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危机

夕阳西下,屋内交息声渐沉,林向晚抵着?云宸的额头,看着?男人被顶得?失神?的眸子?,轻声道:“在想什么?”

云宸双手俱被林向晚牢牢按着?,只得?借眼神?回避道:“没有想什么......”

“为什么总是不?告诉我?”林向晚今夜却不?想放过他,伏低身段又缠上去直视着?男人,道,“你什么都不?愿跟我说?,可是怨怪着?我?”

云宸浑身一颤,忙解释道:“我怎会怨怪妻主?,我只是......”

林向晚观他紧皱的眉头,道:“只是什么?”

“不?喜欢别人那样叫你。”云宸咬住唇瓣,顿了顿又道,“妻主?这二字,应该是不?一样的,只能由我来唤才对,他们却皆可以唤......”

原来是为这个。

林向晚勾了勾唇,故意换作一副平静的样子?,随意道:“没什么不?一样的。”

云宸本就说?得?极为小心翼翼,只怕林向晚觉得?他善妒,可林向晚却回驳了他,说?没什么不?一样。

她的声音过于平淡,平淡到甚至有些?漠然。

此时此刻两人又是维持着?这样一副未着?寸缕的模样贴在一起,好不?难堪。

她竟连一句哄他的话都不?愿讲......云宸心中一痛,顿时失了兴致,他双腿还挂在林向晚腰上,此刻却是收回也不?是,继续也不?是,只能闪了闪眸光,几乎快要落下泪来。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林向晚一点也不?明白。也许在她眼里,他就和那些?人一样,只是进门早些?,怀了她的孩子?罢了......

林向晚是骗子?!骗得?他心猿意马,今日还忍不?住唤出?了心悦她那样不?成体统的话。

林向晚心里一定在笑话他。

看着?男人面上神?情逐渐悲痛,竟是连声音都不?出?了,林向晚摇了摇头,搂紧了云宸在他耳边道:“一样的。”

“妻主?是我,将军是我,阿晚是我,林向晚亦是我,不?管你叫什么,怎么叫,那都是我,我都会转身都会回头,都会以一分不?减的爱意去看你,吻你,抚摸你,这其中的重?点并不?是我,而是你!我,不?论是怎样的我,都只要你。”

林向晚的声音温柔又沉甸,一字一句无端透出?无限的安心来,瞬间?填满了云宸心里那点还来不?及撕开的疮口,甚至让他觉得?心口发胀。

他觉得?眼眶酸极了,又不?想当着?林向晚的面哭,只能深深锁着?眉,露出?一个极难过的表情来。

“妻主?......”云宸轻喃,觉得?自己?真是幼稚极了。

“乖乖,不?委屈。”林向晚连忙吻在他唇瓣上,就着?最亲密的姿势抱住男人,轻抚着?他隆起的腹部,“你为何不?试着?信我?我做了那么多,连你几分的信任都得?不?到吗?”

她细瞧着?云宸漂亮又失神?的模样,继而贴在他耳边道:“还是说?,你一开始就没有喜欢过我,毕竟当初是我强求你入的将军府,说?不?定在云哥哥心里,还存着?位别样的女?子?呢。”

“妻主?!”云宸听得?连连皱眉,转身主?动将林向晚殷红的唇瓣含住,他整个胸膛都靠了过来,随着?动作起伏摩擦在林向晚手臂上,分明是认真的眉目却又带着?十足的勾人色彩。

林向晚说?得?对,无论是前?世今生,林向晚都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哪怕今生的开头没有他想象中的顺利,但已远远超过太多。

他不?该再去想前?世,想结果,而该珍惜当下的每刻,尽他所有去好好爱林向晚。

男人孕中本就不?该让妻主?夜夜留宿,这要是传了出?去,别人都会说?他这个正夫做得?不?够端正,失了夫德,可他就是贪心,就是想日日夜夜缠着?林向晚,都恨不?能长在她身上。

林向晚眉心舒展,尽情享受着?云宸主?动的成果,男人主?动的时候居然还有些?笨拙,林向晚稍微摸一摸他,他就敏感得?不?成样子?。

“乖乖,上来。”林向晚接着?亲吻的空隙哑声道。

出?乎意料的,云宸竟未拒绝。

经过这些?时日精心调养,他的身子?已然有些?丰腴之迹象,比起往昔的苍白,现在的肤色才是雪里透红,看着?更为娇艳,仿若一块质地上呈的雪玉,圣洁得?仿佛披着?这满室的华光。

明明秀色可餐,却又让人忍不?住怜惜。

“娇艳......”林向晚轻轻念着?这个词,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细软的手指攀在他腰上,眼睛却看着?云宸那双从不?轻易示弱的凌厉凤眼。

此刻这双眼睛俱被旖旎和温情融化填满,露出?款款的柔情来。

她的乖乖终于找好位置坐了上来,唇缝间?溢出?几声细碎,那粉润的唇瓣扬起一个柔和的弧度来,冲着?她笑......

林向晚好像把什么都忘了,只顾着?盯着?云宸那张艳色绝伦的脸,觉得?人间?极乐也不?过如此。

遮着?风光无限的帷幔纱幕被暖风掀起一角,飘飘荡荡地坠曳着?,春色撩人罢了。

一轮明月当空,天清气朗,寂静的夜里却是有一黑衣女?子?回到京畿蔚王府,消失在“瀚海长天”那几个字前?。

陈秋明神?态慵懒,倚在书房等着?该来之人。

“如何?”

“回禀主?人,今日午时刚过,林向晚就在丞相府消失了约两个多时辰,属下一直细细观察,在其杯中发现了致人昏迷的药物。”

“这样堂而皇之下在杯子?里,林向晚也敢喝?”陈秋明道。

“之前?勾瑞一直在问她是否愿意为陈弋茹做事,但其一直在跟勾瑞兜圈子?,什么也没讲。待她出?来时其余宾客已散,属下观其神?态慵懒茫然,瞧着?应是刚刚睡醒。”

这么说?,难道是勾瑞那老东西逼问不?成,给林向晚下药?那这二人岂非不?欢而散?且看明日早朝这二人如何罢。

陈秋明目光沉沉并不?显色,只是问:“还有别的事吗?”

“属下还看到,林向晚似乎与她的正夫感情很好,前?日也有人传信来,说?主?人送去的那些?人,她还一个都没碰。”

“哦?”这倒叫陈秋明有些?意外。

毕竟在她心里,林向晚并非什么洁身自好之辈,竟何时也变得?这般深情了?

难道她身边那个男人,当真有别样的滋味在?

陈秋明又想起夏时去林府那趟,见到的那个容貌绝色的男人,说?实话,她阅尽无数美人,当时也被其惊艳到,甚至忍不?住上了手。

可后来林向晚示意愿投诚,她不?想与这样好的一个机会失之交臂,便打消了那男人的主?意。

现在想想,竟然觉得?有些?可惜呢......

就算已经被林向晚用过了又怎么样?冲那男人的长相,她忍忍也未尝不?可。

陈秋明勾了勾唇,道:“孤记得?之前?你说?,在黄漠边境时,是那个云宸不?顾安危,千里奔袭而去,还救了林向晚一命,是么?”

暗卫女?子?顿了顿,道:“是。”

陈秋明别有深意地“哦”了一声,双目中突然浮现出?浓浓的兴味来,“好生有情有义的男儿,孤倒是愈发想尝尝他的滋味了。你说?,孤去跟林向晚要这个男人,她会不?会给?”

那暗卫对陈秋明这般不?知所谓的问话已然习惯,只答:“只怕生出?嫌隙,坏了主?人大事。”

“不?急。”陈秋明娇声一笑,“等孤当了太女?,她还能不?给孤么?我倒要看看她舍不?舍得?下这总司之职。”

几日后的早朝,陈秋明在陛下面前?一一列举出?几位贪腐严重?的文官,奏请细查,满朝震惊。

其中的名单牵扯礼兵刑工四部大臣,兼连詹士府府丞一人。

无论真真假假,奏折上写着?这些?人贪污甚巨,随便拉出?一条,都是一天文数字。

詹士府名归皇太女?陈弋茹所管,陈芮盛怒,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就对陈弋茹呵斥道:“你给朕看的好门生!”

陈弋茹面露惶恐,连忙跪下认错,“求母皇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定当彻查!严惩此人!”

“不?必了。”陈秋明却是接过话茬道,“新设的卫所监察司是做什么的?这些?本属卫所职能,不?过儿臣看卫所忙得?连自己?都顾不?上了,母皇,这里面的事,还是交给林向晚来查罢。”

陈芮早就注意到自己?两个女?儿对这个新晋的大臣明争暗夺,此次贪污事宜交由此人来做,最为合适,便道:“总司以为如何?”

林向晚出?列道:“臣愿领命。”

唯剩列中的万华瞧着?林向晚的身影暗惊。

之前?就算阿晚打了胜仗归来,也许是不?曾亲眼所见,她从未觉得?有什么变化,可今日,她忽然觉得?眼前?的林向晚已经变得?完完全全陌生起来,好似与记忆中的半点都不?相同了一般。

“很好。蔚王此次督查有功,若经查实确有罪证,朕必将重?赏蔚王。”

陈秋明道:“儿臣为母皇尽忠罢了,母皇言重?。”

陈芮盯着?林向晚冷静的神?色,缓缓道:“退朝吧,林向晚留下,朕有话与你说?。”

话音一落,竟是引得?朝上太女?和蔚王都将目光转向她。

林向晚只得?应声等候这些?人走出?殿外,待殿上只剩下她与陈芮时,方?才又听那沉重?的声音道:“上前?来。”

莫名其妙。林向晚心道。

今日陈芮为何突然传她问话?难道是她替陈秋明做事的事败露了?

林向晚揣着?满心疑惑,面色平静走近陈芮身前?,抬头对上这大梁天子?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

“陛下。”她恭顺道。

陈芮不?说?话,只是无声地端详了她一阵,才慢慢道:“你在替蔚王做事。”

那是个肯定的陈述句,带着?十足的威压,沉沉地响在林向晚头顶。

林向晚面上波澜不?惊,茫然地看着?陈芮。

陈芮也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阴沉得?比毒蛇还要可怕,无端让林向晚觉得?头皮发麻。前?世就是此人,一道圣旨,她整个林府就被杀得?一个不?留。

好吧,林向晚心里忍不?住想,就算陈芮再如何昏庸无能,天子?该有的威压气量却是一分不?少?的。

就这样过了许久,林向晚后背都开始冒汗,才听陈芮又缓缓道,“亦或是,太女?吗?”

原来方?才那一切只是试探。

林向晚暗松口气,端正道:“微臣只为陛下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