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桉怔了一下,心脏剧烈跳动。
她下意识地就喊了一声:“魏泽骞——”
然后抬起眼一看,刚才的那个小男孩站在不远处,正捂着耳朵、闭着眼睛在数数,大概是这个男人教的,才没有看见如此“暴力”的一面。
魏泽骞感觉耳膜有些阵痛,他神情有些冷峻,紧绷着的下颚线条森然凌厉,睨了明桉一眼后,淡淡说道:“你真会给别人找麻烦。”
他轻轻转动了一下刚才打人的手腕。
明桉眉头紧拧着,反问道:“话说清楚,我找你了吗?”
是他突然自己折回来的才对。
这时,躺在地上眼冒金星的格纹男渐渐恢复了一些知觉,他意识到自己被人揍了以后,脸上的怒火冲天。
“你他妈的谁啊,竟然敢”
话还没有全部说完,格纹男就自己闭嘴了,语气带着丝不可置信,“魏魏总?”
怎么会是这位尊贵的主呢!
他和这个女人又是有什么关系?
圈里向来传他洁身自好,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对陌生人大打出手。
格纹男心中的震惊都盖过了脸上的痛意。
魏泽骞根本没将地上的“蝼蚁”放在眼中,他喉咙口也堵着团气,正好没地方发泄,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后,低头命令道:“爬走。”
“我”格纹男不敢造次,更不敢得罪。
斟酌了几秒钟后,他整个人像是条虫子似的,在走廊地板上开始挪动起来。
等着上厕所的小男孩有些着急了,一边在原地踱着脚,一边问道:“小舅舅,你还没有好吗?”
不过,他是真的很听魏泽骞的话。
魏泽骞不让他睁开眼睛,他就能真的忍住孩童的好奇心,看也不看。
“明桉,别继续在我面前找存在感。”
明桉轻哼了一声,靠着墙壁,纵然视线在一点儿一点儿被黑暗所侵蚀,她也强撑着,虚弱开口道:“你也是。”
“以及,我以后不管要跟谁去开房,都不关你的事情。”
魏泽骞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他再也不想管任何事情,转身就走。
蓦地,背后响起“砰”的一声。
明桉在晕倒前还能够勉强思考的最后一秒里,心想——她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
但是,爷爷一定会特别特别伤心的。
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淡雅的花香,但也遮盖不住原本就有的刺鼻消毒水味。
明桉眼皮动了动,意识挣扎半晌,她才得以缓缓睁开眼睛,满目的白色,她的床边还有一副输液吊水用的架子。
听到动静声,正在记录病情的护士走了过来,用测温枪在明桉的耳边“滴——”了一下,说道:“放心吧,你已经退烧了,不过还是得多喝点热水才行。”
她也不帮忙倒水。
因为,知道那床头柜上的玻璃杯里,水温一定是热的。
刚才那个男人,过一会儿就摸一下杯壁,然后往里面加入着沸水。
明桉脑袋还是很重,自己撑着床,慢慢地坐了起来,披散的长发全部都滑落到她的肩膀上,她皱着眉,“嘶”了一声。
护士又问道:“怎么了?你是要找你的老公吗?他刚才给你交费去了。”
“不是”
明桉尚未回答完,病房门就开了。
魏泽骞拿着手里的几张单据走了进来,目光不自觉落在床上女人正在输着液的手背上,他一言不发,冷淡而漠然。
护士登记完信息就离开了。
“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明桉问道,长时间没喝水,她的声音哑到有些闷厚。
魏泽骞往窗台边上一倚,半讥讽着:“不然你自己晕倒了滚来的医院。”
他就不能好好说话。
明桉深吸了一口,没力气吵架,她尽量好脾气地说道:“谢谢,单据上的是所有费用吗?回头我会一起转给你。”
“不必了。”魏泽骞冷下嗓音,眉眼间堆砌几分晦涩,他淡淡说道:“只要你下次别晕倒在我的面前。”
“你可以选择不管的。”明桉直接回呛。
紧接着,她就察觉到面前这男人用余光扫了他一眼,他唇角似乎突然上扬,玩味说道:“不好意思。”
“我平常连条狗晕了都会管。”
明桉无力再说,她现在只想回家,然后一个人安静地躺着。
魏泽骞瞥过眼,见她一动,那手上的针头都开始回血以后,眼底有些愠怒了起来,他问道:“你现在回去,急着开房?”
“那也比你慢了一步。”明桉一脸波澜不惊。
这话倒是让魏泽骞觉得不爽了起来,他半眯起了眼睛,嗓音有些沙:“什么意思?”
明桉已经穿好了拖鞋,闻言,仰起脸,对着这逆光而站的男人粲然一笑,她说:“你都把人带回家里了,还问什么意思?”
反应过来后,魏泽骞戏谑地挑了挑眉。
他也没解释什么,事实确实如此,他把人带去了那间屋子,只不过明桉现在的表情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你吃醋了?”
“要再跟我当一次炮、友么?”
明桉皱眉之余,这男人已经走到了她身旁,一只手从她的眼睛缓缓向下,抚到了她的嘴唇,他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桉桉,毕竟我们两个在这种事情上,是最合拍的。”
一阵热息钻入进耳朵里,泛着轻痒。
明桉不可抑制地抖动了一下肩膀,眼眸里浮现几分抗拒,“魏泽骞,你滚。”
这男人似乎也厌了。
他叫来护士,眸光垂敛着说道:“你要走就走吧。”
“反正你从来就没有错过。”
护士拔完针,收走了吊水架。
明桉摁着手背上还在出血的地方,嘴唇干裂,还觉得有些冷,她身上的裙子挺薄的,一点儿也抵不过阴晴不定、忽冷又忽热的夜晚。
只要下去以后,她能快点打到出租车。
应该也不会吹到太多冷风,又导致复烧的。
正站起身那一秒,明桉的脸上突然盖下来了一件西装外套,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她将衣服拿下。
看见了魏泽骞眼底的冷峻,他的视线短暂停留于她的身上,开口道:“别没出医院又晕。”
“想试试躺太平间的感觉么?”
明桉沉默片刻,将外套放到了一旁,她起身回答道:“多谢魏总的关心。”
生疏到如同从来不相识的陌生人。
所以,她也不会借用这件外套,省得日后还要还回去,又避免不了除了工作以外的接触。
病房内一片寂静,仿佛时间停止。
魏泽骞也不知道自己在窗户前又站了多久,好像被吸进了那一片漆黑的漩涡里了似的。
大概,真的也就到这里了。
他过了一会儿,准备走出去。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今天晚上正在和研发部的几个朋友一起聚餐的助理,快速走到餐厅外,询问道:“魏总,请问您知道明小姐最近是搬了新家吗?”
“怎么了?”魏泽骞冷声反问,原本是想直接挂断这种和他无关的电话的。
助理及时开口回答道:“因为我刚才听研发部的一个同事说,他昨天和杨信逸一起喝酒,杨信逸好像跟踪找到了明小姐的新住址,还说要带着刀去找明小姐。”
“抱歉,魏总,是我打扰到您”
话音未落,魏泽骞直接狂奔下楼。
连电梯都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