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派坐在比他人还高的椅子上,晃动着小短腿。他把一整碗牛肉面吃了不少,不过因为筷子使用不好的原因,掉在桌子上的面条更多。
小舅舅和小舅妈都在厨房里。
他撅起了嘴,又不能靠自己一个人跳到地上。
“真同意留下了?”魏泽骞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明桉问道。
明桉却在逃避着眼神,小声回答道:“你要是再说,我就走了。”
她现在的住处虽然很有可能被杨信逸知晓着,无比危险。
但心里隐隐觉得,就是留在这里,也挺“危险”的。
魏泽骞立刻闭口不言。
锅里的新面条熟了以后,他捞进碗中,然后也没端出去,直接卷起一筷,吹凉了以后,递到明桉嘴边,“张嘴。”
明桉还以为是要先尝面条的咸淡。
她微微低下些头,咬住了那筷面,嚼完咽下以后,魏泽骞又吹凉,给她喂了一筷,就这么周而复始着。
直到餐厅里传来小孩儿的哭声。
魏泽骞把手里差不多喂完了的一碗面条放下,很自然地抽过放在中岛台上的纸巾,给明桉擦了一下嘴角,低声问道:“你吃饱了?”
“吃饱了!”明桉回答着,语气比他这个做小孩舅舅的人都还要着急,“快点出去看看派派呀,他都哭了。”
一到餐厅,入目即是那张狼藉的餐桌,上面有的面条蹭到了派派的手臂,都被他碾黏了。
魏泽骞倒也没责怪,瞥了眼委屈巴巴看着他的小屁孩,单手将他从椅子上抱了下来,教育道:“有困难,不会自己想办法吗,只能哭?”
“这椅子又不高,你可以自己慢慢踩着上面的横杆下来。”
明桉皱了皱眉,有些不太支持这个说法,她也走了过去,说道:“他万一不小心摔了怎么办?”
派派人虽然小,但也是听得懂大人说的话的。
他立刻“叛变”,靠到明桉的身旁,用自己的小手紧紧抓住了明桉的手,仿佛有什么连他最爱、最害怕的舅舅也动不了的靠山一样。
小胸板儿都挺直了。
魏泽骞想笑,又严肃地板着脸,他朝明桉看了一眼,挑着眉说道:“原来——你喜欢这样教育小孩?”
跟他的理念似乎不太一样。
小男孩有什么好怕摔跤的、怕疼的,又不是女儿。
明桉不懂这话的意思。
下一秒,面前的男人就向着她走来,一只手臂圈住了她的腰,呼出的热气都钻入进她的耳朵里,“那怎么办?”
“我好像就对你这一个小孩儿有耐心,或者是——我们未来的女儿。”
明桉脸颊连着耳后根,都是一片深红。
什么就未来的女儿了。
她眼看着就要像一只烧开的水壶似的“炸开”,一低头,对上了派派清澈童真的眼神,马上恢复了不少理智。
抱起派派以后,她就往客厅走,“我们一起去看动画片吧!”
魏泽骞笑了一声,开始收拾起脏兮兮的桌面,把碗拿到厨房以后,他也没闲着,直接清洗了起来。
客厅的电视机声音略微开得有些大。
在明桉用尽所有脑细胞猜对派派想看的“邪恶的独眼蛏子”有可能是动画片《海绵宝宝》里的痞老板后,这小家伙终于安稳了下来,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机。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翻身,去把放在不远处的双肩包拖了过来,从里面拿出两根很大的棒棒糖,给了明桉一根,“小舅妈,泥也吃!”
“谢谢派派。”明桉笑着收下了,这棒棒糖都快要抵她半个巴掌那么大了。
派派重新坐到沙发上看动画片,一边还很用力地拆者糖果包装,他好不容易用牙齿嘶开,正准备美美地舔上一口时。
身后,魏泽骞洗好碗从厨房里走出来,毫不犹豫地抽走那根糖,精准地丢进了垃圾桶中,他沉着声音说道:“大晚上还吃糖,嘶怕你嘴巴里的蛀牙还少?”
明桉想到,她也有一颗蛀牙。
立马把手里的棒棒糖给藏到了沙发上的抱枕后面。
从小打到,她最害怕的人就是牙医了。
光是听到那电钻钻牙齿的声音,都能吓到哭出来。
派派也没反抗,乖乖从了。
魏泽骞先带他上楼去洗澡。
明桉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海绵宝宝。
蓦地,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赵西荞一落地,就听说了今天在宴会上发生的“刁难”,她风风火火地骂道:“一群傻逼,他们不就腰上挂了只死老鼠么,有什么好拽的!”
这发言,都惊到明桉了。
“对不起啊,小桉,让你经历了那种不愉快的事情。”赵西荞叹了口气,“我本来想给你弄一张《夏花之死》的电影展入场票的,但是问了裴总那边,都没办法。”
“这个电影展好像只走内部关系,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去亲眼看看的。”
明桉摇了摇头,语气很温柔:“没关系,我本来就没想过能去看上映,更何况伦敦那么远。”
赵西荞也没再说什么。
突然间,她想到了些什么,又问道:“那你人呢,现在在哪里,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某些素质极低的男导演就像是对圈里的一些小演员那样,想用同样的方式去“潜”女导演。
终究是认为,性别不对等。
明桉支支吾吾地回答着,半天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但是赵西荞却秒懂了,会心一笑,“和他待在一起呢?”
彼此都是成年人了,这月黑风高的夜晚有可能会发生点什么事情,都心知肚明。
赵西荞想着自己不久前看到过的一份资料,沉默片刻,劝道:“明桉,我有些话可能听起来确实不太负责任。”
“但我希望你在爱情里,可以不那么有道德。趁着能享受的时候,尽情去享受,指不定未来会发生什么变故。”
那种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变故。
可当经年岁月后,回过头一看,受伤的人,就只有相爱的彼此而已,周围人毫发无伤。
明桉在沙发上坐了很久,都不知道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
楼梯上突然响起脚步声。
魏泽骞刚给派派洗完澡,身上的衬衫也有些湿。
明桉听到动静声,抬起头,才发现这男人都已经走到了她的身旁,漆黑的眼眸里堆砌着几分戏谑。
他哑声开口道:“下一个该洗澡的小朋友。”
“应该轮到我们桉桉了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