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殿中。
庄严威严的音乐声悠扬回荡。
足利义稙胆颤心惊,带着两名心腹快步进入殿中。
望着高台上那高高在上的大明陛下,足利义稙心中却是充满了惊恐和畏惧。
他害怕!
他担心!
尤其是在得知高丽的事情后,更是惶恐异常。
他不想高丽的事情,在倭国身上重现,也正是因为明白现如今的倭国,根本没有能力阻挡大明的铁蹄,所以这恐惧的心情,也随之变得越发浓郁。
从殿门到高台下的短短距离,足利义稙走的举步维艰,每一步都是心惊胆战,他害怕自己成为第二个燕山君,同时也担心倭国会成为第二个高丽、第二个鞑靼。
为了避免这般情况的发生,他已经极近所有,将此次带来大明的所有东西,全部填到了礼单上面,为的就是能讨得大明皇帝的欢心,让他放下曾经的种种。
足利义稙走到大殿中央,刚刚驻足就直接跪伏于地,身后跟随的两名心腹也是紧随其后。
紧接着。
足利义稙那带着颤音的话语声,开始在大殿之中响起。
“外臣足利义稙参见大明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足利义稙话语说完,重重叩首在地。
砰!
额头与地面的碰撞声,就连大殿之中的鼓乐声都未能压住。
在场文武百官眼见此景,也是神色各异。
自豪!
得意!
还有愕然。
要知道,按着大明礼制。
番邦外臣前来觐见,完全可以用本国礼仪行礼,至于跪拜叩首之仪,也非强迫必须为之。
但即便如此,足利义稙还是选择了使用大明礼仪进行拜见,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无外乎讨得朱厚照的欢心罢了。
龙椅之上。
朱厚照一脸淡漠。
看着卑躬屈膝跪地叩首的足利义稙,面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甚至在其行礼完成之后,朱厚照都没有丝毫的举动,即没有让其平身,也没有对其言语,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
朱厚照不说话,萧敬等奴婢自是也不敢上前,至于百官更是不敢乱发言语。
偌大的大殿之中,仿若静止一般。
若不是那悠扬的鼓乐声还在不断响起,众人都下意识的以为,时间在此刻停滞了一般。
大殿下。
足利义稙颤抖着跪在地上。
额头上的疼痛还依旧隐隐作痛,但和其相比,心中的恐惧却已经盖过了所有。
足利义稙确定,自己刚才的声音足够巨大,而且他也肯定,在自己行礼的时候,朱厚照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而大明陛下之所以在此刻选择了沉默,那肯定是因为对自己心有不满,所以才借着这个机会略施惩戒,足利义稙心知肚明,但是却也无可奈何,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后,足利义稙打开礼单,继续奏禀道:
“禀告大明皇帝陛下,外臣恭贺陛下登基大喜,特献上黄金十万两,白银三十万两,红铜五万斤,千年人参十根,珊瑚一百座,翡翠一百件,珍珠一千颗,珠宝……”
足利义稙战战兢兢,用颤抖的声音高声朗读礼单上的内容。
这礼单上的东西,原本有好多是用来购置大明商品,继而来与待会倭国出售的,可是在大明巨大的威压面前,足利义稙不得不放弃这般打算,继而全部将其变为礼单上的贺礼。
足利义稙心如刀割,每念一句心头都好似在滴血一般。
可即便这样。
足利义稙也没有丝毫后悔。
和倭国的安危相比,这些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能安抚住大明皇帝,让其不要将倭国列为他的第三个目标,那眼下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足利义稙颤声念诵礼单。
龙椅之上的朱厚照不动声色。
唯有大殿之中的满朝文武,在听到这般厚重的礼单后,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贵重!
这礼单实在是太贵重了!
要知道在以前,倭国也不是没有给大明皇帝呈送过礼物。
可哪怕就算是太祖太宗之列,也没有收到倭国似今日这般贵重的礼物啊!
曾经的他们,拿着上百把的倭刀,拿着没有的木屐还有一些漆器,就已经算是礼物了。
黄金白银虽然也有,但是其数量和眼前相比,可谓是微乎其微,根本就是不值一提,所以也正因为如此,当满朝文武听到足利义稙这贵重的贺礼后,满面惊愕不说,心中更是费解。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和一般人看到如此贵重的礼物欣喜万分不同,所有朝臣都在琢磨,倭国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其所图的到底是什么目的。
众人沉思不语。
龙椅之上的朱厚照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虽然他对于倭国的这般举动虽然有些费解,但是这礼物自己却是该收就收。
大不了后续倭国若是提出什么非分请求的话,自己不答应就是,难不成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还敢将礼物要回去不成?
若是真那样的话,到也正好遂了朱厚照的心意。
眼下他正缺少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对倭国动手,他若是真这么做的话,岂不是白白送上门来。
朱厚照神色不变,静静等待着足利义稙的下文。
而与此同时。
殿下跪着的足利义稙在朗读完礼单之后,重新叩首之余,高声说道:
“外臣携倭国上下,恭祝陛下登基大喜,愿陛下青春永驻,万寿无疆,愿大明盛世永固,与天地同休,愿大明与倭国之情谊,青山不改,万古长青!”
“最后外臣再次恭贺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足利义稙话语说完,额头再次重重的磕在地上。
朱厚照闻言,顿时眉心一皱。
没了?
请求呢?
朱厚照皱眉,一脸不悦。
静静的等待了几息过后,眼见足利义稙真的没有后话了,这才有些不轻易的冲着萧敬挥了挥手。
萧敬见状,顺明其意,对着朱厚照躬身一礼后,转身看向殿下,尖声高喝道:
“陛下有旨,倭国使臣平身!”
此言一出。
足利义稙顿时感觉身体一松。
之前一直压在他心头的恐惧,瞬间消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