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变故

“爹”,眼看着喻开倒下,喻青玲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泪水仿若泉涌,夺眶而出,可那一瞬间,她的脑中却一了尘了,忘了报仇,忘了一切,一种让人虚脱无力的空,时间,也仿佛在那一刻,忽然停止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大笑起来,笑得极疯狂,笑得极响亮,可声音中,却隐含着无尽的忧伤与痛苦,仇恨与愤怒,她身体中的血液,也一瞬间燃烧起来,一个人笑声最大的时候,其实往往是她最痛苦的时候,毕竟笑容是掩盖痛苦最有力的武器。

乌鸦看着惨然大笑的喻青玲,脸上忽然现出一种奇异的阴笑。

喻青玲笑毕,忽地提起长剑,直向胸口插去。

似乎早已料到喻青玲会如此,一见喻青玲出手,乌鸦右手忽然一分一合,一招——“仙人摘桃”,直抓了过去。

喻青玲一把长剑尚不及插进胸口,忽觉眼前一花,‘曲池穴’微微一麻,顿时全身麻弊,再也动弹不得分毫,不由冷笑道:“为何不让我死,为何?”

乌鸦围着喻青玲,阴笑着走了一圈,不住的点头道:“不错,不错,真不错。”

喻青玲愤愤道:“要杀便杀,何必如此,难道堂堂‘火云教’第一杀手,也会心慈手软。”

乌鸦不理喻青玲的激将法,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忽然伸手在其脸上轻轻一拂,阴恻恻的笑道:“想要死,还不容易。”

喻青玲顿时又气又急,无奈身体动弹不得分毫,情急之下,一口唾液直向乌鸦飞去。

乌鸦一时不防,正中脸上,不由脸色一时由红变白,由白变青,“啪”,一声,喻青玲粉嫩的小脸上立时出现五个血红的手指印。

喻青玲重重的挨了一个耳光,心里却反而平静下来,只是一个劲的对着乌鸦笑。

乌鸦怒道:“你笑什么?”

喻青玲故意将眼神移到别处,反而笑得更大声。

“啪”,一声,喻青玲又挨了一个耳光,嘴里慢慢沁出血来,可脸上仍是那种轻蔑的笑容。

乌鸦冷冷道:“你再不说,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喻青玲用冷得几欲结冰的口气道:“有种你就杀了我。”

乌鸦忽然冷冷一笑道:“我不会上你的当,我要把你交给苏大人,让他慢慢折磨你,直到你屈服为止。”

喻青玲冷冷笑道:“随便你。”

乌鸦被气得“嗷”“嗷”直叫,大怒道:“来人,带走。”

门后立刻涌进两名黑衣人,带着喻青玲,闪向门后。

那些家丁一见喻青玲便要被带走,大忿之下,操起短棒便直冲了过来。

乌鸦冷冷一笑,右手一晃,‘残阙剑’已从袖中滑出,脚步一错,已然掠了出去。

那些家丁平常只练过一些粗浅的武功,此时冲上来,全凭一时血气之勇,陡觉一股清风从身旁滑过,接尔胸口一凉,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原本热闹而干净的院子,此时躺着的,却是横七竖八的尸体,热闹的院子,变得死一般沉静,干净的院子,却铺了一层红地毯一般,红得让人胆战心惊。

乌鸦将‘残阙剑’滑入袖中,看了一眼喻学冷道:“那他呢?”

乌鸦扫了一眼如死狗一般睡在地上的喻学冷,冷笑着说了一句:“这种狗,也值得你杀。”

乌鸦心中忽升起一丝不忍,但作为杀手,他也不好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他转头看了一眼背后的房屋,又问了一句:“那它呢?”

乌鸦冷冷道:“烧了。”

熊熊大火,如一条火红的流苏飘浮在空中,伴随着喻家马场昔日的辉煌,灰飞烟灭。

也不知过了多久,喻学冷方才迷迷糊糊的醒来,呆呆的看着,他的心,像一棵老树,正一点点干枯,一点点死去。

忽听那桃花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

喻学冷呆呆的立着,却是置若罔闻。

那人奇道:“你既已听到,为何不理?”

喻学冷冷冷道:“你是何人,与我何干?”

那人‘哼’了一声,怒道:“好狂妄的小子,若我杀了你呢?”

喻学冷忽然大笑道:“死,总比生不如死好吧。”

那人一愣,继而阴恻恻的笑道:“既已家破人亡,那你为何还要苟且偷生?”

喻学冷叹道:“我只是暂且做过未亡人罢了。”

那人‘哦’了一声道:“未亡人,不知你还有何事放不下?”

喻学冷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瞳孔收缩如针,半晌,方才一字一顿道:“仇恨。”

那人冷笑道:“佛以慈悲为怀,四大皆空,你既已如此,就该放弃。”

喻学冷突然一阵狂笑,继而冷冷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万物已无不可杀,又何在乎一个佛呢。”

此话戾气当可谓重到极点,谁知那人听后,却哈哈笑道:“这天下,本就该无为所治,此话甚得我心,甚得我心,你血已将流尽,正适合做我的徒弟,跟我走吧。”

喻学冷一愣,抬头看去,那桃树后正缓缓步出一人,头发花白,弓腰驼背,手里拄着一根龙形拐扎,正一点一点的往前走,最奇的却是她的脸,枯死的皮肤贴在她的脸颊上,可其脸色,却是惨白如纸,亳无半点血色。

喻学冷一愣,万没想到那人竟会长成这般模样,半张着嘴,却如骨鲠在喉,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老妪忽然冷哼一声,龙头拐杖往喻学冷身前一探,继而一挑。

喻学冷顿从地上弹了起来,那老妪左手顺势抓住其衣领,几个起落,已然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崎岖的山路,却透着一种熟悉而令人回味的感觉,高仁再一次走在这条山路的时候,心中顿时百感交集,有苦涩,有甜蜜,有辛酸,更有痛苦,种种往事涌上心头,最多的却是无比的悲伤,但往事已然随风而散,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阔别多年的义母,心中又不免激动起来,她的牙齿是否还健全,她的头发是否全白了,想着想着,高仁不由轻轻的笑了起来,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加快。

跃过山顶,便到樟树林,高仁看着仍然迷雾茫茫的樟树林,,想到此次自己前来报丧,心中又不由感伤起来。

高仁在樟树林外,顿足不前,默默的想着心事,突然樟树林内传来一种强悍无比的力量,一种足可以让天地震动的力量,就连高仁也不敢稍捋其锋,还好他此时‘无痕内力’已有小成,一遇外力,‘无痕内力’便即发动,立时将这股巨大的力量轻轻化去。

高仁心下大惑:“这股力量之巨大,足以抵火山爆发,山崩地裂,不知从何而来?‘万雀山庄’地处高地,并无火山,更不会山崩地裂,这种力量莫非是人所为,难道‘万雀山庄’出事了”。想到此处,高仁不由脸色大变,急急向樟树林中掠去。

漆黑的大木门,依然静静的关着,‘万雀山庄’仍是死一般的沉寂。

高仁心中稍稍一宽,慢慢的走上石梯,但心中却越来越疑惑:“那种无以匹敌的力量,到底从何而来?”

门,越来越近,可高仁的双脚,却仿似灌了铅一般,越走越慢,空气中,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默默的抵抗着他,一种有形有质的压力,正透过门,铺天盖地的涌来,空气中,仿佛有一道道无形的墙,在阻止着他的脚步,越是向前,脚步越慢,心也莫名的紧张起来,身上的汗毛也一根根竖了起来,那几十台石阶,似乎有着一股极大的吸力,紧紧的吸着他的脚,不让他前进。

原本一瞬间便能走到的门口,高仁却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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