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二合一)

碗中的水轻轻晃荡, 置于床榻的正中央,水面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葭音的一颗心也随着那水面轻摇。

房间很小, 小得根本打不了地铺。一张床, 一对桌椅,就已将整间屋子塞得满满当当。

她平躺在床榻上,刻意往里挤了挤, 娇小的身形几乎要挤进墙缝儿里。

外衫她叠好放在椅子上、发钗首饰放入桌案上的宝箧里,葭音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里衣, 翻了个身,面对着一堵墙。

天色已晚,周遭彻底地暗下来。

只余点点星光穿过窗牖,葭音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看着眼前墙壁上的灰渣子。

身后传来动静。

窸窸窣窣的, 似乎是脱衣声,又似乎不是。镜容没有躺过来, 整间屋子反倒陷入了一阵奇怪的沉寂。她的心怦怦跳动着, 温热的鼻息距墙壁极近。

不知过了多久, 她嗅到一缕檀香。

床边有人坐下来。

他的动作很轻, 很缓, 似乎怕惊扰到她。和煦的檀香登即将她整个人包裹,连同她的那一颗心,熏得柔软不已。

二人皆是无言。

可葭音却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心跳声。

镜容的呼吸很轻, 很均匀。葭音屏住呼吸, 感觉好似一阵温和的风吹过来,柔软的花贴着自己的鼻翼绽放。

床榻很小, 即便是隔着一碗水, 二人离得也极近。

她甚至能感受到, 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温热感。

那道温热感,烧得葭音面颊微红,须臾,她听见镜容低低一声。

“还不睡么?”

葭音红着脸,“我睡不着。”

她半张脸蒙在被子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话刚一说出口,她就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葭音啊葭音,你已经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了,怎么这个时候还害羞成这样。对方是镜容,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都是你不能肖想的人。

和喜欢的人同在一张床上,又如何能睡得着?镜容坐在那里守着她,葭音佯装入睡,贪恋着身侧之人身上的香气。那檀香味道很清淡,却也很暖,让人觉得心中百般宁静。

岁月静好之感,也莫过于此了。

恍恍惚惚到了后半夜,葭音终于有了些困意。

她睡得很轻,几乎是浅眠,忽然间,她听到屋子外头落了雨,淅淅沥沥的雨水将她吵醒。

“圣僧在做什么?”

少女从床上撑起半个身子,这才发现镜容坐在窗户边,一手执书卷,一手用衣袂遮挡住桌案前的灯火。

见状,镜容道:“可是吵到你了?”

“没有,我是被雨水吵醒的。”

这屋子很不隔音。

镜容的袈裟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边,只着了一件灰青色的长袍,暖黄色的灯火映入眼眸,他正在翻阅一本书籍。

葭音小心翼翼地把那碗水推开。

“圣僧为何还不入睡,可是……在为这瘟疫忧心?”

镜容“嗯”了一声,“来时我看见一些病人的症状,与先前所遇的普通瘟疫大有不同。之前我遇见的,都是普通的鼠疫,多发于寒冬腊月,可如今立秋不过十余日。”

正说着,他用手指了指。

葭音也凑上前去。

顺着他的指尖,她看到医书上的一行小字。

“他们患的也不是寒疫,染寒疫之人,双唇泛白,手脚发冷。而我今日路过那妇人时,见其怀中婴孩面色通红,印堂处微微有黑晕。”

少女若有所思,“所以你在找,他们究竟染的是何疫。”

“诚然。”

他点点头,修长的手指又翻动一页,面上专注神色未改。

他来时带了许多有关瘟疫的医书典籍。

厚厚的一沓,堆在房间之角。

葭音便上前,也抽开一把椅子,与镜容面对面坐了下来。

“我与你一起。”

对方抬了抬眸,眼底微微有惊讶色。

“我说过,我会与圣僧一起携手,替泉村渡过这场浩劫。圣僧既未合眼,我也不应当休息。”

正说着,她也翻开一本医书。

“这三年我恰恰习了些医术,也认识了一些字,虽然还有些字认不全,但还是能出一份力的。”

墙角里这么多书卷,要镜容一个人一本本地翻,可得翻到什么时候。

镜容提笔,写下:印堂发黑、面中通红等字样,葭音在心里默默记下了字形,就低头开始查找。

直到深夜。

第一抹曙色跳出天际,镜容放下书卷,凝视着趴在书桌上熟睡的女子。

她睡得很香,很沉,似乎梦见了什么美梦,嘴角微微勾着笑。

看得他也不禁抿了抿唇。

只有在这一刻,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镜容面色微动,只坐在对面看着她熟睡的面庞,眼底不禁带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情动与宠溺。林府这三年,将她滋养得极好,如今的葭音如一朵粲然绽放的花朵,秾丽,迷人,国色天香。

他坐在那儿,没有上前,静静地注视着她。

陡然一道冷风,女孩子似乎缩了缩身子,打了个寒颤。

镜容站起身,从一侧取来她的外衫。

少女的衣衫上,总有一道异香。

佛子垂眼,欲将衣衫披在对方身上,方一弯腰,忽然看见她微低的后领口下有一点鲜艳的红渍。他下意识地蹙了蹙眉,风将领子又吹低了些,她似乎,在身上纹了什么东西。

艳丽的殷红色,刺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如一束娇嫩的玫瑰在雪地刹然绽放。

心底虽有探究,他还是移开双目。

手刚搭在她的肩膀上,葭音恰好醒来。

她迷迷糊糊地支起身子,一转过头,正好与镜容对视。他的目光似乎躲闪了一下,不过顷刻之间,镜容又抑住眼底神色。

他眸光轻缓,规规矩矩地喊她:“夫人。”

葭音扯了扯身上的外衫。

刚准备说些什么,房门忽然被人敲开。阿香捧着两碗粥,满脸娇羞地走了进来。

“圣僧,姑娘,这是阿香亲手为二位煲的汤粥。二位还未吃早饭吧,快趁热喝了,暖暖身子。”

说这话时,这小丫头一双眼止不住地往房间里面望,见床铺上搁着一碗水,稍稍放心下来。

葭音知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言罢,阿香似乎又怕他们不放心,急忙道:“你们放心,这真的是普普通通的粥米,没有乱放什么东西。我是诚心诚意来感谢二位,愿意来我们泉村行医行善,原本我们还以为,我们都要死了……这下好了,镜容圣僧来了,我们也都放心了!”

“只是如今我们不便出去,每隔七日才有外头的商人驾着马车与我们村交易货物钱财,故此粥饭有些简陋,还望二位不要责怪……”

说罢,她朝镜容讨好地笑笑。

镜容显然是不怎么买她的账,看了桌上的汤粥一眼,道了声谢谢后,便走出屋子。

阿香的笑容尴尬地顿在脸上。

旋即,她又转过头,朝葭音笑:

“夫人,我听凝露这么喊你,阿香可否多问一句,您是哪家的夫人?”

葭音垂下眼睫:“京城林家。”

对方似乎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才说起,村子最东头的郑四病得很重,今天早上起来吐了一顿,紧接着就晕厥了过去。按照这种情形,怕是……撑不了几日了。

葭音心中一惊,立马提起医箱,跟着阿香往郑四家走去。

镜容已先到一步。

郑四家比他们之前暂居的那家还要简陋,房屋很矮,镜容走进去,需要稍稍弯着身子。

佛子索性半蹲下来,凝眉正对着躺在床上昏得不省人事的郑四,一转过头,就看见刚走进们的葭音与阿香。

他冷静道:“长针带了么?”

“带了。”

葭音熟稔地从箱包里取出几根长针,递上前,“都消过毒了。”

镜容看了她手里的东西一眼,快速接过。

锃亮的长针被两根修长的手指捻着,葭音站在一边,看着镜容给郑四探脉扎针。郑四媳妇儿见状,早已哭成了泪人。

“孩子他爹昨天下午还好好的,昨夜入睡时就发了烧。原本还烧得不厉害,谁知今儿一早,竟成了这副模样。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留下苦命的娘俩儿该怎么活啊!”

闻言,葭音不禁上前安抚起妇人情绪。

她知道,这也是镜容第一次面对这等奇怪的瘟疫,他需要镇定,需要冷静,需要去思考。

少女温声细语,轻柔的声音像一只无温柔的手,安稳着郑四媳妇。

终于把妇人哄到门外头去。

她转过头,看着还站在门里痴痴看着镜容的阿香,道:“你先过来哄着郑四媳妇,我去看看屋里头是怎么回事。”

阿香显然不愿意。

葭音凛声道:“眼下要处理的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郑四的病,关乎整个泉村。你既然是村长的亲孙女,想必也不愿看见泉村毁在你们手里罢。”

此话果真奏效,阿香虽然不乐意,还是规规矩矩地走来过来。

“哄好她,不要让她跑进来。”

留下一句话后,葭音重新走进屋子。

“怎么样了?”

“我方才给他疏通了气脉,如今意识清醒了些,”镜容转过头,有些严肃地看着她,“但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眼下他们要弄清楚的,泉村人都染了什么疫。

镜容拍了拍郑四的肩膀,对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前者命令道:

“吐舌头。”

这不吐还好,一吐舌头,葭音吓了一跳。

“由舌可观脾脏,他的舌根通红,脾脏全是火气。”

“所以需要祛火。”

渐渐地,房门口围了一圈村民,他们听说圣僧来给郑四治病,都放下手里的活儿前来围观。

镜容扫了一眼窗外,眉头皱了皱。

葭音立马会意。

她站起身,来到房门口,彼时日头高悬,金粉色的日光落在少女白皙的面颊上,她踩上一块石头,扬声道:

“请大家放心,郑四的病我们已有些头绪了,只是瘟疫易传播,眼下大家不易聚集。每家每户,最好封闭不要外出。”

镜容收好了长针,也从屋里走出来。

刚一走出门,便看见她只身踩在石头上的身形。她的声音很柔和,却带着一种安稳人心的力量。

“请大家相信我们,相信我和镜容……圣僧。”

众人不禁望向站在门前的佛子。

他长身玉立,一袭袈裟,日光衬得他周遭佛光笼罩,他清冷,肃穆,让人望而生畏。

泉村百姓朝着二人“扑通”跪下来,遥遥一拜。

只听镜容声音平静:

“就如……林夫人所言,各人现在归至各家,不要外出。我与她从村东头出发,一户一户地给大家探脉象。”

镜容负责男丁,葭音负责女子。

泉村一共有二十一户人家,一百余口人。一间间探下来,镜容初步了解了哪些人脉象有异,哪户人家不可再踏出房门半步。

探到最后一户人家时——

葭音敲了半天房门,里头仍没有动弹。

有村民从窗户里探出头道:“这里头住着的是名和尚,平日里深居简出的,从不与外人交流。他若是想清静,没有人能打扰到他。”

住著名和尚?

葭音望了一眼镜容,他亦静静打量着这所房屋,目光中若有思量。

“罢了,镜容,我们改日再来罢。”

他低下头,温声道,好。

夕阳西下,一整日下来,她浑身酸软,额头上也都是汗。

镜容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道:“夫人若是累了——”

“我不累。”

葭音拿帕子擦了擦额头的香汗,忽然有人拽住了她的裙角。

是个刚冒到她腰际的小姑娘。

她估摸着五六岁,牵着一头小羊羔,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格外有灵气。

葭音一惊,蹲下来看着她:“你是哪家的小朋友,怎么不听爹娘的话自己跑出来。现在不能自己偷偷跑出来玩了,知不知道呀?”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忽然掏出一把糖。

“观音姐姐忙了一整天,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珍珍请观音姐姐吃、吃糖。”

她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

闻言,葭音的心一软,怜爱地摸了摸珍珍的头,“我不吃,珍珍吃。珍珍唤我姐姐就行啦,姐姐不是观音娘娘。”

“叔叔婶婶都说,姐姐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观音姐姐,你也可以给我的小羊治病吗?它最近好像生病了。”

葭音刚准备开口,身侧陡然传来一尾檀香,镜容垂下眼睫,看着小姑娘身后瘦骨嶙峋的小羊羔。

似乎察觉到有人走过来,小羊担惊受怕地往珍珍身后躲了躲。

“它不是病了。”镜容道,“它是饿了。”

珍珍低下头,轻轻“噢”了一声,有扑在小羊羔身上,抱紧了小羊。

镜容看着葭音,“走罢。”

少女轻轻叹息一声。

在这个食物匮乏的村落,养活一个人都算是难事,更何况是养活一头羔羊?

珍珍定然是懂得这个道理,不然她的眼神不会那般失落。

镜容的眼神忽然很轻柔。

他凝视着葭音,凝望着她眼中每一分的悲与喜,每一分的哀与愁。她的眼中,情绪在无声地流动,如一条静静的、哀婉的小河,流淌不出一丁点水声。

他忽然很想抱住她。

但理智告诉自己,他不能这么做。

他就这般,无声地凝视着自己的爱人。夕阳辉光洒落,二人走在同一片土地上。竭力克制着每一寸呼吸与情动,克制着每一次生死诀别前应有的拥抱,与激.吻。

倘若他是个普通人。

他会在哀鸿遍野时亲吻她簪花的鬓角、会在战马悲鸣前抚上她的眉梢,会于一片荒芜之中,与她相拥,与她亲吻,与她热泪盈眶。

而如今,他只能静静地陪着她。

与她承担着同一份悲哀,同一份痛苦。

和同一份心脏跳动。

……

回到屋子里,刚一歇脚,镜容立马翻开医书。

紧接着,他便要动身。

“去哪里?”葭音紧张地看着他。

镜容垂下眼睫,“夫人可还记得,我们来时的那一条路。”

“记得,”她点点头,“长满了灌木野草,怎么了?”

“我大抵知晓,我们需要什么草药了。”

他将书卷摊开,指给她看,“此草名为水灵草,在进村之前,我曾在丛林里看到过。”

“所以,你要去摘水灵草?”

“是。”他点点头,披上了外衫,看了一眼屋外瞑黑的夜。

“方才村里人说,郑四这种情况最多撑不过三日,明日便是第二日,刻不容缓。”

说罢,又不放心地道,“你就在屋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不等她反应,镜容“嘭”地一声带上了房门。

葭音坐在屋里头,看着原本还好好的天,忽然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水自天际倾泻下来。

她等得心急如焚。

眼看着外头的雨越下越大,她再也坐不住了,拿了把伞冲入那一袭雨帘——

雨珠子狠狠砸在伞面上,顺着伞骨的轮廓往下流,把少女的裙尾、衣肩打湿。

葭音浑然不顾,一声声喊着镜容,于一片丛林之中寻觅。

这片丛林,实在太大了。

脆生生的声音被高大的树木、茂盛的野草全然遮盖住,她就这般一个人寻了许久,几近绝望之时。

忽然看到不远处那一袭袈影。

葭音攥紧了伞,急不可耐地冲上前。

“镜容——”

佛子转过身。

他浑身被雨水淋透了,手里握着一捧水灵草。见到葭音,对方的目光动了动,紧接着,眼底居然闪过一分翳色。

葭音全然没注意他脸上的表情,跑上前,“镜容,我终于找到你了,雨下得这么大,我找了你好久……”

她差点儿都寻不到回去的路了。

她面颊上挂了些迎风吹过来的雨水。

镜容站在原地,只低着头,无声地看着她。

身体很僵硬。

葭音忍不住摇了摇他的袖子,“镜容,你怎么了……莫不是被雨水淋傻了?你怎么不说话?”

她踮了踮脚,试图把雨伞撑在他脑袋上方,可那伞面实在是太小了,给镜容撑着,她自己就得淋雨。

他垂下眼。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努力地踮着脚尖,固执地撑着一把小伞替他遮风挡雨。她的肩膀却被雨水淋得湿透了,淅淅沥沥的雨线顺着她的脸颊流淌,她鬓角边乌发黏腻,贴在脸边。

“镜容,你怎么了?”

怎么跟个死人一样,站在不动,也不说话?

葭音轻轻推了他一下。

他的胸膛很硬,很结实。

似乎被这一下推的,镜容回过神来。

他伸出手,摸了摸葭音的脸颊,在一道震愕的目光中,轻轻拂去了她脸上的水渍。

镜容直直地看着她,眸色中含着方被压抑住的、疯狂滋长的爱意,声音微哑,道:

“下次……不许了。”

镜容是把她抱回来的。

葭音窝在镜容怀里撑着伞,心里头自我辩解道:虽然镜容抱了她,但是他是为了两个人都能打着伞、不被雨淋。

幸好村民们都很听镜容的话,各回各家了。

镜容踢开房门,把她抱进屋。

对于出家人而言,他这个动作着实有些粗.暴,葭音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对方把她放在凳子上。

为什么不是放在床上呢,葭音心想,他应该是怕自己身上的水把床铺弄脏。

镜容背过身,开始脱掉身上湿漉漉的衣服。

她一张脸红透了,赶忙将眼睛捂住,把雨伞重新举起来,“我……我去屋外头等你。”

顷刻,对方打开房门。

葭音把雨伞递给他,红着脸,“你在门外边等我,我马上换好,就放你进来。”

镜容握稳了伞,只点点头,没说话。

女子的衣裙要比男子反锁得多,她换了一件又一件,又把头发披散下来。

看着镜中,满面通红、双眸含春之人,葭音又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冷静!镇定!葭音!!

似乎是屋里太久没有动静,站在门外的镜容有些担心地敲了敲门,轻声问道:

“好了么?”

她打开房门,风雨入眸,少女眼底是一袭灵动的春色,看着眼前神姿高彻的男子,细着嗓子道:

“换、换好了……”

镜容垂眸轻扫了少女一眼。

只一眼,入目的便是桃面粉腮,妩媚娇柔。

佛子不自然地移开双目。

佯作镇定道:“今夜……还是再接一碗水罢。”

葭音小声道:“隔壁的张二今天还跟我说,泉村的东西匮乏,让我们节约着用……”

说罢,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眼一闭,心一横。

几乎要咬碎了一口小银牙。

“其实我知晓,你在担忧什么。”

她的脸愈发红了,一鼓作气道:

“镜容法师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即便我之前对你是有些非分之想,但那已经是三年前的往事。今天晚上,我是绝对不会碰你的!”

镜容:?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