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中。
萧敬已然领旨退下。
毕竟接下来他也要随朱厚照亲征。
东厂一大摊子事情需要安排的同时,诸处边关的探子资料也需要提前掌握。
而且更为主要的是,既然已经决定去了,那就要走在前面,趁着殿下的虎贲军还没有到达边关之前,将敌我的情况摸透,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好准备。
至于朱厚照。
在让萧敬退下之后。
一个人负手站立在大殿门前。
虎贲军那边,他已经交代下去了。
此刻想来也正在准备出征的诸般事宜。
至于兵仗局和其他诸处负责后勤的所在,刚才他就已经下过旨意,火药和铅弹等物,也在加班加点的配置。
朱厚照心急如焚。
但是他自己也明白,这般事情光着急也没有用。
且不言那虎贲军是以火器为主,就说这大军一动,若是连后勤辎重还未准备完全的话。
那即便去了大同,也只不过是稍稍增加了一下大明的兵力而已,对于大局而言,根本起不到定乾坤的作用。
而且这和之前南征宁王还不同,且不言之前那一路途径之地,尽皆都为大明国土,后勤辎重完全可以做到边走边征集,那火药火器等物,之前又有大量的存货,所以当时的朱厚照才可以做到当机立断,直接南下。
但眼下的情况已然不同,且不言这一路向北,甚至还有可能深入草原,补给若是无法提前备足的话,那无疑就是在重走当年明英宗的老路。
还有一点就是这虎贲军的火器火药等物,在之前的南征过程中,也基本已经使用殆尽,后续为了招抚那些云贵军伍,更是将大量的火药埋在了赣江西岸。
所以。
眼下要出征。
诸般后勤必须提前准备周全,粮草或许还可以削减,但是这火器和火药,却不能少上分毫。
朱厚照负手而立,迎着寒风静静思量。
在其身旁。
一名小太监颤颤惊惊的走了过来。
手持披风的他,在轻轻将其披在朱厚照身上后,就快速的退到了一旁。
似乎生怕自己这般举动,惹来了朱厚照的不悦一般。
而经此一闹。
朱厚照也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
转头轻轻瞥了一眼肩膀上的披风,轻轻呼出一口浊气之余,冲着身后轻声说道:
“来人,摆驾坤宁宫!”
“奴婢遵旨!”
一应奴婢听到朱厚照的旨意,顿时开始忙碌起来。
朱厚照知道自己这一走,可能又要离去一段时间,父皇已经大行,母后那边,多少也该去告诉一声才是,抱着这般念头的朱厚照,乘坐龙辇开始朝着坤宁宫所在的方向行去。
眼下他所乘坐的龙辇,这还是之前弘治皇上的所用。
按理说朱厚照此刻身为太子殿下,是没有资格使用这般规格的龙辇。
只不过。
先皇已去。
又仅仅只留下他这么一个子嗣。
即便是按眼下来说是有些逾越,可是这又有什么事呢?
难不成还有那个奴婢敢多嘴上前谏言,怒斥朱厚照不可以享用这般规制的龙辇不成?
……
坤宁宫。
一片萧条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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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宫中景色依旧如过往一般。
可是在当朱厚照走进这处宫苑的时候,一股凉意还是忍不住从心头升起。
再加上此刻适逢寒冬,宫苑之中的诸般景象看起来本就有些冷清的缘故,更加深了那种感觉上的凉意。
朱厚照的到来。
让坤宁宫中的一应嬷嬷奴婢手忙脚乱。
而之前朱厚照前来问安之时不同,如今的嬷嬷们再看到他时,已然没了之前的淡然。
知道眼前来人马上就要登临帝位的她们,看向朱厚照的目光越发恭顺之余,一个个更是小心侍奉,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朱厚照自是没有注意这些,龙行虎步的他,几息就走进了厅堂之中,看着刚才偏室走出的张皇后,躬身一礼的同时,轻声说道:
“儿臣参见母后。”
张皇后见到朱厚照到来,似乎也有些意外。
一边快步朝着朱厚照走来,一边勉强挤出了些许的笑颜,道:
“燳儿来了。”
张皇后话音刚落。
人已经走到了朱厚照的近前。
上前一把拉住朱厚照手腕,带着他朝着座位走去的同时,出言问询道:
“前朝无事?”
朱厚照轻轻摇头。
落座之余,轻轻叹息了一口。
张皇后见状。
秀眉开始皱起,轻声问询道:
“怎么?可是遇到了难处?”
张皇后说完这句话语,貌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之余,苦笑说道:
“是不是没有之前当太子时那么自在?”
“那是肯定的,旁的不言,就说你父皇在位之时……”
张皇后话语一顿。
脸色更是不自觉间露出了些许悲戚的模样。
仿若仅仅只是这一句稍有提及的话语,就又让她想到了曾经的过往一般。
不过这般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不只是为了安朱厚照的心,还是说真的已经看开了,继续说道:
“当年先帝在位之时,是何等的忙碌,你这刚刚接管一切,自是多有不适。”
“不过身为帝王,不管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说为了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你都不能再似以前那般了,既然已经当了皇帝,那就要做出一个皇帝的样子来。”
“不为其他,最起码世人在提到你时,不会因你而埋怨先帝,好让他在天之灵,也能得到慰藉。”
张皇后话语说到这里。
眼眶已然开始变得红润起来,泪水更是开始在眼眶之中不停打转。
似乎仅仅只是这么几句提及先帝的话语,又重新勾起她那伤心的往事起来。
朱厚照见状。
自是猜到此刻张皇后心中所想。
心中微微有些自责的同时,上前安抚道:
“母后放心就是,儿臣绝对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张皇后闻听此言。
露出欣慰的表情之余,不着痕迹的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
接着在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强装笑颜看向朱厚照,问询道:
“既然不是因为前朝之事,那燳儿今日前来是为何故啊?难不成仅仅只是想母后了,特意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