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闪电在大殿内极速流转,眨眼间,已经越过十几名大臣,与申小雪只剩下一丈的距离。
申小雪那冰冷的眸子里,终于出现了一点别的颜色,明亮闪耀的黄色。
但她并没有后退,脸上也没有一丝丝害怕的神情,反而笑了。与那晚在祠堂前演戏不同,她不必伪装脆弱,也不必伪装坚强。
因为,很多人都不知道,她真的很强。
尽管盗驰的速度很快,尽管盗驰手上拿着一把滴血的刀,尽管那把刀是传闻中兵器排行榜前十的雪井狂刀,但申小雪依然无惧。
她一脸淡然地戴上了雪白的蚕丝手套,然后伸出了右手,张开手掌,轻轻握住了那把刀,手腕一转,一点点扭着刀身。
雪井狂刀材质很硬,所以申小雪的动作很慢,甚至渐渐趋近于停顿,可是给人的压力却愈来愈重,就像下一刻刀身就会被她扭断一般。
果不其然,一个呼吸后,那把刀真的断了。
被硬生生地扭断了!
盗驰双眼一突,立刻毫不犹豫地向后退去,比进攻时还要快上几分。
申小雪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捏着断掉的另外一半刀身,瞬闪来到盗驰背后,横刀一斩!
盗驰面皮微微抖动一下,急急扭转身子,凌空后翻,双手紧握断刀,劈向申小雪的脑袋。
申小雪右脚一旋,避开头顶这一刀,反手握着另一半刀身向上一提,迅猛地划向盗驰的面门!
盗驰只得收刀而回,慌忙抵挡。
当当当!
刀身与刀身碰撞!
砰砰砰!
拳与脚的对抗!
几个回合之后,盗驰终于逃离了申小雪的追击,靠着大殿一处墙角,大口喘息几下,摸了摸有脸上的一条血痕,双眼无神地盯着申小雪,说道,“寒冰化极手?”
申小雪脸上依旧挂着冷冷的笑,并没有回答,双手掌心荡出滚滚冰寒的劲气,缓慢地揉搓着那半截刀身。
原本刚硬的断刀在这一刻竟像面团一样柔软,任由申小雪拉扯,变幻着各种形状。
“不是寒冰化极手,是更高一阶的天霜炼铁手!”盗驰看着申小雪那双白若寒霜的细手,内心一颤,狂咽口水道,“这门绝学不是失传了吗,你是怎么学会的?”
申小雪敛去嘴角的笑容,不带一点感情地说道,“不是失传,而是没人愿意去找……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爬上三千丈的雪山,也不是所有人愿意跳进深不见底的寒池。”
盗驰嘴巴发苦道,“那我死的不冤。”
申小雪看了看在自己手中那半截刀身所化成长针,看了看盗驰那颗被长针扎破的心脏,眨了眨眼睛道,“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盗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认真地盯着申小雪的眼睛道,“你是何时发现我是内鬼的?”
“神捕大赛那一日……”申小雪侧脸瞟了一下申小甲,淡淡地对盗驰说道,“左相出现的时间太凑巧了。”
盗驰又是轻叹一声,扭头看向左相魏长更道,“相爷,希望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兑现……否则……”
“你装个毛线球!”不等盗驰讲完遗言,申小甲忽然满脸鄙夷地开口插话道,“我听说,盗圣一家子有个特别之处,常人的心脏都是长在左边,而他们一家人的心脏是长在右边的……如果你被那根长刺扎死了,那就说明你娘给你爹戴了绿帽!盗驰兄弟,你说你还要不要死?”
盗驰白了申小甲一眼,撅着嘴道,“就你话最多!改天我一定要趁你睡着了,把你的那张嘴缝起来!”
说罢,盗驰举起断刀,快速劈断扎在左胸上的长刺,解下双腿上的铁块,身形一闪,躲到了左相魏长更的背后。
左相用余光瞥了一眼盗驰,回头对着申小雪笑道,“小雪,既然大家已经亮了底牌,那便先停手吧……刚才他并不是想要杀你,只是想要挟持你替老夫攒下一个筹码而已……你也知道,你娘是疯的。”
申小雪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策反盗驰的?”
“从他走进相府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已经是双重间谍了……”
“为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而他想要的东西恰好在我手上。”
“他是一个小偷,如果想要什么,完全可以自己偷来。”
“但这世上也有很多东西是偷不来的。”
“比如?”
“比如亲情,比如时间,比如他病重老母亲的性命。”
“他母亲得了重病?”
“你看,你连你下属的家庭情况都不了解,怎么当别人的老大!”
“什么病?”
“你想试图让他回心转意?”
“不,我只是好奇,”申小雪嘴角微微上扬,“到底是什么样的病,让他能够在背叛了我之后,又背叛你!”
左相闻言愣了一下,然而这种呆愣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一把断刀插进了他的后背。
站在左相魏长更背后的盗驰松开双手,满脸歉意道,“相爷,实在不好意思,你说的那个法子太慢了,我这个人性子急,做什么都想着越快越好,所以找了另外的雇主……”
左相魏长更喷出一口鲜血,踉踉跄跄地退离两三步,沉声道,“三姓家奴,不当人子……”环顾四周,厉喝一句,“哪个缩头乌龟买的凶,出来走两步,让老夫好好地瞧瞧!”
满脸嬉笑看戏的四皇子轻咳一声,举起右手道,“相爷,别乱骂,我可不能是缩头乌龟,当心我父皇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左相魏长更眉头微微一皱,“四皇子?老夫方才猜过许多人,唯独就没有怀疑你……不应该啊,你我平日并无接触……”
“所以我要杀了你啊!”四皇子瘪了瘪嘴道,“有的人明确地拒绝我,有的人明确地支持我,唯独你很特别,哪个皇子的面子都不给,很是让我不爽……你想干什么?莫不是真如民间传闻,当腻了一人之下,也想坐到上面去?”
左相魏长更脸上泛起异样的潮红,“老夫并非贪恋权力的怪物……古往今来,凡是涉足皇储之争,都不会有善终……老夫不愿沾染这些,就是想着多活些年头,将天启新政实施下去,让大庆的百姓早一点过上好日子!”
坐在龙椅上,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的庆帝盯着左相魏长更,微微一笑,忽然道,“原来你什么都不想要啊……”又偏了偏脑袋,斜眼看向四皇子,“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大有一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概,下一步是不是打算砍了朕,直接坐到这上面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