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
刘大夏这几天过的,犹如过街老鼠一般。
先是因为当初焚毁海图一事被骂,接着自己坦白了事情原委,将自己没焚毁海图的事情坦而告之。
可是哪想到,如此一来,自己又落下了一个愚弄群臣的评语。
而且更让他惊慌的是,他所藏下来的那些海图,全都丢了。
丢的一干二净,一片一张的海图也未曾留下。
除了自己能证明那些海图确实被自己藏在那里外,其他根本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来证明自己是藏匿海图,而不是焚毁!
刘大夏害怕了,这几天的时间里,五城兵马司、锦衣卫还有大理寺,纷纷派人前来调查,可是均一无所获。
因为此事,刘大夏已经数日未曾到班房办公,兵部的众人似乎也明白刘大夏此时的处境,无人前来扰他。
至于弘治皇上,原本还想借此兴师问罪刘大夏,可到了最后,在朱厚照的劝说之下,此事还是作罢。
朝廷之上,近期的事情,无外乎全部都是以开海造船为主题。
那八百七十万两白银,深深的刺激了满朝的朝臣。
所有人都在不遗余力的搜寻着关于海船和开海的诸般事宜。
有帮忙调查户籍搜寻匠户的,还有帮着搜罗木料的。
更有甚者,开始私下偷偷调查刘大夏,搜寻那些图纸和档案下落。
毕竟这刘大夏不像他人,这可是一个有前科的存在,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如之前那般,为了阻止这出海的进行,而开始不择手段呢。
整个大明朝廷,上下同心,所有人都在为这出海一事,做着努力。
乾清宫中。
内阁刘健和李东阳两人,前来觐见。
“启禀皇上,眼下朝廷明年派船出海,乃是大势所趋,但是沿海诸地,却无合适港口,微臣此来,就是前来请旨,暂且先在沿海诸地之中选择一处,设立港口及修建海船营造之所。”
弘治皇上闻听此言,顿时就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刘健方才所言的这些,从港口到营造海船的船坞,天津卫皆有,可若是朝廷这边同样选择天津卫之后,那太子和他在天津卫的诸般布置,必然也无法保住,时间一长,也必将被朝臣所知。
想到此处的弘治皇上,努力摆出一副平静模样,对着刘健问询道。
“刘爱卿对此,可有何意见?”
刘健听闻弘治皇上问询,转身朝着李东阳看了一眼,见他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后,继续说道。
“微臣和李阁老商议过此事,为此也查阅过太宗之时的资料,在这港口的选择之上,吾等还是认为,暂且先在宁波开港合宜。
宁波一地,在太宗时期就为港口不说,从宁波顺江西上,到达南直隶后直接转走漕运北上,运输便捷,此为首选。”
“至于泉州和广州,纵使目前不设大港,但是微臣建议,在这两地暂且也先布置水师驻扎,击杀海盗清理海路是其一,防止外来海船顺海北上则是其二。”
“至于天津卫……”
刘健话语一停,眉头一皱。
弘治皇上看到刘健这副模样,神情顿时开始变的紧张起来,好在这刘健也只是稍稍停顿,几息之后,刘健就接着说道。
“这天津卫一地,毗邻京师重地,若是单独设港的话,从天津卫上岸之后,长驱直入,直奔京师,所以微臣和李阁老均不建议在此设港。
不仅如此,微臣还希望皇上能下旨迩摩郡诸海船,让其下回归来之时,停驻在宁波港就好,微臣估计,等到明年它再回航之时,那宁波港已然修缮完毕。”..
弘治皇上听到这里,猛然感觉刘健此言,也不无道理。
接着一想到自己和太子在天津卫的暗中施为,弘治皇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当初之所以选择天津卫,就是因为天津卫离京师较近。
可是此刻听到刘健所言,弘治皇上方才想起,这近有近的方便,但也充满了隐忧。
万一就如刘健所言,有人沿海岸北上,从天津卫登陆的话,岂不是真的做到了长驱直入,直奔要害?
想到这里的弘治皇上,顿时愁容满面起来。
更为可笑的是,之前太子申请天津卫增兵,自己还不应允。
眼下这般情况,自己真该考虑一番,想办法弄些兵源,调遣至天津卫了。
大殿之下的刘健,看着龙椅上若有所思的弘治皇上,以为他在考虑自己方才所提的意见,沉吟了片刻之后,轻声问询道:
“皇上,微臣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未考虑周全?”
弘治皇上抬起头,朝着刘健看去,知道刘健误会了自己,不过面上却未露出尴尬的神色,摇了摇头后,缓缓说道:
“爱卿所言,朕也认同,但是既然船厂和港口都设在宁波一地,不知爱卿这木料,打算从何处而来?云贵?东北?安南?还是何处?”
刘健躬身答道:
“目前暂定的是云贵,除了云贵之外就是安南,也就那里还有百年老木,奴儿干都司那边,微臣也打算派人过去看看。”
“可是此等季节,北方天寒地冻,行动多有不便,微臣打算,暂且先在云贵一地搜寻,若是实在找寻不到的话,一方面差人前去安南,另一方面则是待来年春暖花开之际,派人北上,去奴儿干都司那边查探一番,估计那冷冽之地,人迹罕至,没准也能有些巨木。”
弘治皇上一边点头一边庆幸,对方没在一开始就将目光放在奴儿干都司上。
要不然现在派人前往奴儿干都司的话,没准会和萧敬派去搜寻巨木之人撞个正着。
弘治皇上并不怕自己造船的事情被对方察觉,可关键是这个时间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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