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勋一脸心虚。
殿下之前身在后方,看不到理所当然。
可自己身在高处,按理说应该看到的,但当时的自己和众将,就顾着关注天空的那个神器了,将盯着鞑靼大营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再加上事实上也确如王勋之前所言一般,那蒙古包上面,除了外面的那层布之外,里面都是牛羊的皮毛,被爆炸点燃的它们,可谓是浓烟滚滚,这般情形之下,王勋又如何看得清楚。
朱厚照皱眉,轻轻点头以示了解。
刚才的情形,确实是如王勋所言一般,无数浓烟四起,王勋说看不清楚,到也变得情有可原起来。
但朱厚照感觉,肯定是有鞑靼兵丁,在爆炸伊始的时候,趁机逃离了出去,且不言爆炸的覆盖范围没有那般巨大,就说在时间上,也足够有些身在外围的鞑靼兵丁,趁乱逃离出去。
如今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逃向何方,又有多少人逃离了出去。
若是少的话,暂时还不用理会。
可若是多的话,大明凭什么放任他们离开!
朱厚照杀气凛然。
一旁躬身站立的王勋,却被殿下这般反应吓得心慌不已。
战战兢兢站立了几息之后,眼见殿下的神色没有缓和的意思,索性直接跪伏于地,颤颤不语。
嗯?
朱厚照见状,神情顿时一愣。
身上的杀气渐渐收敛之余,疑惑的目光,直接落在王勋的身上,问道:
“爱卿你这是何意?”
呃……
王勋满面愕然。
本来胆颤心惊的心情,瞬间变得诧异万分。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刚才那般神情,不是针对自己?
毕竟若是针对自己的话,眼下在自己跪下之后,也不会问出这般话语吧?
王勋后知后觉,已然明白自己之前是误会了殿下,但眼下跪下都已经跪下了,怎么也不能实话实说吧。
所以。
王勋在回过神来之后,抱拳回答道:
“禀告殿下,放任鞑靼外虏逃离,是末将之前考虑不周,但凡吾等早早出城一些时间,也不会出现有外虏逃离的可能。”
“故而,末将请殿下恩准,容末将率领人马,朝着草原深处探查一番,将那些来犯之敌,全部消灭在此!”
王勋信誓旦旦,义正言辞。
可负手站立在其面前的朱厚照,却是摇头苦笑,反问道:
“对方朝着哪个方向逃离了,你都不知道,又如何去追呢?”
“你能肯定对方就是朝着草原逃离吗?吾等能猜到,难道对方逃跑的时候想不到?万一他们没有朝着北方,而是顺着边关一路迂回逃离呢?”
“这样情况下,你即便是追到草原深处,也未必能碰到对方吧。”
朱厚照寥寥几语,瞬间让王勋哑口无言。
就在王勋跪在地上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如何挽救眼前的局面时,一阵奔跑的脚步声,从远处快速传来。
王勋下意识循声望去,入目所见就是一道黑色的身影,正快步朝着殿下这边跑来。
事涉殿下安危,王勋也不敢小心大意,在一阵仔细端详之后,看出来人模样的他,心中也为之一松。
是萧公公!
萧公公当年长期侍奉在先帝旁边。
王勋数次进京参加朝会的时候,都曾经见过。
所以王勋只是在稍稍紧张之后,就辨识出了萧敬。
但与此同时,王勋那原本失落的心情,在看到萧敬的出现后,竟然开始变得期待起来。
东厂是干什么的?
东厂那是主管缉查和打探消息的。
如今萧公公这般火急火燎的赶过来,该不会是查到了什么消息吧?
一想到这接下来的消息,可能和鞑靼有关系后,王勋的心脏,又忍不住开始怦怦乱跳起来。
……
萧敬气喘吁吁。
这次可真是一路狂奔了。
他在刚才,还是在天空之中飘荡。
和一众虎贲军忙着往
萧敬所在的热气球上面,被他带上去了几個目力极好的探子。
几人在那上面,紧紧盯着爆炸开始时的呆傻模样,看着他们四处寻找敌人,看着他们死在一处处的烟火之中。
当然。
这些都是顺势而为。
萧敬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盯紧对方,看他们有没有逃离出去的存在。
结果事实真按着他之前猜想的那般,在爆炸声连绵不绝响了一段时间后,那些处于懵逼和恐惧之中的鞑靼兵丁,终于开始动了逃跑的心思。
而且萧敬在天空之中看得清清楚楚,对方不仅成功逃离出了大营不说,还带走了将近万人的兵马。
如此数目!
如此号召力!
对方最起码也是一个部落首领。
萧敬当时在天空之中,迫切的想将消息告知给地面上的众人。
可是在那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中,仅凭人力的吼叫,又能传出去多远。
无奈之下。
萧敬只得一边观察,一边慢慢降低高度。
但即便这般,还是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萧敬一路狂奔,终于寻到了殿下的所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的同时,冲着朱厚照尖声奏禀道:
“启禀殿下,奴婢在天空中发现有万数鞑靼兵丁,朝着阳和口那边奔去了!”
轰!
此言一出。
王勋顿时呆在了当场。
他不仅仅是因为有鞑靼兵丁逃离出去这一件事情,更多的则是因为萧敬那句‘奴婢在天空中’。
嘶!
萧公公都能上天了?
他不是个太监吗?似他这样的都可以上天。
那岂不是说殿下所拿出的那个神器,根本就不挑人?
王勋惊骇不已,瞪大眼睛呆立当场。
而与此同时。
朱厚照在闻听到萧敬的奏禀后,神情变得冷冽之余,寒声说道:
“万数来人!你看清楚了?”
萧敬闻言,磕头答道:
“禀告殿下,奴婢敢用奴婢的人头担保,确定无疑。”
“而且对方一呼百应,依奴婢拙见,对方那领头之人,最起码也是部落首领一级别的,甚至……”
萧敬话语一顿,戛然而止。
后面的猜测,他已经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不过。
负手而立的朱厚照,却听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