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杀妖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至少普通人是很难做到的。
即便这只妖已经被束缚,但斩妖一事,还需能人来做。
圣上和大理寺卿不约而同都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人。
此人,就是魏征。
魏征,又名魏怼怼,这朝野上下,要没被这位爷怼过,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在长安当官的。
泾河龙王的事情,凡间知道的人甚少,朝中却有不少人知晓,圣上如今为何会那么重视佛教,也是因此。
“来人,宣魏卿进宫。”
没过多久,魏征就来了,毕竟是监斩过泾河龙王的人,见过大场面,一听就表示“他可以”。
圣上:突然有点慌是怎么回事?!
但圣命已下,就没有收回的可能,想来明晦那孩子是不会介意的吧。
谭昭:mmp!mmp听到没有!
就后悔,非常后悔,早知道皇帝找了魏征,就算是打死蛛妖他都不会犹豫一下的。
“儿啊,去吧,阿耶看好你。”作为当朝丞相,殷开山被怼的几率自然比一般官员好,本着“独乐乐不如一起乐”的宗旨,老父亲笑着将儿子送出了门。
“……”这塑料父子情!他要去五指山下种桃树,陪猴哥侃大山!
系统:那你闺女呢?
[……]
系统:承认吧,你要是不愿意,肯定有一万种解决的法子,殷开山年纪大了总会致仕,你想给你闺女做依靠。
[……以前咋没发现你看得这么透呢?]
系统:那是,我们系统都是与时俱进的!话说你都天上有人了,为什么不找人问问殷瑶的姻缘?
[没必要,有时候先知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系统:……那万一真是河伯冯兰呢?
[没有万一!!!]
谭昭拒绝一个傻白甜老不死做他女婿,反正、反正不行,这样想想,其实跟魏征打交道都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然而,并没有呢。
长安城谁不知道,魏公是个非常难讨好的人,能得他一句欣赏,那绝对能让人开心一整年。
原主殷元当然是见过魏征的,并且见过不止一次,只是魏征喜欢聪明人,所以打的交道很少。
毕竟人是日理万机的重臣,而殷元只是个普通衙内而已。
魏征约他在钦天监门口见面,谭昭到的时候,说了来意,便有人引着他进去。
待到了地方,他就看到四角凉亭里坐着两位老者,一人仙风道骨,一人严肃沉默,并不难认。
“明晦,见过魏公,见过袁先生。”
今日,谭昭一身月白圆领衣袍,胸口绣着翠竹,袖口都缠着金边,头发束起,手里执着一柄折扇,并未展开,看着就是长安街头闲着没事做的王孙公子。
魏征抬头,对上青年轻快又明亮的眸子,心里都忍不住赞了一句,这双眼睛,像是长安城五月的春光一样明媚。
“没想到你出去了几年,心境竟是开阔了不少。”
相比魏征,袁天罡看到的反而少,他上算天命,下算鬼神,却终究不是什么都能看透的。
当然了,他比魏征和善许多:“小友好。”
魏征奇地看了一眼袁天罡,这才听到青年开口说话:“小子不敢当,只是出去偶然间学了些东西罢了。”
“不必谦虚。”
和两老狐狸真大佬聊天,可真不是人干的,这当官的乌纱帽下面,难怪十官九秃呢。
天微微擦黑,谭昭才从钦天监出来,抬头看了看天色,想起出门前便宜老爹那一脸老褶子,他果断决定去陪猴哥恰桃子。
“你怎么总是晚上来看俺老孙?”猴哥吐槽道。
谭昭就坐在半山腰一棵歪脖子树上:“没办法,讨生活不易啊,白天要搬砖的。”
“……你说的啥?俺老孙听不懂。”
谭昭拿着壶小酒,喝了一小口,才道:“大圣生来神异,可曾在人间待过?”
猴哥想了想,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不曾真正识得过,俺老孙现如今不就在这破人间吗!”
谭昭听出了一起怨念和不甘,他心头一颤,抬头望了望山顶看不见的佛偈,忽然用很轻的声音开口:“大圣,你想过,出来后做什么吗?”
殷温娇等了十八年,尚且身心俱疲,没有生志,更何况是五百年呢。
谭昭突然就放下了手中的酒。
“据说是要陪个大唐来的和尚去西天取经,俺老孙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等送完这和尚,俺老孙自然是回花果山了!到时候你来,俺老孙带你去见孩儿们……”
山间无风,谭昭拎着酒壶,忽然幽幽开口:“其实,那和尚是我外甥。”
“……”
“……”
这才是真正的相对无言,连风儿都没有,四目相对,寂静无言。
猴哥眨了眨眼睛,忽然吼了一声:“快去把你外甥绑过来!”
“……”是我猴哥的强盗作风没错了。
“……算了算了,俺老孙明白了,不就是等嘛,五百年俺老孙都等得,不差这一时半刻!”
谭昭原以为需要很多言语去解释,但显然猴哥有自己的处世之道,天生灵性,果然非凡。
他忽然会心一笑,原以为是他陪伴猴哥,却没成想是反过来的,谭昭再度拎起酒壶,倒了一口,甘甜绵密,自然是好酒:“大圣厉害。”
猴哥一听,吃桃的声音都快乐了许多:“好说好说。”他没说的是,既然这和尚都出生了,那就不过几年的光景,一眨眼就过了。
“你瞧着很是疲惫,最近搬砖很辛苦吗?”猴哥看了人一眼,随意地开口
凡人对于猴子来说,还是太难理解了,对他而言,能自由自在地吃桃,就是天底下最快活的事情,至于其他烦恼事,那都不是事儿。
……大圣你真是很会活学活用了,谭昭失笑:“那倒也没有,只是闲得太久,准备做点事情忙一忙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开心就好。”猴哥吃桃向来是不吐核的,反正铁胃铜汁铁丸也能消化,更何况区区桃核呢,谭昭每次看到都觉得胃疼。
跟老狐狸打交道这种事情,有一回就有第二回 ,大佬想抓壮丁时,那是总会有法子的。
洪福寺出了个惊悚的案子。
这案子。自然是不归魏征管的,也不归袁天罡管,但却是归大理寺管的,因为出事的人是官员的家属。
大理寺卿来找谭昭时,谭某人正跟人小儿子在平安坊听曲儿,唱的倒不是什么靡靡之音,但也绝对不是什么阳春白雪的东西。
“我去!我阿耶怎么来了!哥,哥快让我躲躲!”贾明思吓得往桌子底下钻,显然在家里,地位不咋地。
“其实……”
谭昭还没说完,大理寺卿就找过来了。
贾公拧着眉,看着小儿子撅着的屁股,头隐隐一疼,心里却更酸了:“还不快出来!”
贾明思:“……阿耶!我最近真的很乖的!”
丢人现眼啊,大理寺卿决定眼不见为净,转头冲殷元道:“洪福寺出了命案,小友可要同老夫走一趟?”
谭昭自然应承了下来,先不说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就是洪福寺这三个字,就值得他走一趟了。
贾明思一看,不对啊,说好的一起当纨绔呢?殷大哥你这个叛徒!
因为过于义愤填膺,贾明思决定跟上去看看,反正他阿耶是大理寺卿,没人敢拦他。
从长安城到洪福寺,乘着大概要半个时辰,因为距离不是很远,所以大多数的达官显贵都喜欢来这里上香祈福。
出事的,是礼部侍郎家的嫡女。
因为出事的人是女眷,且是突然被挖了眼睛,来报案的人说当时非常怪异,也是因此,大理寺卿才会拐道来叫殷元。
而事实证明,这事儿也确实有些怪异。
谭昭看到了一身白色僧衣的外甥,与前几日小孩,青年僧人看上去沉稳平和了许多,就像是所有情绪都沉淀了下来。
通俗来说,大概就是大彻大悟后的圆润贯通了。
“阿弥陀佛,殷施主安。”
谭昭自是不觉得难过的,他笑着同人打招呼:“看来你过得很好,就是不见舅舅,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少年僧人从容不迫:“舅舅好。”
“……”所以说嘛,他不喜欢佛教是有原因的。
“舅舅可是因为陈施主而来的?”玄奘轻声道。
谭昭点了点头:“倒真是被你说着了,最近长安城有些不太安生啊。”
“阿弥陀佛。”
非常凑巧,那位陈娘子出事的时候,玄奘刚巧从殿外经过,他同另外一位师兄听到尖叫声冲进去,就只看到女子痛苦地抱头跪在地上,背对佛像,身边空无一人。
“一个人也没有?连陪着的小丫头都没有吗?”陈娘子怎么都说是侍郎家的嫡女,长安城的贵女哪个出行不带几个丫头婆子的。
玄奘颔首:“一个也没有,只不过小僧进殿时,闻到了一股特别奇异的味道。”
“奇异的味道?可以描述一下吗?”谭昭望着并不算偏僻的佛殿,忽然开口,“这个佛殿里,供奉的是哪位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