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半天,你是因为玩游戏迷上了人家啊?不会觉得货不对板吗?”谭昭戒网已经几百年,心里还真有那么点儿小好奇。
公子酒摇了摇头:“不会啊,我,偶像滤镜一百米,大佬你一看就没粉过人。”
“……”我怀疑你对我人身攻击,甚至还有证据。
“哎,现在要有手机该有多好啊。”公子酒不由地长叹一声。
谭昭非常擅长给人泼冷水:“有你也没法联网,你觉得两千多年前的秦朝会有无线网?”
扎心了朋友,他有点虚弱,并且今晚不太想做饭。
这一日夜的奔波,谭昭都觉得身心俱疲,难得太阳未落山就睡下了,一直睡到了第二日的清晨,才算是满血复活。
“大佬,你可终于醒了。”
“怎么了?”
“要回上郡啦。”
谭昭答应了一声,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便有士兵来收营帐,跟着公子酒上了一辆马车,他才想起了正事。
“给,小蛋糕,填一下肚子。”公子酒从身后的匣子里取出一碟子小蛋糕递过去。
可真是贴心小厨了,谭昭失笑,也不推拒好意,吃了三个,等马车动起来,他才设下隔音阵法,说起了正事。
“孟姜女是不是死了?”
公子酒一听就觉得头大:“大佬,这不会是你……”
谭昭有点手痒痒,但还是忍住了,狠狠咬了一口蛋糕,才开口:“我从不杀人。”
“噢噢噢噢。”
“你这什么表情!”
“认同的表情。”
谭昭勉为其难地相信了,简单说了一下孟姜女为何能哭倒长城的前因后果,又说了他从废墟底下挖起来的民夫尸体和昨晚的祭坛事件。
“什么?怎么会有人……”
静默片刻,公子酒才又开口:“大佬,你不会无缘无故同我说这个,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嗯,这件事也确实非你不可。”
公子酒只觉得肩上有了重量,难道是开创厨神新世界?!
“长城民夫,一般由两种人组成,一种是犯了罪的罪犯,另一种就是征役的普通百姓和奴隶,他们来的时候只是统计了数字,名讳籍贯往往并不注重,他们付出了劳力,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劳动果实,一为怨愤,二为不甘。”
“所以我昨晚出去,答应了他们一桩事,此事敬禀天地,面对鬼神,乃是必须做之事。”谭昭将手中的东西放下,随后直视公子酒的双眼,“这是我能想到唯一你能做、也能自救的法子,若你觉得太过繁琐困难,可以拒绝。”
公子酒下意识摇了摇头。
“不用急着答应,先听我说完。”
公子酒听罢,呆呆地点头。
“我答应他们会为他们铸碑撰刻,将所有人的名讳都刻录下长城山脚下,此后长城的功德就会汇入石碑,以供来世安宁。”
这……也太敢想了吧,这长城民夫何止百万,公子酒算了一下,古代的户籍制度远没有现代完善,这工作量可真是够大的。
要搁以前,公子酒绝对不会答应,他只是个普通人,孤儿院长大,老早尝尽了人世间的苦辣心酸,他也不是什么热心肠,不会耗损时间去帮别人积德行善。况且这也不是他的错,为什么他要替别人的过失付出代价?
他又不是什么超级英雄,没那种兼济天下的胸怀。
但……“若我拒绝呢?”
谭昭的回答非常具有个人风格:“那就我自己来,自己做下的承诺,跪着也要做完。”
意料之中的回答,公子酒却有些动容,果然大佬就是大佬,真的跟那种虚伪的人完全不一样,他做梦都想拥有这种自信强大的气场,但事实证明就算是投胎转世到皇家,他也还是个普通人,但这一次,不为活命,不为荣誉,他却有些想试试了:“我想做。”
“真的?或许它会很难?”谭昭再次问道。
“嗯,我能问大佬一个问题吗?”
见对方坚定的眼神,谭昭又懒散了下来,仿佛刚才那个气场强大的人并不他一样:“什么问题?”
“王美人,她是不是大佬你送走的?”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在公子酒心里憋了好久好久了,但他怂嘛,就一直不敢开口问。
却没想到大佬真的出乎意料地坦诚,非常坦然地承认了:“是,她答应了我就送她离开了。”
至于系统生子药什么的,谭昭自然不会言之于口。
“真好。”语气自然是难掩的羡慕。
谭昭伸手拍了拍人的肩膀:“随遇而安吧,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哪日你就能回去了,好好干小伙砸,我看好你哟。”
“……”说实话,他自己心里都没底哎。
“喏,这是孟姜女的祈愿和孟生的,特事特办,收好了。”
公子酒只觉得手里的东西千斤重,但他却并不想放下。在现代的时候,总有人说他们美好的生活是因为有人负重前行,现在,他愿意去做这个人。
“嗯,我会努力的。”
谭昭啧了一声,闭眼眯神。
公子扶苏很忙,他是整支队伍的核心,回到上郡之后,还要跟蒙恬一起面对赵高的撕逼,反观谭昭和公子酒,实在闲的有点过分了。
不过公子扶苏即便再忙,也必定会抽出时间来找谭昭谈心。
“钟先生。”
“大公子不如直说。”
公子扶苏是因为跟老爹吵架吵不过才被发配边疆的,他此次已经正式跟赵高开撕,眼看着考察团要回咸阳,九弟不太靠谱,他只能找个相对靠谱的人替他美言两句。
这个人,自然非钟焕莫属。
他虽看不透钟焕的为人,却明白对方既然敢将长城怨气和天下大势告诉他,便是对他的看好。
都是玩政治的,公子扶苏自然不会连这点都看不透:“还请钟先生帮吾。”
谭昭假装思虑片刻,随后答应:“可以,但下官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公子扶苏有些谨慎地开口,半分钟后,他难得有些惊愕:“什么?你要让小酒留下?”
“嗯,九公子胸口怨气之事,大公子早已知晓,如今我已寻到良方告知九公子,若他身带怨气回到咸阳,对他对陛下都非常不利。”
这么说,公子扶苏皱紧了眉头:“你能保证父皇不会动肝火?”
谭昭只说了一个字:“能。”
谈判到此结束,公子扶苏不敢拿弟弟的性命赌,也不敢拿父皇的安危赌,甚至这还事关大秦的天下,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垂眸的文士,有那么一刻他很想拒绝,但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大公子,焕虽不才,却无害人之心,下官敢以性命起誓。”
“吾信你,不必起誓。”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让扶苏选择相信对方。
这边厢谈妥,晚间扶苏就抓着弟弟好好训斥了一顿,不仅挑明了怨气的存在,也表示可以提供帮助。
公子酒只觉得幸福极了,一下被两位大佬提携,他简直是人生赢家了。
“即使如此,为兄会派信任的人贴身跟随你。”
“谢谢兄长。”
第二日,赵高跟扶苏又明里暗里撕过一次,双方都没讨到好处,眼看着年关将近,赵高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踏上了返程。
倒是对于九公子走不走,赵高没有多大的反对,毕竟公子酒人太蠢,实在不堪为对手。他是个聪明人,明白上郡这些人里面,最难对付的应该是从未出过手的钟焕。
又或者,此人早已出过手,只是他没有任何的察觉。
想到这里,赵高想起了自己晕了那几日,真的是因为路遇袭兵吗?赵高不相信。
等到车队靠近咸阳城,赵高终于按耐不住,主动找上了钟焕。
“赵郎中好。”
车队暂时停下来歇息,外头天寒地冻,谭昭正坐在马车上喝着热水嚼饼子,赵高就出现在了车厢里。
“钟太医不必多礼,只是快到咸阳城了,九公子滞留上郡,总该有个说法。”不知为何,赵高只觉得这车厢里温度舒服得过头了,反而让人心生警惕。
谭昭惯例装着傻:“这……公子们的事,下官一介太医令,又如何敢置喙啊。”
“当真?”
眼神逼近,谭昭半点不慌:“自是当真。”
“你就不怕陛下怪罪于你?”
谭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露出一个有恃无恐的笑容:“不会的,陛下还用得上下官,开春要出海寻仙,至少不会立时立刻要了下官的命。”
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赵高的脸色有些难看,似是有怪罪之意:“你便是这般体恤陛下之心的?”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纯洁小白兔啊,谭昭一笑,反问了一句:“既是如此,赵郎中在上郡时,又为何频繁找大公子的麻烦?”
“呵!钟太医好生伶俐的口齿啊。”
谭昭立刻摆手:“不敢不敢,比不上郎中令啊。哦对了,赵郎中似乎身有痼疾,在下别无长物,唯有医术颇为自得,需不需要……”
他话还未说完,赵高就气得撩开帘子下车去了,火急火燎的,大概率是不会再来找他谈话了。
系统:宿主,瞧瞧你把人气的,仇恨值铁定拉满了。
[你不懂,他啊,根本不是气的。]