”
“看清楚了?。”那人瞥了眼角落里缩着的许如良,道,“这位方才也在场。”
“哦?”陈秋明细长的双目盯着许如良,缓声道,“她说得可是真的?”
许如良连连点头,面如土色,俨然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陈秋明一下子攥紧手中的名单,冷声道:“快将林向晚叫来。”
*
子夜,林向晚替云宸拉好被子,男人已经熟睡了。
她换了身不怎显眼的乌衣,潜入陈秋明的王帐中,低声道:“殿下金安。”
“孤好不?容易安插在锦衣卫的十几人被杀了?!你可知?”陈秋明愤然道。
林向晚抬眸道:“我知。”
“你究竟在干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会一声?”陈秋明怒道。
“殿下稍安勿躁,微臣还有一事要进。”林向晚徐声道,“微臣得知,太女手下的人,花高价买了?微臣的布防图。”
陈秋明一顿,道:“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林向晚道,“微臣得到消息,不?出意外,她们明晚便会动手,殿下不?妨不露声色,给她们来个瓮中捉鳖。”
陈秋明愣了愣,竟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林向晚也不?多?给提示,等着陈秋明自己想清楚。
陈弋茹突然动作,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陈秋明细细回想起这几日来她安插在母皇身边的那个太监,说陛下最近总是以各种理由推托喝药,而且身边还?来个新侍奉的人,瞧着脸生。
难道陈弋茹知道她下药给母皇?意欲先她一步夺位?
不?...不?太可能。
以陈弋茹的性格,不?太可能会做这种事。
那唯一的可能便是,陈弋茹和母皇都知道了?此事是她的手笔,欲借此悄悄将她铲除。
那些锦衣卫,就是一个明显的警告!
林向晚看着陈秋明面上惊疑不?定,假意道:“殿下,接下来怎么办?”
“林向晚!”陈秋明颤了?下身子,凝重道,“明晚,带上你的黑骑卫,与孤谋反夺位!”
作者有话要说:给点评论吧!!我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