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许海冥的眼睛陡然一亮，在第一时间应道：“我愿意！”
他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内心的激动与雀跃了，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家新上任的男朋友看了好一会儿，越看越满意。
什么叫幸福？
这就是幸福！
“你怎么那么帅啊？”许海冥忍不住说道。
迟暮颔首，坦然接受了他的夸奖，商业互捧了一波，“嗯，再帅也是你的。”
许海冥对这个回答感到满意，乐呵呵地牵起男朋友的手，从大树后面走出去，绕了一大圈到了操场上，开启身份转变之后的散步之旅。
他们在这悠悠哉哉的，论坛上的帖子炸了一波又一波。
话题王和话题王在一起了，带来的效果是爆炸性的。
也许是因为育才全封闭式管理过于压抑，学生们一旦得了空闲，在网络上的八卦就越发欢腾了。
“纹了心上人的名字在身上”这件事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激发众多讨论，以至于真的还有别的小情侣在抱团考虑，纹在哪个部位会比较不痛。
在育才这样的市重点中学里，早恋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只是如此明目张胆、轰轰烈烈、完全不怕被别人议论的是极少数。
少到……只有许海冥和迟暮这对。
学生手册里明文规定：“异性之间不许交往过密，不许早恋”。
男女之间签个手就已经算是过于亲密的动作了，一旦被监控拍到，或被年级主任逮到，少不得抓到办公室教育，叫家长、写检讨一条龙惩罚。
然而放到了两个男生的身上，似乎就变得难以界定。
谁都说不准，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情侣，也有可能只是社会|主义兄弟情深，打赌输了、真心话大冒险、贴着纹身贴玩闹一下，众说纷纭。
论坛上的话题度居高不下，而作为当事人的新晋小情侣在家里甜甜蜜蜜地做晚餐，合作到一半，许海冥嫌迟暮手脚笨拙，帮倒忙，冷酷无情地将他赶出了厨房。
“好了好了，小祖宗，你去客厅待着吧，我马上就弄好了。”
许海冥新学了一道西红柿炒鸡蛋，色泽鲜艳，香气四溢，卖相很不错。
迟暮自顾自地溜达了一会儿，小游戏也玩腻了，他没事做，索性打开了校园论坛打发时间。
“……”
好家伙，满屏幕都是他和许海冥的名字，他快要不认识“暮”和“冥”这两个字了。
许海冥正在装盘，迟暮走进厨房，举着手机摆在他面前，向他展示这些人的神奇脑洞。
“看看？真的特别有趣。”
迟暮笑着说。
许海冥将盘子放下，洗过手后才接过迟暮的手机，随手一划屏幕，顿时就被版面上密密麻麻的帖子吓蒙了。
各式各样，应有尽有，看得眼花缭乱。
之前听迟暮说，他被人开楼八卦的时候，许海冥根本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这些人在小打小闹而已。
不过是小范围的谈论吐槽，当然没什么，不必在意，结果没想到……
不仅有八卦磕糖的，还有探寻二人前世今生缘分的，甚至还有人当场开了个塔罗牌占卜帖，免费帮人测试姻缘。
除了“啊啊啊啊他mua的他们真的好甜啊”，“我去我又相信爱情了”，“不用再说了他们就是一对”，“我赌上我的期末成绩，此锤实了！”之类的土拨鼠言论，还有拼命为他们打掩护的。
【在那瞎猜恋爱厮守，纹身是为了划领地、宣示主权的人，别逗了好吗？9102年了，糟粕思想要不得！我是他们同班同学，亲眼见证二人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什么热恋小情侣啊？真的不存在，tan90°好吗？我记得我们一帮人上回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惩罚更狠，有人是直接发动态说xxx我喜欢你，也是两个男生，不也没人说他们一对吗？】
【哎哟，不是我说，你们这些人，就是少见多怪！读书读傻了吧？仗着有网络这层保护罩，到处造谣也不负责？无语了，到底懂不懂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啊？】
【洗洗睡吧各位，有空在这刷论坛，多做一套题、期末多考几分它不香吗？成天盯着人家的私生活来八卦？笑死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多读点书，求人不如求己——看看人家校霸cm同学，不在学校也一样门门考第一！】
【隔壁楼主说的对，平时不努力，期末徒伤悲！课本都没翻过几下，期末转发锦鲤、烧香拜佛就能救得了你了？简直痴人说梦！睁开眼睛，好好看这世界最后一眼吧，科科。】
【敲黑板，划重点！cm同学手写笔记，期末保你不挂科利器！良心商家，童叟无欺！多买多送，先到先得！一份仅售15元，三份打九折，团购更便宜！想要的评论里扣1，可以+v联系。】
……
“我操，卖笔记的是什么鬼？”
许海冥看到后面，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时间都顾不得流理台上的饭菜要凉了。
不得不说这些人太厉害了，连打广告的都有，趁着关注度大的时候，抓住隐形商机，头脑是真的挺好使。
“卖什么笔记？”
迟暮本来正捏着筷子品尝新出炉的菜肴，听见许海冥的评价，凑过脑袋来瞥了一眼，一看标题也乐了。
他声音含笑，有些好奇地说道，“我怎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你点进这个帖子看看。”
许海冥点头，戳了一下屏幕，小圆圈晃悠着跳转了一会儿，整个帖子展现在眼前。
楼主的ID明晃晃地挂在最上头：杜哥要暴富！
迟暮嘴角的笑意凝固，顿时语塞了：“……”
他只能道一句，果不其然。
“这是杜旬吗？”
许海冥一边滑动页面，看得是津津有味，已经准备好注册一个论坛号来关注他的“小生意”了。
“要不我也买一份笔记吧？靠谱吗？迟暮大神的笔记能不能保我期末过过过？”
迟暮有点想翻个白眼，强忍住冲去杜家把人抓过来狠揍一顿的冲动。
杜旬这人没事瞎凑什么热闹？
这么喜欢练习题，要不让他跟先前那帮闲得不行的家伙们组个队一块儿写题呗？
不知道为什么，被许海冥知道杜旬这个小混混带头卖笔记这件事，竟然让迟暮有些莫名的羞囧。
不过幸好自家男朋友还不知道，卖笔记也有他本人的功劳在，干脆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受害人”迟暮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而杜旬，就是那个偷人笔记，暗中进行盗版印刷，以此牟取暴利的小贼……
迟暮拿回自己的手机，戳开与杜旬的聊天界面，啪嗒啪嗒打上四个字“注意言行”。
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正要发送出去，就听旁边那人轻笑一声，调侃的话语砸在他的耳膜上。
“迟暮大神，听说……你是笔记小店铺的老板啊？”
许海冥冲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最上面的备注赫然显示着“杜旬”二字，亮瞎人眼。
这人此时还在发送消息，快速更新，嗖嗖嗖地，一条接着一条。
【大嫂，我们这个小店是真实可靠的，信我！】
【好吧，你不信我也没关系，但是你总得信我大哥吧？】
【笔记的一手资料就是我迟哥亲自撰写的！比钻石还真啊！】
【当然不是我自己瞎编，也不是偷的！正版来源，你放心。】
【而我，就是个默默无闻的打印小弟罢辽……】
【迟哥还可以根据你的学习情况，定制一份专属于你的学习笔记，查缺补漏，相当有用，而且实惠至极啊！】
最后一条，看得迟暮禁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杜旬经商头脑贼好，发送了最重要的一条：
【大嫂，来一份学习笔记不？给你打个八折！】
……我他妈给你打骨折。
迟暮猛地撂下筷子，一撸袖子当真是准备出门的架势。
最后当然没去成，千钧一发之际，是许海冥把怒气腾腾的迟暮拦下了，挽救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迟暮同学，别冲动，我们先吃晚饭好吗？我那么用心做的菜，你不吃完好意思吗？”
安抚好暴躁的男朋友，许海冥转头给杜旬发了两条消息：
【暂时不需要哈，有你迟哥亲自辅导，我还买什么学习笔记啊？】
【我救了你一命，记得感谢我。】
没等杜旬发表疑惑，许海冥就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
抬手搂住迟暮的腰，这个姿势看起来像是在撒娇，不愿意把人放跑。
许海冥干脆拉着人一块儿坐到沙发上，将脸埋在迟暮的肚子上蹭了蹭，又抬起头来看他，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起来：
“你和小杜生什么气啊？人家又没做错什么，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迟暮低头看他，没有半分挣扎，他思考了片刻——
与其把杜旬抓过来揍一顿浪费时间，还不如好好跟心上人待在一块，好好培养感情，一举多得。
“我没生气。”
他说着，伸手抚了下许海冥的脸颊，滑嫩的肌肤触感极佳，他接连戳了好几下。
他是真的希望，眼前的少年能一直像现在这样，没有烦恼，开开心心地笑着。
“没生气？”
许海冥一挑眉，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话，语气里带着满满的质疑。
这男人吧，说没生气的时候，往往就说明他有小情绪了，而且迟暮的一举一动压根瞒不过自己的眼睛，许海冥当即戳穿他。
“你刚刚是不是想给杜旬发消息，让他别告诉我——卖笔记的生意其实是你的主意？”
被猜中真相，迟暮试图转移话题，可眼神却飘忽起来，“我……”
约等于不打自招。
许海冥看得清清楚楚，马上打断他的话，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正色起来。
“你这四年来，肯定遇到过不少的困难，我当然看得出来啊！赚个钱怎么了，为什么还怕被我知道呢？你又没干坏事。
“我原本都以为你去酒吧当服务生来着，吃醋归吃醋，为了生计迫不得已，我也是理解的……”
迟暮能清楚地感觉到，许海冥是以一种极其认真的态度在说这些话，便也跟着收了多余的心思。
他不再抵触这个话题，转而将许海冥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拉过来，握紧。
许海冥悄悄地勾了一下迟暮的手心，这种小动作很能彰显他们之间的亲密。
他心里暖暖的，话音也变得越发柔和。
“这些事情让我知道，我只会很心疼你，然后加倍地对你好，而不是嫌弃你没钱什么的……
“你先前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再说了，我怎么会瞧不起我的心上人啊？
“我爱你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