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天罚

申小甲顿时呆住,情不自禁地哼唱了出来,“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鳅哦……大哥哥好不好,我们去捉泥鳅……”

朱元直惊奇道,“对对对,好像就是这么唱的,血衣侯真是博学啊,连这么古老的童谣都懂得!”

古老?申小甲一脸苦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这首捉泥鳅童谣是他上一世孩提时代最喜欢的几首儿歌之一,因为喜欢,所以大致有一些了解。比如这首捉泥鳅童谣是发布于20世纪70年代,风靡了几十年,陪着一代又一代的小孩子茁壮成长。

不管是20世纪70年代,还是他最后所处的21世纪,距离如今大庆差着近千年光阴,而朱元直又说这首童谣千年前便存在了,何其离谱!

莫非千年前就有像自己这样的穿越者?

若是结合自己母亲淑妃的遭遇,确实可以说明这世上不只他一个穿越者,至少教导淑妃的那人也是这样的存在。

那么,千年前留下这首捉泥鳅儿歌的那人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前辈。

可是申小甲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他以前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穿越这件事,也没有探索过这个世界的真相,现在仔细想想,其中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为什么他以前抄了那么多诗,却没有人听过一首,哪怕是在他印象里年代在大庆之前的诗词。

比如为什么在大庆这个朝代都还没有出现武当这个门派?

又比如季步和钟厘末这些人的经历和史书上也非常有出入,甚至他还发现大庆这个朝代之前的历史也很有问题,史书上记载的明明是大闵之后,十国战乱,大庆最终横扫宇内,一统天下。然而,他在这个世界了解到却是大闵之后,只有七国征战,而时至今日,大庆也没有完全统一,最起码唐国依旧存在。

申小甲忽然想到上一世看过的一本小说,里面的主人公开始也以为是穿越,结果最后发现是世界发生重大变故,现代文明全部都被冰封了起来,人类重新回到封建社会而已。

或许自己也是这样?并非是穿越回古代,而是脑电波被保存到了大灾难之后?

好像也不对,这个世界虽然有许多地方和史书上描述的不一样,但有很多东西也是符合的,比如魏长更的天启新政。

就在申小甲陷入对这个世界的真相苦苦思索之时,湖水又一次开始咕噜咕噜冒泡,朱元直偏着脑袋好奇地看向那些水泡,眨了眨眼睛道,“血衣侯,你还带着其他朋友一起过来的吗?”

申小甲猛然惊醒,扭头看向湖中,依稀辨认出宋尚天的身形,眼珠子一转,快速摇了摇头道,“我才来京都没几天,哪来的那么多朋友……底下这个多半是真的妖怪,你看那张脸白得跟死尸似的,两个眼睛像死鱼眼一样,没有半点人味!”

朱元直十分认同地点点头道,“你这么一说,底下这货确实像极了那些想要找替死鬼的水妖……”迅即弯腰捡起几块石头,在手上掂了掂,“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出来作妖,看本皇子不把你砸个稀巴烂!”

话音一落,朱元直便把手里的石头一股脑全都扔进湖中咕噜咕噜冒泡之处,每一块都十分精准地砸在水中那道身影的脑袋上。

申小甲在一旁看得啧啧赞叹,瞧见那道身影满头淤青地将要蹿出水面,当即猛冲过去,一脸坏笑道,“哟呵!你这该死的妖怪,竟敢化作刑部小宋大人的模样,看小爷我如何把你打回原形!”

朱元直听闻之后,总觉得这句台词有些耳熟,定睛看向蹿出水面的那道身影,果然发现容貌与刑部的宋尚天有几分相似,脸色顿时变得比锅底灰还黑,彻彻底底感受到被人坑了是何滋味。之前他就听说申小甲喜欢坑人,却以为那只是字面的意思,因为很多人都知道申小甲擅长挖坑,而且有的坑挖了就不填,难免会坑一两个倒霉的人。

刚刚浮出水面的宋尚天本就已经被朱元直的石头砸得晕头转向,瞧见申小甲像恶狗扑食一般冲了上来,登时一惊,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往何处躲闪,只是有气无力地吐出几个字,“吾乃刑部侍郎宋……”

“送什么见面礼!不要这么客气了,你个死妖怪,乖乖让我送你上天就好了!”申小甲飞身扑了过去,猛地骑在宋尚天的后背上,一边酣畅淋漓地拳打脚踢,一边哈哈大笑道,“觉悟吧,愚蠢的水妖!”

“妖你姥姥!吾乃刑部侍郎宋尚天,正三品的朝廷大员!”宋尚天气得再也顾不上什么儒雅风度,怒爆一句粗口,奋力地扭动身子想要摆脱申小甲的攻击,却发现自己被钳制得死死的,怒骂道,“申小甲,有本事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咱俩堂堂正正地打一架!”

“露陷了吧!你个无耻无礼的孽畜水妖,难道不知道我大庆的小宋大人向来儒雅得体,待人彬彬有礼吗?岂会如你这般说出什么妖你姥姥这等粗鄙之言!”申小甲狞笑一声,侧脸看向不远处呆若木鸡的朱元直道,“殿下,你觉得我刚才说得有没有道理?”

朱元直看着申小甲那凶残的拳法,只好硬着头皮点头肯定道,“血衣侯说的道理自然都很有道理……这货一定是冒充的,这货必须是冒充的!血衣侯你可千万不要轻易放过这妖怪,务必要打得连他老母亲都认识他才好!”

宋尚天呆愣了一下,瞪大眼睛看向朱元直,张了张嘴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既然殿下都吩咐了,那身为臣子的岂有不从之理……”申小甲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一些,拳脚也更加犀利了一些,狂风骤雨般发泄一通后,忽而跃起,抓起宋尚天的右脚脚踝,刻意压低声音道,“小宋水妖啊,虽然我也很痛心,知道这么对你太残暴了些,但实在没法子,正所谓人妖不两立……你不该在这里冒头的,差点吓坏四皇子小殿下!呜呼哀哉,安安心心上天吧!”

宋尚天感受到自己被申小甲像一个麻袋般抡了起来,浑身一颤,哆哆嗦嗦道,“你要干什么?你别乱来啊,我是正常人,可没有什么内功护体,不能上天的……”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申小甲嘴角微微上扬,双手紧握着宋尚天的脚踝,呼呼地抡着圆圈,“十,九,八……三,二,一!走你!”

嗖!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宋尚天像一个大大的沙包般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砸落在某棵青树上,惊起片片飞鸟。

朱元直眼角抽搐地望了一眼飞鸟惊起之处,咽了咽口水,对着申小甲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血衣侯的臂力才算是惊世骇俗啊,十个阿贵加起来恐怕都望尘莫及!”

护卫在不远处的阿贵瘪了瘪嘴,不服气道,“我十八岁的时候,臂力是现在的二十倍,都怪那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一不小心破了功,这几年臂力慢慢减退,已经大不如前了!”

申小甲表情怪异地看了阿贵一眼,正想要说些什么,忽地听见一阵打斗的细微声响从东北侧的密林里传出,微微皱了皱眉,朝朱元直拱了拱手道,“殿下,最近这边不是很太平,您还是赶紧回城里待着吧,倘若待会要是再冒出一个真正厉害的大妖怪,到时候单凭这一个臂力惊人的护卫可保不住您!”

朱元直似乎也听见了那些打斗声响,略一沉吟,微微笑道,“血衣侯所言甚是,以我的身份确实不该在这里待太久……改日我再请你在城内喝酒闲聊,告辞!”

申小甲满脸堆笑道,“没问题,我的时间很充裕,你定好喝酒的日子了就让人来通知我,绝不推辞!”

“好说好说……”朱元直面皮抽动一下,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听不出客气话的,摇头苦笑着转过身子,带着阿贵快步离去。

待到朱元直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后,申小甲快速收起脸上的笑意,目光冰寒地看向东北侧密林,深吸一口气,运起龟息诀,身形一闪,疾速穿行在林间阴影里,直至在距离打斗声数十步之外方才停下,侧身缩在一棵结满野果子的青树背后,偷偷地瞄向打斗声来源处。..

密林间,一名满头银丝的少女一手提着个铜锣,一手握着根木槌,冷冷地扫视着围在四周的四名黑衣人,目光最后停留在一个扎着小辫子的黑衣人身上,语气森冷道,“你的速度不错,刚才用的是电光神行步吧?怎么现在连盗圣的后人都不安心做人,竟要跑去给别人当狗了?”

小辫子黑衣人轻笑道,“陌春雨,今天之后,你也会是我们中的一员,到时候你就不会觉得我们是在当狗了!”

陌春雨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轻蔑地笑了笑,“就凭你们四个?”

“还有我!”一道浑厚的声音从陌春雨身后的青树上传出,“我们天罚这次破天荒出了五人,可见对你是何等重视!所以,请不要再抱任何不该有的幻想,束手就擒吧!”

申小甲循声望去,盯着树上那人方方正正的脸颊,震惊道,“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